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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漢》第285章:包圍
巨鹿郡,列人城下。

 此時城外曠野上已經人去營空,隻留下了滿地的糞便無人料理。

 漢軍撤退了,但城內的青州黃巾卻無人歡喜,只因為他們也傷得不輕。

 漢軍自董卓部率兵九千出寨,就開始對列人進行猛烈的圍攻,而且其烈度並不因為分兵而有所減弱。

 自十四日起,河北漢軍各部輪番攻城,連續六個晝夜不停,想趁著城中黃巾為發石機威力所嚇的空隙,一鼓入城。

 但戰爭是講究節奏的,一開始城內的青州黃巾的確被發石機打得大沮,甚至還將之膜拜為蒼雷。所以原先盧植看到這些後,就打算在第二日,繼續狂轟,同時招募敢死衝城。

 這種步砲協同的戰術,對下面衝鋒的軍士心理素質要求太高,非死士不能為之。

 如果情況真的如盧植打算的這樣,列人估計是真的扛不住的。但誰讓在當夜,城內濟南方大魁祭孫帶著敢死縋城而出,一把火焚了八架發石機。

 這時候情況就變了,戰役的節奏也亂了。次日漢軍再攻城,遇到的可見不是喪膽的青州黃巾,而是一群為主將豪勇所激烈的虎狼。

 所以,即便這六日,盧植各營部將親自負薪填濠,連自己帶對面,六道塹壕都填了,甚至有些還一度率先攀城,但還是做了無用功。

 城內的三位渠帥,祭孫、張饒、徐和皆是意志堅定的太平道信徒,這六日來日夜吃住在城頭,親臨第一線,各自的六節杖就穩穩的定在列人城三面城牆上。

 縱然再多的悍勇漢兵爭先想斬落這面節杖,但都被節杖下的護節兵給殺退了。屍山血海中,杏黃節杖紋絲不動。

 此六日直接擊破了盧植速攻列人的幻想,只能繼續選擇坐戰,而這一坐就坐到了泰山軍攻下鄴城,他們只能含恨撤離。

 但盧植也不是好撤離的。一直就在西城樓上觀陣的祭孫,敏銳發現了漢軍壁壘的異動,知道漢軍多半要撤離了。

 因為漢軍將列人圍了三重的緣故,祭孫等人並不知道泰山軍攻下鄴城的消息,但不知道並不妨礙他打算出城咬住漢軍。

 具有戰陣經驗的祭孫知道一個樸素的道理:

 “敵人要做的,你要偏不要讓他做。每與其反,事乃成。”

 於是,祭孫和張饒、徐和商議後,決定出城反攻。張饒、徐和二人在這一路的戰事中已經對祭孫的軍事能力心服,於是沒有多猶豫,就定下了。

 光和六年,十月二十一日,午。

 列人城內黃巾軍三路軍各萬人,從三門殺出,奔襲漢軍壁壘。

 此時漢軍剛在壁壘內用飯,猝然聽得寨外喊殺聲,大驚失措。但盧植以中軍的北軍五校為中堅,出壁壘與青州黃巾對峙。

 雖然青州黃巾軍力較多,但在陣戰中還是不敵精銳漢軍。兩軍相持半日,黃巾軍死亡千人,最後祭孫只能無奈撤回城內。

 但就在北軍五校疲憊的要撤回營內時,從列人城內又殺出一隻黃巾兵,而這部顯然是精銳,披甲率堪比漢軍主力。

 而這支黃巾軍就是祭孫的揀選的精銳,裡面甚至還有很多軍吏是他從泰山軍借來整訓軍陣的。

 之前守城戰,這些人從來沒被祭孫投入上戰鬥,這時候一放出恰如出匣猛虎,勢不可擋。

 漢軍五校沒想到對面用兵如此之狡,這會還能殺個回馬槍,猝不及防之下,大潰,二百石以上軍吏死十六人,好在已經修整好的漢軍其余各部出寨接應,才殺退了青州黃巾的反攻。

 這一仗,青州黃巾惡氣全出,心氣上升。余後兩日,青州黃巾數次出陣,或偷襲,或陣戰。但幾次下來,都被漢軍擊潰。

 如此青州黃巾倒清醒的認識到了自己與漢軍的戰力差距了。

 但自十月二十三日,青州黃巾就再不出城。盧植直接就趁著這個機會,將剩下萬人不到的漢軍從列人大營撤下了。

 盧植還擔心城內黃巾還給他來個反攻,所以就在撤退的路上布置了三路伏兵,但誰知,等他們撤的乾乾淨淨,城內還是一點反應沒有。

 就這樣,河北漢軍成功從前線撤退,為後面之合戰留得了有生力量。

 為何城內的祭孫等人要放任漢軍西返呢?是因為久敗後銳氣喪了?還是沒有意識放走漢軍的嚴重性?

 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們沒糧了。

 而沒糧則暴露出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那就是負責供應軍需的河北黃巾本部要不也沒糧了,要不就是要放棄青州黃巾。

 這裡面哪一種情況都是嚇人的,所以祭孫再顧不得城外漢軍,忙令人縋城順漳水去後方的廣宗探明情況。

 ……

 而在范常這邊,泰山軍東征軍的下鄉隊也遇到了艱難的問題。

 原先他以為河北作為太平道傳教老區,在知道泰山軍到來後會歡迎、接待他們。但現實是,黔首們見到他們後非躲即藏,就是請來一二老鄉也是支支吾吾不吭聲。

 原來魏郡東北部和巨鹿郡南部原先確實是河北黃巾主要活動區。這些坐落在漳水兩岸的裡社哪一家不供奉燒香。但這是戰前了。

 隨著今年四月張角一聲令下,太平道徒蜂擁而起,這漳水兩岸就亂了。原先這裡的道徒在幾次被本方抽調後,在幾次大的合戰中幾乎損失殆盡。

 而之後盧植率領北中郎將部從河內北上,也陸續對此地區進行清剿。大的裡社都被燒光,能走能動的青壯都跑去了西邊的太行山,到那裡躲避漢兵的殘殺。只有一些腿腳不便的婦孺被留在了此處與狐兔為伍。

 在這種情況下,范常又怎麽會迎來他預想中的夾道景從呢?

 如果這還是外部困難,內部湧現的問題才是要命的。

 泰山軍大部分都是河南地區和青兗地區的人,因為沒有當地人做向導,范常等人的吃住一時都成了問題。

 而且這時候河北十月,天寒地凍,他們隨身帶的冬衣並不能為他們抵禦多少寒冷。夜晚只能以乾草禦寒,下鄉隊的士氣很低。

 這種內外交困的情況,是之前下鄉隊從來沒遇到過的。在疲勞、饑餓和寒冷,各因素夾雜,不少分田吏拿著刀開始搜野外的裡戶,也好找一些物資來緩解困境。

 但孰不知他們這樣做,在那些流落野外的黔首們眼裡,和那些漢兵虎狼沒什麽分別,所以也就更害怕,更躲藏起來。

 范常還是明白輕重的,他立馬將十余支分田隊的隊頭召集過來,嚴厲強調:

 “最近下面乾的一些事我都聽說了。不想乾就滾回去,誰敢壞了我們泰山軍的名頭,我親自割了他腦袋。”

 范常算個謙謙君子了,但和兵子在一起久了,再加上被形勢弄得焦頭爛額的,現在嘴上還一個大的血泡,所以說起話來是殺氣騰騰。

 下面這十來人被這話一激,趕忙保證回去一定整肅紀律。

 但這些話到底有幾分能落到實處,范常心裡沒底,他已經意識到現在建立根據地的策略要發生大的變動。

 如果說泰山軍以前是在解決分配問題,那現在他們面對的是一個被兵火犁了數遍的白地,他們要解決的重建問題。

 他們不再是分田吏、護田兵,而是要努力在這片空白的廢墟上重建家園,而這難度比前者要高太多了。

 最後,交代了諸多事後,范常趕回了葛城,他要去那裡尋找張旦的幫助。

 ……

 “什麽,校尉已經率軍東進了?”

 一身風塵的范常此刻在葛城的軍府內,聽到了這個消息,有點猝不及防。

 他沒想到自家校尉動作這麽快,他們這才打下葛城多久,就著急東進了?這裡,范常心裡倒有些陰影。

 畢竟後方未靖的情況下著急東征,並不是好事。

 但現在張旦已經率軍東進了,他范常再急也只能無可奈何。他將在漳水一帶的殘酷情況飛書給了鄴城幕府,好讓渠帥也了解到現在一線情況的艱難。

 隨後,他就從葛城軍府的糧倉中支取了三千石軍糧,還從城內招募了一些願意到下面開墾土地的流人。之後牽牛趕車帶著流人們重回漳水岸建立家園。

 范常解決問題的關鍵很直接,既然現在分不了田,那他就帶著漳水人經營田莊,拾起荒廢的土地,重新建立秩序。

 范常本是一個文吏出身,一開始也不懂庶務。但泰山軍就是個大熔爐,有太多的辦法讓他們脫去博帶,穿上單衣去下鄉了。

 而范常就是最早一批下過鄉的幕僚。他之前在萊蕪地區、河濟地區都參與過分田分宅,是個精明強乾的。

 類范常這類從上面到下面歷練的幕僚,比一般主事要更有大局觀。如果一般的分田主事在遇到漳水兩岸的荒蕪情況,早就帶隊回城了。

 他們可以一句話就應付上面的任務,那就是人都沒了,分什麽地。

 但范常有大局觀,知道鄴城幕府對此地區的看重,也明白在這裡建立根據地的布局深意。

 漳水沿岸自古以來就是肥沃之所,物產豐富。昔光武得之,軍食不乏。之後也一直是漢室重要的錢糧重地。

 雖然這裡經過戰火,人民流散,但土地還在。只要招徠流民,穩定外部環境,就能將隱匿在太行山的流人吸引下山,重新耕種。

 現在泰山軍趁著河北局勢逆轉,得以佔據此處。只要擊潰剩下的河北漢軍,這王業之土就是天賜給泰山軍的寶地。

 所以范常一定要在這裡站穩腳跟,即便這很艱難,但也要做。

 有時候,不論做事成不成,都先要有排除萬難的決心時。人不能自己被自己先嚇怕了。

 在范常帶著一批物資重返漳水兩岸時,泰山軍東征軍的主力正在去列人的路上,他們要到那裡會合青州黃巾。

 兩支同源流的青州弟兄就將要在河北這異鄉相見了。

 ……

 十月二十四日。

 張旦東征軍的前軍先鋒屯正在沿著漳水北岸行軍。

 這支前鋒屯的屯將叫楊典,漢軍降兵出身,是在潁陽一戰的時候被吸納的兩千漢兵甲士之一。

 之後楊典在泰山軍北上過程中,數冒鋒矢,積功做到了張旦校尉部的屯將。因為此人就是河北人的緣故,張旦點了此人作為這次東征的先鋒屯。

 這次東進,東征軍采用的是步舟共進的行軍方式。舟船雖然機動性強,但對地方無法建立統治,而東征軍這次的主要目的是擴大根據地,所以將部分兵力分散到了兩岸行進。

 楊典以前來過魏郡,當年殷饒的鄉間景象讓他記憶猶深,而這次再回故地,這裡的破敗蕭條觸目驚心。

 經過白日的行軍,楊典需要找到一個宿營地,最好就是有人的裡社。

 和大家以為宿營都在野外不同,大多數情況,小部隊宿營能不露宿就不露宿。因為扎營繁瑣費力,還蚊蟲眾多,很容易就被咬的生病。

 但這裡社真的不好找,楊典帶百人屯沿著成型的道路一直走,終於在夜黑的時候找到了一處土洞群,在這裡遇到了幾十個野人。

 很顯然,這些人逃避戰火,扶老攜幼躲在了這裡。

 在楊典用家鄉口音反覆和這些人說, 自己是太平道的,對他們沒有敵意,還送了兩袋粟。

 這粟米起到了關鍵作用,這些人顫顫巍巍的出洞,在收下粟米後,就熱情的邀請他們入洞居住。

 但楊典一看你們的狹蹙,只能婉拒,只能以這些個土洞為中心,開始扎帳篷。在和這些洞民分享了一些粟飯後,楊典問這些人這裡是哪裡。

 這些野民隻告訴楊典他們,這裡都叫西門圍,其他的也說不上來。

 楊典之前隻按著小道走,實際上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了。於是,他就想從這些野人中招募向導。

 最後楊典以半袋粟的酬勞雇傭了個據說來自巨鹿郡的憨厚漢子。此人說知道如何去列人。之後,楊典就帶人休息了。

 這一覺就是半夜,楊典就被值夜的什將給推醒了,部下告訴了楊典一個壞消息:

 “我們被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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