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我大侄女蘇琪今年28,只要你不嫌棄她肚子裡的孩子,結婚就不要彩禮,還送你一套房,再陪嫁一輛車,寶馬X6,怎麽樣?”
“我屬蛇,她屬虎,屬相相克,怕是不成。”
“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還封建迷信,你不會是看不上我大侄女兒故意找借口吧?”電話裡的聲音猛然提高,變得尖銳。
“你一個臭保安,工資三千五,以後軟飯硬吃,絕對是你老張家的祖墳冒青煙了,要不是我外大侄女蘇琪偏偏看上了你,我.....喂喂喂......”
張繼掛了電話。
推開窗子,外面霧氣很大,看不見太陽,空氣陰森森的冷。
大霧籠罩西川鎮已經很多天了。
他點了一根煙,滿臉愁緒的緊蹙著眉頭猛吸了一口,卻嗆得一陣乾咳。
“張繼啊,今天沒上班嗎?”
樓下,傳來了父親張志山的聲音。
手裡提著一個飯盒,腰裡掛著一串鑰匙,“我去醫院看你爺爺,今天晚些回來。”
“你爺爺的手術費你不用管,我來想辦法,大不了賣房子,你安心工作就行。”
屬虎的人,大多都比較孝順和霸氣有魄力。
“咳咳.....”
他嗓子一陣嘶啦,邊走邊要吐一口痰出去,卻忽然瞥見鄰居李嬸兒也出門了,頓時露出笑容,硬生生將嘴裡的一口老痰又咽了回去。
“喲,翠花早啊!”
“老張,這幾天也不見你來跳廣場舞,大家都說你那胯扭得好,等你領舞呢,今兒晚上一定要來哦!”
李嬸兒拋了個“你懂得”的眼神兒,就和遠處的姐妹一起去公園了。
身形很快消失在了街道霧氣中。
張志山一陣眉開眼笑,卻忽然回頭看向二樓窗戶,臉色緊張。
“我什麽也沒看見,爸你趕緊去醫院吧!”張繼掐了煙頭,塞進了旁邊的綠蘿花盆裡。
“少抽點煙,你爺爺抽了一輩子,現在倒好,抽了個肺癌,哎.....你小子要愛護自己的身體,你媽死的早,我後半輩子可全指望你了......”
張志山訓叨了一句,歎著氣,提著飯盒快步下了樓梯。
霧氣很重,幾步之間已經人影朦朧。
而霧氣裡,幾個老太太搖晃著走了出來,她們剛從早市回來,手裡提著菜籃,一路閑聊。
“這幾天的霧越來越大了!”
“是啊,和平路都出車禍了”
“該不會出什麽事吧?盛夏六月,起這麽大的霧,都好多天了......”
她們說著話,霧氣一絲絲的落在了她們的皮膚上,無聲息的滲入了血肉中。
張繼關了窗戶,在房間裡鍛煉身體。
退役已有三年,可每日力量鍛煉和肌肉訓練已刻在骨子裡,日複一日,不曾懈怠。
所以他如今依舊保持著強健的肌肉和魁梧的身材。
“198,199,200.....”
張繼雙手據地而倒立起伏,拿大頂,鍛煉臂力。
桌子上,老式電視機開著,屏幕上雪花閃爍,正在播放今日早間新聞......
“這是本月第十三天的大霧天氣,能見度持續降低,氣象局分析,此次大霧是從太行山脈深處而來,具體成因未知。”
“目前,西川鎮已出現多起交通事故,自本日起,高鐵、火車、汽車等全面停運。”
“此次大霧來勢凶猛,
據專家判斷,這是太行山區局部氣候變化引起,無需緊張,但今夜會有一次大規模的霧潮,望各位市民關好門窗,防霧防潮......” 呼!
張建做完了300個倒立,翻身站直,長吐了一口氣,正要衝澡,電話卻響了。
“張哥,車站停運了,我媳婦兒回老家來不了,今天我得送孩子上學,你上午能幫我頂個班嗎?”是公司同事趙子剛的電話。
他和張繼關系很好,且都是保安,經常一起喝酒。
張繼擦了一把臉上的汗,道:“那你趕緊去,我現在就過來。”
掛了電話,他結束了今天的休假,匆匆前往公司。
馬路上,霧氣比前幾天更濃了,能見度很低,幾十米外就一片模糊,平日裡的高樓大廈此刻都看不見了,白茫茫。
車道上,車堵人擁,混亂不堪,發生了車禍,救護車卻無法抵達,大霧讓交通癱瘓,預備措施不足,堵塞一團。
有人在哭叫,還有人在拍著車窗子焦急的大喊,前面的人不知道情況,回身罵罵咧咧,吵成一片。
交警在維持秩序,很多志願者也在忙碌。
虛空霧氣垂落,隔著衣服,悄然的沒入了每一個人的身體。
空氣陰森森的冷。
明明是六月盛夏天氣,卻像是入了深秋一樣,霧氣落在身上,皮骨生寒。
張繼感覺有什麽東西往身體裡鑽,很冷,急忙裹了裹衣服,穿過人流,快步向公司跑去。
公司距家並不遠,十來分鍾張繼已經到了公司樓下。
華天大廈。
一個瘦高個兒在門口焦急等待著,膚色黝黑,眼睛很大。
他是趙子剛,張繼的同事,同為華天大廈的保安。
看到了張繼,趙子剛頓時露出了感動的笑容,道:“張哥,今天就麻煩你了,回頭請你喝酒,讓我媳婦兒做你最愛吃的大盤雞。”
張繼愛吃雞,每次聚會都要點一盤雞。
“好,我記著!”張繼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快去吧,你家不遠,你就跑著回去,別開車了。”
趙子剛“嗯嗯”點頭,快步跑了,但隻跑了幾步遠,又返了回來,將自己的大衣脫了下來,披在了張繼的身上。
衣服上,還有他的溫度,很暖。
“鬼天氣冷得很,你要是感冒了,誰給我頂班。”
說著話,回身已走,自己卻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張繼喊了幾句,他已經快跑而去,身形消失在了霧氣裡。
“屬猴兒的人,都是這麽急性子嗎?”
張繼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嘴角掀起一抹笑容,進去大廈裡面給辦公室裡的一個胖女人說道:
“高主管,今天我給趙子剛頂班,可別像上次一樣故意記人家曠工,扣工資。”
高主管正在玩手機,肥胖的身體擠滿了整個椅子,聽到了張繼的聲音,她一拍桌子抬頭怒聲道:“說什麽呢?”
“知不知道進領導辦公室要敲門?!出去!”
聲音很不耐煩,因為生氣而臉上肥肉緊繃,眼睛小如鼠目,帶著怒意。
事實上,她屬老鼠。
張繼眉頭挑一下,忍著怒氣退出了辦公室,卻看到一個胖子保安來了。
他是保安隊的大隊長,賀俊,屬龍。
張繼的頂頭上司。
個子不高,一身肥肉。
隔著玻璃門,高主管就對賀俊露出了自認為甜美的笑容。
還有幾分羞澀。
賀俊對高主管也擠了擠眼睛,滿是曖昧的笑意,走進了高主管的辦公室,關了門,拉了窗簾。
二人早有一腿,張繼和周圍保安見怪不怪。
“張繼!”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女子聲音。
很清冷。
張繼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那位一門心思讓自己當接盤俠的蘇琪。
華廈大廈的副總經理。
蘇琪腳踩黑色高跟長筒靴,筆直的大長腿穿著黑絲,更顯得引人注目,上身露肚臍紅色皮夾克,戴著墨鏡,長發飄飄,身上的氣勢很強。
“蘇總好!”
張繼急忙問好,同時掃了眼她的肚子,小蠻腰盈盈一握,絲毫看不出有半點懷孕的跡象。
“好看嗎?”蘇琪昂著下巴問道,不待張繼回答,她又嘲諷一笑:“沒想到你好這口!臭男人果然一個逼樣!”
說罷,踩著高跟靴“噠噠噠”的走進了高主管的辦公室,裡面傳來了一聲尖叫。
然後就聽到蘇琪大聲呵斥,然後抬手“啪啪啪”幾巴掌,高主管慘叫著求饒,還有賀俊哀求顫抖的聲音。
“再敢仗著你表哥的勢,克扣員工工資,就給姑奶奶我滾蛋!”
蘇琪的聲音很大,摔著門出了辦公室。
路過張繼的身邊時候,高跟靴微頓。
“不想和我在一起,就直說,我蘇琪也不是嫁不出去,以後別說什麽屬相不配,我蘇琪是屬虎,可還會吃了你不成?!”她言語清冷,將一張卡插進了張繼的口袋。
“裡面有一百萬,密碼你生日,拿去給你爺爺看病吧,讓你爸別賣房子了,省得你沒地兒住又來蹭我華天大廈的電費水費。”
“水費電費不要錢嗎?”
說著話,人已經離開了。
卻因走得太急一個踉蹌,差點扭了腳,回頭看了張繼一眼,發現張繼沒有注意,頓時輕拍胸口,露出一幅“好險,差點丟人”的表情。
急忙再次挺直胸膛,瞪了周圍偷看他的保安一眼,一甩頭髮走了。
張繼看著口袋裡的卡,他心中五味複雜。
周圍的保安湊過來,一個個滿臉單身狗的羨慕之色。
大隊長賀俊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向眾保安吼罵道:“圍在一起幹什麽呢?今晚全部留下加班!”
然後又惡狠狠的點指了幾下張繼,冷冷一笑,“你給我等著!”
高主管也出來了,臉已經腫了,顯得更肥頭大耳,她凶惡的盯著張繼,狠狠地揮了一下肥胖的拳頭,然後轉身去了去了外面的藥店。
他們誤以為是張繼向蘇琪告了他們的惡狀。
張繼眯眼盯著賀俊和高主管的背影,舔了一下嘴唇。
時間流逝。
一天的時間過去了,看不見太陽,外面的霧氣更重了,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周圍摩天大樓都不可見。
只有無盡的霧在翻滾,吞沒一切。
張繼伸出手去,霧氣一絲絲的落在皮膚上,滲入血肉,陰森森的冷,皮骨生寒。
“現在幾點了?”
張繼問道,聞了一下手上的霧氣味道,居然有一些惡臭,他一陣蹙眉。
這霧氣也太異常了些,像是被汙染了一樣。
跟在身邊的保安吳保國看了下表,“馬上六點,大廈上的人,就要下班了。”
說完嘟囔咒罵了一句高主管和賀俊,拜他們所賜,大夥兒今晚都要加班,活該他們被人收拾暴打。
他有些幸災樂禍。
隔著玻璃,
可以看到高賀二人正在辦公室裡互擦藥水,因為中午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就鼻青臉腫,一瘸一拐,極為淒慘,明顯被人下了黑手。
張繼轉動了一下手腕,沒有說話。
很快,樓下就有人下班了。
但受大霧影響,交通還未恢復,天黑的很快,家近的人走路回家,距離遠的人滯留在了華天大廈的大廳裡,亂哄哄一片。
張繼是副隊長,帶隊維持秩序,避免發生意外。
可隨著時間推移,越發混亂。
華天大廈的幾個領導出來幫忙維護現場,蘇琪也在忙碌著,張繼給她遞了一杯水,她卻轉頭給了一個需要水吃藥的阿姨。
時間悄然逼近晚上七點鍾。
大廳裡燈火輝煌,外面漆黑一片,只能聽到車輛的鳴笛聲,吵鬧聲,以及尋人的呼喊聲。
看不見人,也看不見光。
“今晚的夜,有些過於黑暗了!”
保安吳保國說道,給大廳門口的張繼遞了一根煙。
“不是夜黑,是霧氣更重了,也許,是霧潮來了吧!”
張繼披著大衣,接過煙要抽,卻想到這是在工作時間,於是把煙在鼻子前嗅了一口,又放了下去。
他目光擔憂的注視著外面的黑夜,渾身不舒服,有些莫名的壓抑和恐懼。
黑暗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藏匿著一樣。
身邊的保安同事們也一個個蹙眉憂慮,這麽多人滯留大廈大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蘇琪和幾個高管在辦公室開會,似乎發生了爭吵,一個勁兒的拍桌子。
大廳前台外,一個鴨舌帽小夥子在哄他的女朋友,扮鬼臉,學貓叫。
高主管和賀俊坐在辦公室裡,彼此給對方擦藥,但動作曖昧。
大廳牆壁上的掛鍾指針在移動。
“啪~”
指針終於落到了七點整的位置。
“呼~”
大廳外,忽然起了風,陰森森的冷,卷著霧氣從大廳洶湧而來,視線瞬間朦朧,燈光模糊。
霧氣淹沒了一切。
看不見人們的身影,只能聽到“簌簌嘶啦”的聲響。
很奇異,像是衣服被撐裂。
“吼——”
“嗷嗚——”
“哞——”
虎嘯聲,野獸的吼叫聲,還有牛的聲音,忽然在霧氣中響了起來,此起彼伏。
大廳門口。
張繼感覺到不對勁,正要查看,卻忽然感覺渾身發麻發痛,喉嚨裡裡像是有東西要鑽出來。
整個人撲通倒在地上。
他想要慘叫,卻發出了“嘶嘶嘶”的聲音,原來嘴巴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蛇嘴,猩紅的蛇信子在白森森的獠牙間吞吐。
很是駭人。
再扭頭看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了蛇身。
長達十米有余,蛇體撐爆了大衣和褲子,體背黑褐色,間有十多個黃白色橫斑鱗片,閃爍冰冷的光澤。
蛇尾在無意識的扭動,將大廳的玻璃都撞碎了,充滿了力量感。
玻璃上倒影出他的模樣,頭橢圓形,頸部背面有白色眼鏡架狀斑紋,擴張形成兜帽狀。
赫然就是眼鏡蛇。
昂著高貴的腦袋,滿是凶惡之相。
張繼駭然大驚, 恐懼發抖。
“我怎麽變成了蛇?!”
掃視四周,發現身邊的保安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動物猛獸,有的還套著被撐的半裂的衣服。
所有人都變成了猛獸動物。
它們一個個眼睛暴虐而血紅,從地上爬了起來,忽然對著彼此撲咬了過去。
遠處的辦公室裡,擦藥的高主管和賀俊不見了,只看到一條幾米長的黑鱗蛟龍在追捕一隻肥的像皮球一樣的老鼠,撞翻了電腦桌椅。
張繼的附近,屬兔的吳保國變成了一隻獠牙灰兔,一米多高,身上還披著保安衣服,卻轉頭向著張繼撲咬了過來。
張繼嚇了一跳,這麽凶殘的兔子他第一次見。
但蛇的身體本能自衛,他頸部靈活一轉,扭頭一口咬了下去,兔子沒入口腔,鮮血在嘴裡回蕩,腥味極重。
張繼以為自己會嘔吐,卻沒想到身體一陣渴望,居然毫不厭惡這種味道,甚至還有幾分欣然喜悅。
兔子入腹,腦海裡,一道金屬音響起。
“進化點+70”
張繼愕然,以為出現幻覺了。
“吱吱吱~”
這時候,高主管的辦公室裡的肥老鼠衝了出來,巴掌大小,像個胖球在滾動,紅著眼睛。
“呼~”
張繼回頭,一口咬了下去,蛇吞鼠。
腦海裡,冰冷的金屬音瞬間再次響起.....
“進化點+30。”
“累及進化點100/100,達到進化條件,是否進化‘毒王眼鏡王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