秦漢之所以下令停止炮擊,不是因為對炮擊的效果不滿意,恰恰相反,他是太滿意了。
還是那個問題,他不只是是要擊潰對方,他還要消滅更多白人的有生力量。
要是一通炮擊,把這幾千人嚇回白馬城當縮頭烏龜,那自己還打個屁。
另一端的范加爾稍稍心安,他越發覺得黃種人的背後一定要法國人的支持,要不然不可能有那麽好的大炮,看來法國人這次下了血本,把最新的大炮都掏了出來。搞不好操炮的炮手,都是法國人。
想到這裡,他在心中狠狠地咒罵了一番這些可恥又卑鄙的法國人。
不過還好,黃種人不會打仗,直到現在都沒有從戰壕裡冒頭。
“傳令給湯姆遜中校,讓他立刻發起進攻!”
“傳令到第二營,讓他們從東側包抄。”
“拉什福德上校,讓三營向西側包抄。”
“是!”傳令兵和拉什福德大聲地回答道。
很快,戰場上響起了調整隊形和步伐節奏的鼓點聲。
第一營邁著整齊的步伐,朝著叛軍的陣地緩慢地前進,肯塔基長步槍上的刺刀閃閃發光,如同一片金屬的森林。
500米!第一營各個連隊都保持著非常整齊的線列。
400米!第一營各個連隊的步調開始出現快慢差異。
300米!有一些連隊開始落後,有一些連隊開始凸前。
緊接著,槍響了——叛軍西側陣地開始了射擊。第一排的討伐軍士兵像被鐮刀收割的麥苗一樣,倒下去了一大半。
槍聲並不整齊,此起彼伏,竟然是自由射擊。
范加爾一陣好笑,果然不會打仗。
在這個距離開槍,命中率堪憂,他們就失去了優勢,靠近之後,就是討伐軍開槍的機會了。
在排隊槍斃時代,勇氣和紀律是取得勝利的關鍵。在七年戰爭中,英國軍隊常常排著整齊的隊伍,頂著法軍的子彈往前推進到200米甚至100以內才開槍。這個過程中法軍可以多開兩槍,但是射擊精度非常低,而等到英軍開槍時,精度會因為距離縮短而驟然提高,往往可以一槍定勝負。
就這樣,靠著這份獨一無二的勇氣,英軍幾乎戰無不勝。
但是,這一次,范加爾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他驚訝地發現,敵人本該停下的槍聲竟然沒有停下來,劈裡啪啦的槍聲仍然幾乎毫無間隙地響著,數量和密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這不可能!即使是自由射擊,也需要裝填子彈,那就一定會有射擊的間歇。
在此起彼伏的槍聲之下,第一營不停地有人倒下,因為整個線列的深度只有三個人,所以有一些地方已經快要被射穿了。
湯姆遜站在第一營的後面,心裡直發毛。
因為叛軍的陣地只有西側在開槍,整個部隊開始不停地往地東側靠去,導致整個大的線列徹底地歪了——東面的人越來越密集。
黑眉和鷹嘴正在交替射擊,甚至刻意放慢了射擊速度。
他們的連長正在戰壕裡來回巡視,壓製大家的射擊速度。
湯姆遜很慌,敵人的槍怎麽就射個不停呢?
第一營又扛著叛軍的子彈往前走了幾十部,士氣終於扛不住了,西側的一些連隊已經開始出現潰退的跡象了。
“命令一到三連堵住一營的缺口,不準後推!”拉什福德仍然氣定神閑地指揮著部隊。
第三營的三個連及時調整方向,
把潰退下來的第一營士兵堵了回去。戰線暫時穩住了。 終於,損失慘重的第一營來到了戰壕前200米的位置。
討伐軍的士兵舉起了槍,朝著戰壕進行了第一輪射擊。
伴隨著煙霧,槍響了。
因為距離最後近,而三利軍的戰壕挖得還不夠好,所以出現了第一批傷亡。
幾十名三利軍的士兵被擊中了,戰壕裡傳來了慘叫聲。
“命令第二、三營加快速度,快速完成包抄!”
第三營在拉什福德的指揮之下,速度更快,很快就包抄到了戰壕的西側,他們面前的壕溝略微傾斜,大約有100米長,裡面有隻一個連的三利軍士兵。
在第三營距離戰壕還有300米的時候,三利軍就開火了,因為人數很少,所以他們把射擊速度拉滿了。全連一分鍾可以發射800到1000發子彈,所以短短一百米的距離裡,就打死了第三營的兩百多人。
因為戰線更窄,所以第三營的火力比更加密集,第一輪齊射整整有200人開槍,三利軍的這個連也瞬間有三分之一的人失去了戰鬥力。
但是,德萊塞步槍的射速是肯塔基長步槍的5倍,在討伐軍裝填的時候,又有上百人被射殺。
另一面,馬夏爾在炮擊中生死不明,莫耶斯接管了第二營的指揮,他們投入戰鬥稍晚,在西側陣地開了兩槍之後,才與叛軍交戰。在第一輪交鋒中,他們就付出了一百多人的代價。
短短半個小時,槍聲此起彼伏,整個平原就籠罩在硝煙之下。
討伐軍的士兵成排地在草坪上撲倒,三利軍的士兵也時不時被射倒。
“傳令炮兵,炮擊敵人的東側!”
“傳令前線,調整全速射擊!”
范加爾看著煙霧繚繞的陣線,突然感到心慌,敵人的這個火力絕對不可能只有400人,至少有1000人。
看來自己還是輕敵了,他的腦海中。第一次出現了“戰敗”兩個字。
像是要應證他的想法似的,敵人的大炮又一次開火了。
這一次不是榴彈,而是更能克制步兵的榴霰彈。
每一發榴霰彈爆炸之後,都會發生劇烈爆炸,在轟隆隆的炮聲中,數不清的小彈丸朝周圍傾瀉出去,殺傷一批一批的士兵。
硝煙都被獻血染紅了,變成了暗紅色的血霧。
討伐軍整個東側人滿為患,方圓兩百米的范圍內塞了大概1200人。
每一發榴霰彈都能收割六七十個人。小小的彈丸有時候甚至能把好幾個排在一起的人射穿。
戰場上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剛才還寧靜祥和的平原,已經變成了一座滿是殘肢屍體的修羅場。
范加爾還沒有從叛軍再次怒吼的炮聲中回過神來,他突然就聽到他們陣地上的槍聲密集了很多——幾乎到了毫無間斷的地步。
討伐軍的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去,一些連隊已經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士兵了。
他想下令撤退,但是戰場已經膠著成了一團,所謂的戰術命令都失去了意義,他的身邊只有一些親兵,命令已經無法傳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