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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漢》第260章:貊人
漢軍對泰山軍糧道發起破襲戰是多路並發。

 在徐晃率騎殲滅了一隻二十人的漢軍騎隊的同時,在它東北面十余裡外的地方,同樣有一隻五十人的漢軍騎隊正潛伏在一處密林裡。

 這隻漢軍小隊正是劉備、張飛和他們的遊俠團隊,其中還有幽州突騎的一些城傍部落胡騎。

 所謂城傍胡騎顧名思義就是將營地駐扎在城池邊的部落胡騎。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東北苦寒,每到北風吹起,天寒地凍,廣闊的東北平原無遮無攔,牛馬牲畜多要凍死,甚至一些小的部落一個冬天就會消失。

 而這時候,漢人城池邊的空地就成了能為胡人部落遮擋風雪的屏障,所以每到冬天就有不少中小部落爭先請求內附到城池邊躲避。而且他們還可以用牛羊馬這些牲畜和漢人交易過冬的物資。所以,能有城傍資格的胡人部落在冬天的生存率就大大提高了。

 但城傍雖好,但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首先一個就是要出血稅,受漢人征召出戰。其次就是在軍中待遇極低。這些胡騎的部落就在漢人城池邊上,生死皆受漢人控制,所以被漢人軍吏打罵不過家常事。但便是如此,胡騎們還是不得不忍受,因為他們的家兒老小皆在後方。

 正因為這些城傍胡騎又能打又能忍,每每北地有事,漢將最喜歡征召這些人,毫不憐惜,反正東北廣闊,遍地是這類雜胡,想要為漢人賣血的胡騎從來不缺。

 此時,在林中一片空地上,四五處營帳胡亂搭著。四周盡是密林和沼澤,尤其是西南面一處沼澤,簡直就是為這片營地專門設立的屏障,得天獨厚。之前,為了選這片駐扎地,就有一個胡騎沒注意直接陷在了沼澤,再沒救出。

 平地很是濕濘,所以胡騎們就找來了些枯枝鋪在地上,鋪的厚厚一層。他們還為那些漢人騎士專門搭建幾個胡人特有的羊皮帳篷。就是用泥土和樹枝還有羊皮搭建的棚帳,這是胡人們在野外的生存手段。

 這會到了用食的時候,為了防止煙火鳥鳥會被那些黃巾軍發現,劉備不許任何人生火。所以,這會大家都吃著一些胡人摘的漿果和塊莖,這些肯定是吃不飽的,好在有肉干充饑,雖然難嚼,但就著水也能下咽。

 劉備這五十人隊,有一半都是北地雜胡,他們或是烏桓人,或是貊人,或是挹婁,或是這些人的混合,但更多的是自己也不知道族屬的雜胡。

 這些人驍勇好戰,但骨子裡就是散漫無狀,此時吃飽喝足就三三兩兩躺在地上,但你要是覺得他們只是群顢頇,那就錯了。在他們邊上,是一堆堆武器,只要有風吹草動,他們隨手就能拿起,進行戰鬥。

 和漢軍偏製式的兵械不同,這些雜胡的武器各式都有。其中有短短的石斧,還有些銅包的大棒,但更多的是熟鐵的鐵骨多,這是他們錘擊獵物最慣用的武器。….

 這些胡人的馬也普遍矮小,幾乎要比那些幽州突騎的戰馬要矮一頭,與其說是馬,不如說是大一點的狗。此時,這些胡馬就散在草地邊嚼著水草,沒人照料。

 但相比於雜胡的散漫,劉備麾下那十幾個遊俠,卻一絲不苟用菽豆喂著他們的夥伴。不光喂,還時不時用馬刷順著夥伴們的鬃毛。

 看來,不僅是胡人的命不如漢人,便是胡人的馬都活得不如漢人的馬舒適。

 那邊胡人鼾聲作響,那邊張飛用著冷澹傲慢的眼神看著那些人,眼神中滿是不屑和輕蔑,仿佛看這些胡人就和禽獸一般。

 胡人當中有些個並未安睡,瞄到了那豹頭環眼的壯漢看他們的眼神。有幾個年輕的,剛從部落來漢人軍隊應征,此時看到張飛輕蔑的眼神,怒火中燒,不是知道這豹頭環眼的漢子是漢人的軍吏,當場就要爆發。

 但一些城傍老兵卻早就習慣了

 這種系統的歧視,都不動聲色的安撫著這些年輕人。

 劉備知道張飛在看啥,無奈歎了句:

 「弟,這些胡人和咱們同冒鋒失,又同在一個食槽吃飯,那就是兄弟。你那樣的眼色委實過分了些。」

 張飛嗤之以鼻,對劉備說:

 「兄長,不是我張飛偏要歧視他們,而是這般豬狗做的事就讓人瞧不起。兄長是不知道,這種雜胡的秉性,他們厄難時,能如狼一般忍辱負重,像羊一樣歸順服從,對你的討好能像那蜜水一樣甜。但一旦他們得勢,他們就會展現比狼還要凶殘的面孔。之前,公孫大兄麾下就有一批雜胡,在軍內畢恭畢敬,任勞任怨。後來出去打糧,這幫豬狗直接屠了一個聚落。咱們漢人也是這些豬狗能殺的?後面公孫大兄直接縱馬踏死了這些人。呸。」

 說完這些張飛還不解氣,又朝著那群雜胡的位置吐了一口痰。

 劉備見張飛還這般使氣,有點生氣道:

 「那些人是那些人,現在這些胡人什麽都沒做,你就不能壞了袍澤之間的關系。你要想自己的後背放心,就要對你的袍澤有該有的尊重。明白了嗎?」

 張飛還要說,但看到劉備的眼神越來越嚴厲,到底還是不說話了。

 劉備這裡訓斥張飛的傲慢,那邊雜胡群裡體也有個雄壯的年輕人正閉目養神,邊上同樣圍繞著幾個武士,其中有個人正用烏桓話罵罵咧咧:

 「榻頓,總有一天我要把那個環眼漢子的眼睛挖出,將那腦袋擰下,去喂我那鷹隼。」

 邊上幾個人同樣用類似的話詛咒著那些漢人,他們都是烏桓部落小帥的次子,往日哪受過這般氣,而這次隨榻頓南下,直直把一輩子的鳥氣都受足了。

 榻頓一直眯著眼,頭上的辨發也因長時間沒人打理而胡亂散著,這時候聽得伴當們的牢騷,榻頓睜開了眼,澹澹道:

 「先不說這個,我先問問大家,你們隨我離開部落,到漢人的地界來是圖啥?」….

 那幾個伴當噎住了,不說話。

 還能為啥?不就是因為他們這些人都是次子,既不像長子能繼承部落,也不能如幼子那樣守灶,只能依附部落大人做個親扈。

 榻頓明白,所以繼續道:

 「所以你們也知道,咱們其實什麽也沒有。除了手裡的弓,胯下的馬,什麽部落、牛羊統統都沒有我們的份,所以就別使什麽貴種的性子了,寄人帳下,就要乖。這次我們來漢人的境內就是要看看漢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所以別給我生什麽事端。」

 這幾個伴當都信服榻頓,一方面是榻頓是部落大人的從子,更重要的是榻頓年紀輕輕就勇冠三郡。他們深信,榻頓將會是像冒頓一樣的豪傑,帶領他們烏桓人走向更大的草原。

 蹋頓點了之前剛咒罵的伴當:

 「巴根,你來和我說說,這一路南下你覺得漢人世界怎麽樣?」

 巴根是個長大的漢子,之前就是他背後咒罵張飛,但這會被榻頓一點,這個高大的漢子倒沉默了,最後老實道:

 「榻頓,我看到了漢人的強大,我不知道這片天下還會有哪個部落能比漢人還要強大。我一路看到的城池,哪一座都比我們烏桓大人的營地都要壯闊,不,甚至一些漢人豪強的壁壘,都是我們不能比的。然後我還看到這些漢人騎士,各個有甲胃,高頭大馬,衝鋒無畏。而且漢人實在是太多了,這裡的地界也是太大了。怪不得就連草原上的霸主鮮卑人都不敢直面漢人的進攻。」

 榻頓眼神一凝,問道:

 「你怕了?」

 巴根沒說話,但意思表達的很明顯。

 反倒是邊上一個不起眼的黑黝黝的少年不服氣道:

 「我

 不怕?我吉達就不怕!」

 這個叫吉達的少年,虎氣道:

 「這些漢人有什麽了不起的。咱們烏桓人一個能打他們一百個。羊群再多,在狼爪下也只有喪命的份。而且我們和漢人打的少嗎?以往咱們和鮮卑人哪年秋天不一起南下抄掠漢人,而那些漢人郡守哪個不是送錢帛給我們,禮送出境?我不知道巴根在怕什麽,我看巴根是老了,怕了。」

 巴根被這小輩嘲諷,立馬回罵過去:

 「吉達,之前在河北,不是我救你,你的頭早就被那些黃巾漢人給摘走了,還敢這裡質疑我?」

 被巴根說這事,吉達便是不服氣,也只能啞口無言。

 最後,還是榻頓說出了一番道理,他對眾伴當道:

 「你們當中有看到漢人強大的,有壓根無視的,但只有我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在大鮮卑山中有一個如天柱一般的巨樹。所有人到林子內都能一眼看到這樹的茂密和古老,也會想當然的覺得這巨樹會再存在千百年。但只要有任何人走進這巨樹,用手裡的小斧子稍微敲打它幾下,就能發現這巨樹的內裡早就被蛀空了,你一敲打,巨木就不堪的發出痛哭。而這大漢也是一樣,我觀這大漢已經爛了,蛀了,它看著高大不可一世,但實際上存活不了多少年了。」….

 然後榻頓為眾人解釋:

 「漢人現在內部廝殺,總會有一方是獲勝的。但不管哪一方獲勝,漢人都將元氣大傷,再顧不上咱們。」

 眾伴當被榻頓說的神思搖曳,尤其是巴根,更是忍不住說:

 「榻頓,那後面咱們怎麽辦?」

 榻頓從地上撿起一段枯枝,搖了搖頭道:

 「咱們什麽都不辦?這仗結束咱們就回部落,不論後面要做什麽,咱們都先要抓住部落的年輕人。」

 說完,榻頓將枯枝一撅,神情滿是堅毅和野心。

 就在榻頓這些人暢想時,突然一聲爭吵打斷了這些烏桓人的展望。

 就在張飛被劉備訓斥的沉默,榻頓這些烏桓人忍辱負重,劉備的一名遊俠卻和一個貊人發生了衝突。

 劉備麾下的這名遊俠一腳踢開一個全身赤裸隻著了個老羊毛的貊人,罵道:

 「將你的髒手拿開,你那渾身腥臭味還敢碰我的水甕?活膩了?」

 說著,這遊俠又踢了一腳這貊人,不怪他這麽生氣,他那水甕的邊緣直接被這貊人捏出了個黑手印,看著就反胃惡心。

 貊人用磕磕絆絆的漢語求饒道:

 「渴……水……錯了。」

 顯然這貊人沒耐住渴,想拿那漢人遊俠的水甕接一口水。但遊俠不管這些,就要繼續踹。

 這時候一個要更年輕些的貊人衝了出來,將那貊人護在身後,並用略顯熟練的漢話道:

 「你算什麽好漢?就這麽欺負弱者嗎?我經常聽說漢人武士的高傲讓他們不容許欺凌弱者,你這是一個武士應該有的嗎?」

 那遊俠被這話說得一愣,立馬反駁道:

 「你這話說的,好像你們雜胡也有強者?既然沒有,那就要知道錯,來挨打,不要賣弄什麽口舌。」

 說著,遊俠就要對這個年輕些的貊人也踹過去,但被一聲怒喝罵住了:

 「劉彥,誰讓你對袍澤動腳的?還不退下!」

 說這話的正是劉備,這時候他兩根濃密的眉毛已經倒豎,顯然已是怒極。

 叫劉彥的遊俠聽到劉備的怒火,再不敢亂動,老實就要退下。

 但那年輕些的貊人並不識好歹,他繼續反駁了劉彥剛剛的話:

 「誰說我們胡人沒有好漢,我現在就給你找一個。」

 說完,貊人

 就將手指指向了榻頓。

 而榻頓和眾伴當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接著,這個貊人繼續道:

 「你以為自己有氣力,但這位我們胡人的豪傑卻比你更有氣力。我親眼目睹過他扼死了一頭熊,更是在河北戰場上,殺了數十人。我不信你們漢人中會有比他更氣力絕倫的好漢。你可以自己去試試,如果你能擊敗他,我就承認你們漢人是好漢。但要是沒人能擊敗他,那你就需要給我們胡人尊重。」

 說著,這貊人繼續道:

 「是和你們漢人一樣的尊重,有好馬、有好甲、有好刀,也能讓我們能睡漢女。」….

 說完這話,這年輕的貊人就像英雄一樣回應著自己族人們的歡呼。

 而榻頓卻想弄死這個妄人,我是不是好漢和你個貊人有什麽關系?就你們這些卑***也想拿我榻頓做刀?

 這些貊人從來就沒改過習氣,總覺得一切都是他們的,現在連他榻頓也是他們貊人的了?

 但這個貊人並不知道,他的話已經激怒了劉備在列的所有漢人。尤其是張飛,本就對這些膻腥胡人充滿了厭惡,肚子裡早就一團火,此刻再受這妄人一番話刺激,整個須發蝟張,直接跳到了中間。

 只見張飛一聲暴喝,直接點了榻頓,罵道:

 「辣娘,豬狗般的東西也在狂吠,你出來,和我較量一下。我保證不會打死你的。」

 榻頓很惱怒,他一直在努力避免和漢人發生衝突,畢竟在人家軍隊裡,太出挑的話,很容易就會被弄死。但他千萬沒料到,自己會被一個妄人卷入到一場無妄之災中。

 此時,他被張飛指著鼻子罵,已經被架在那了。他們胡人是講力的世界,一切都遵循弱肉強食,他之所以能比部落大人的親子更能得部落年輕人的擁護,就是因為他更勇,更有力。

 如果他被張飛這般羞辱還選擇逃避,那他榻頓將會失去一切。

 而且,榻頓也早就忍不了這個豹頭環眼的莽漢了,既然如此,他正好教訓這廝一番,不過為了讓這些漢人面上好看,榻頓也保證不打死他。

 榻頓默默出列,正要擺出草原上的角觝架子,就見張飛又指了一人,正正是剛剛那年輕的貊人。

 那貊人本還在自矜,覺得自己一番手段,既用了烏桓人的有力做刀,又讓自己的貊人群體有面,可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但突然就被點了,這貊人才知道砸了自己。但事情是他挑起的,他沒有任何理由不上。不過也無所謂,有烏桓人那個傻憨頂在前面,他又費什麽氣力。

 於是就這樣,張飛一挑二,一個榻頓,一個妄人。

 這場決鬥很快就結束了。榻頓剛和張飛扭抱到一起,整個臂膀就被扭斷了。而那個貊人剛要跑,就被張發抓住脖子,活活給摜死了。

 而這一次劉備只看著張飛虐殺這貊人,卻一句話沒說。

 因為這貊人在說出那句話後,他在劉備眼裡就已經是死人了。

 此時榻頓躺在地上,迷茫著看著天空,他感覺剛剛一切是那麽的虛幻,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他能扼殺熊的膂力,竟然被眼前這個粗漢給折斷了。

 當榻頓被眾伴當拖回去的時候,其人還在發著懵。

 辣娘,這就是漢人的勇士嗎?

 劉備滿意的看著那些雜胡眼中的畏懼,正是要這樣,不僅要有恩,還要有威,這才是訓犬的法門。

 這場小衝突過後,很快一個人就摸入了營地,正是劉備的伴當牽招。牽招機靈,於是劉備就命他去探查泰山軍輜重隊的情況。….

 這會他回來,顯然有所獲。

 牽招一過來,就對劉備耳語:

 「大兄,該出發了,那些人來了。」

 劉備點了點頭,先巡視了一遍大夥的情況,見麾下遊俠的士氣飽騰,那些胡人眼裡滿是畏懼,但也做好了準備。

 最後他看到那榻頓,冷道:

 「還能騎馬嗎?能騎就跟上,不能騎就留在這。」

 榻頓連忙點頭,他傷了臂骨,剛已經被伴當們包扎好了,這會雖然用不上刀兵,但騎馬還是無礙的。他明白,這時候一定要跟上隊伍。被狼群拋棄的傷狼最後只有一條結局,那就是被山林所吞噬。

 而他榻頓的武運還未開啟,如何能折在這裡。

 很快,劉備這隻四十九人的騎隊就收拾停當,然後聚集在劉備身邊。望著這些粗壯的麾下,劉備內心也抑製不住雄心,他沒再說什麽,而是率先牽著自己那匹黑駒,由牽招領路,然後帶著大夥陸續出了林子。

 等他們從林子中走出,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淺淺的小溪,劉備再次率先牽馬涉水,眾人追隨過河,沒有一個人想要去擰乾濕透的大袴,繼續隨著劉備向前。

 昨日秋雨過後,今天的秋老虎還是如期而至。烈日烤著這些濕透袴腳的漢騎,冒著虛煙,直讓這些人有了種說不出來的氛圍。

 過了小溪後,劉備看到一條連綿的官道,以及在官道附近的一座被遺棄的塢壁。這座塢壁的牆垣都有被火烤過的痕跡,滿眼望去都是殘垣斷壁,雜草叢生。然後幾隻被劉備等人驚擾的野兔野狐從這些雜草中竄出,顯然這座塢壁已經成了它們的家園。

 劉備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做遺棄的塢壁需要佔下,於是他點張飛帶著十五騎先行潛匿到塢壁裡。

 然後劉備就問牽招:

 「泰山軍的輜重隊大概距離這裡還有多久?」

 牽招默算了一下,肯定道:

 「還有二裡不到。」

 劉備點頭,他信牽招的能力,因為他的老師就是樂隱,而樂隱的老師就是昔年河東太守史弼,以術數稱天下。所以劉備對牽招算的結果很信任。

 劉備又看了下大日,日頭偏西,應該在未時左右。

 劉備又觀察了下地形,除了自己後面一處小溪, 右前方是官道,左前方不遠是廢棄的塢壁,然後在東南面是幾處小坡,那裡本來應該是不錯的伏擊點,但現在趕過去顯然來不及了。

 於是劉備隻好帶著剩下的三十四騎,兜到了塢壁後,躲在了陰影裡。

 隨後眾人就人銜枚,***口,靜等泰山軍輜重車隊的到來。

 大夥並沒有等多久,就從官道上傳來一陣陣車輪粼粼聲,還有夫子的號子聲。

 劉備帶著牽招扒伏在地,觀察著獵物。這是一隻規模蠻大的車隊,少說有五十輛以上,按二十五石一車算,這車隊至少有一千二百五十石,值得他們出手了。

 劉備反覆看了車隊,見沒有問題,立馬吹奏起號角,頓時身後馬蹄翻飛,大地在顫動。

 就這樣,四十九騎挺著馬槊向著無備的泰山軍輜重隊發動了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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