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找我?”我滿臉詫異地看向朱香芸。一臉聽錯了的表情。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等到了我家讓內個憋寶的給你好好說說。”朱香芸衝我點了點頭道。
對呀,想想諾大的揚州城,符合條件的應該就我們趙家獨一份呀。
我們趙家.....想到這裡,我陷入了沉思。
我家的小鋪子開在東關街上,整條街東西走向,東邊緊鄰運河。曾經也是“繁華十裡揚州路”。
如果說小時候父親給我講的故事裡的東關街是一等繁榮,那麽我五六歲所見的景象便是最後的繁榮。而如今東關街已經是苟延殘喘的存在了。
就在我和朱香芸走來的一路上,店鋪竟然少的可憐,幾乎家家都是門可羅雀。
與之相反的是,路邊盡是些衣衫襤褸的乞,是一些滿臉汙垢的老叫花子,是一些被打斷了手腳乞討的小乞兒,是光著腳的賣報郎,是各地流竄的小販..........
哪裡還有半點運河旁繁榮城鎮的影子.......
當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已經走過了大半條東關街,來到了一棟宅子前。領著我的朱香芸停下了腳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到了。
我緩過神來,抬眼向這棟宅子看去。一看之下令我經不住暗暗怎舌。
謔!這宅子也太他娘大了吧!沒錯,這宅子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就是大。宅子建在東關街的十字路口上,獨佔了一個街角。就這麽跟您說吧,對面的七八家店鋪加起來都沒他們家大門寬!
至於第二眼,我隻注意到了門口幾個身穿短衫,腰胯彎刀的彪形大漢,應該是朱家的護院。只不過........他們的眼神裡透著凶光,四處亂瞅。就像流氓加土匪的結合體,好像人人欠了他們家錢似的!我心中湧起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
只是沒等我繼續觀察,朱香芸就招呼我進去。
“怎麽樣啊,老弟,哥哥這宅子還不錯吧!別愣著啦,快請進吧!”他對那些護院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滾遠點,然後笑著對我說道。
我用眼角瞥了護院們一眼,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褡褳。還好,裡面內個硬邦邦的東西還在。我點點頭,嘴裡奉承道:“確實夠大的!夠氣派!”然後隨著他進到了宅子裡。
不得不說,富了幾代的人家和這暴發戶還真是不一樣!從氣質上來說,就他們家這宅子,比我們家差遠了。就不說太爺在南京的大宅,單是我們一房在揚州的舊宅,都比他們家高處十萬八千裡來。
一進院子就是十幾個大的洋座鍾,個個都有一人高。直接用鍾表排成一排,說是當影壁牆用。關鍵是時間還都不一樣。當我問起時,朱大胖子開始給我一一介紹起個個鍾表代表的的國家來........
整個大廳被刷滿了金粉,看的人直花眼..........燭台和洋式吊燈交雜在一起.........
左邊牆上掛著猛虎下山圖,右邊卻貼了張身材火辣的洋妞的海報...........
一句話,那是要多不倫不類,就有多不倫不類..........
終於,我實在忍不住了。
“你別磨磨唧唧的行不行?有什麽可逛的呀?趕緊辦正事兒,我還等著回家吃晚飯呢,你要是再說這些廢話,我可走了啊。”我十分不耐煩的說。
我的一頓話嗆的他說不出話來,朱香芸的臉色很明顯的難看起來,
一會兒紅,一會兒青的。 不過,他終究是強忍了下來,畢竟有求於我嘛。他勉強的擠出一副笑臉,一邊把我往裡院請,一邊給我賠禮。
他將我領到了,宅子花園最深處的一間茅草小房外。
我注意到,茅草小房的外面,橫躺著一個,用黑色粗布蓋住的龐然大物。
天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跟在我們身後的幾個下人,手持著小煤油燈,把那個黑布蓋住的東西圍了起來。
朱香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我現在就開工。然後她就退到了一邊。
我一邊再仔細的觀察一下,一邊走近,慢慢蹲下來。
我讓旁邊的那幾個下人稍微離遠點,然後小心翼翼的揭開了那塊粗布。
正如朱香芸向我說的那樣,這確實是一頭大家夥。
粗布下面蓋著的正是一頭估摸有個20年的野豬。此時牠還沒有斷氣,不過也應該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只有牠的血管有時好像還微微的跳動一下。
我先是摸了摸牠的腹部,直到摸到一小塊硬硬的結石才放下心來。不錯,正是豬內砂。
我順著牠的四肢往下摸去。果不其然,它的四條腿已經被完全打斷了。
我叫朱香芸親自準備幾個大醬缸,並向他解釋說一會兒需要裝豬內砂用,而且必須是他親自搬過來,不然可就不靈了。
其實根本用不著這麽多,豬內砂才多小一塊,用一個裝滿醬的碟子就可以將它保存。不過是因為我想起了朱香芸之前乾的那些臭名昭著的事,想要教訓他一下罷了。
殊不知,我這是做了一件多麽恐怖的事.....
朱老板滿身不情願的去搬缸,我也從我的褡褳裡面拿一把殺豬刀,把它對準了豬的肚子。
殺豬是個體力活,但是從豬的身體裡取出豬砂來,尤其是取出這價值,連城千年難遇的豬內砂來卻是一個手藝活。
我們趙家,從老祖宗那輩開始,就傳下了一門庖丁解牛,骨肉分離,素手摸脈,分筋扒骨的本事。
一般的殺豬屠夫,販賣的只是力氣。有時候僅僅是宰豬,根本不了解豬本身的構造,幾刀下去都砍到骨頭上,沒過半個月就得換一把刀。
但是我們這些人殺豬,確實講究了解豬的身體構造,讓刀從牠的骨頭縫中穿過去,順著它本身的肌肉紋理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取豬內砂,就講究一個快字。
我找準了位置,飛快的出刀。順著他的腹部輕輕一劃,我明顯看到牠顫抖了一下。
我對那些噴湧而出的血水不管不顧,將右手伸進了那頭豬的肚子裡。
我忍著想吐的感覺,用手分開牠肚子裡的五髒六腑。
另一邊,我左手握住殺豬刀,朝這頭豬的脖子狠狠地一劃。帶著腥氣的豬血噴湧而出,差一點全噴到了我的臉上。
趁著放血的功夫,我右手的阻力明顯減小,已經達到可以進入那個縫隙的程度了。
我右手再次發力,終於在這頭豬的膽和腎相夾處,摸到了那塊價值連城的朱內砂。
我的手開始回縮快速的把它取了出來。知道這玩意兒不能見燈光,所以一手把他投進了朱香芸早早準備好的醬缸裡。
在取出這個價值連城的小東西之後,我如釋重負。把刀往旁邊輕輕一扔,跌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誰說它不是體力活的,真他娘累人啊。我一點也不想說話,隻想靜靜的歇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