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以一敵二（二）

  然後——轟隆！
  刺耳的爆震聲音憑空響起。

  揚塵飛散。裡奧一如預想，在高飛避開突擊的三日月的同時，是將西諾的流星號借助龐大的身軀以摔投的動作扔到了地上。

  …只不過墜地的野蠻人，和可能出現的支離破碎不同。

  僅僅只是四肢健全的在地上打著滾，重新又轉了幾圈罷了。

  並沒有太大的損傷，甚至會讓人懷疑，只要休整一下的話，這台野蠻人甚至還能站得起來…

  ——訂正。不需要懷疑了。

  因為粉紅色的野蠻人“流星號”，接下來確實是有點顫顫巍巍地重新站立。

  即使無需言語，單看他的動作，也能夠聯想到此刻的西諾究竟是何等程度的呲牙咧嘴：

  “哇啊！疼死了——！嘿…究竟是什麽人啊，這家夥。打法亂來到我都無法理解啦！”

  很顯然，這是由於在最後摔投的時候，那台裡奧稍稍留了情的緣故。

  “…抱歉，三日月！被乾掉了！”

  而西諾雖然健談但不是笨蛋，他也明顯地察覺到了對方的留手。

  畢竟，無論再怎麽打得激烈——這也只是一場模擬戰而已。

  “點到為止”則是這群少年兵們共同遵循的慣例。

  斬草除根的態度應該是留給敵人的，而不是自己人…就算他是個來路不明的自己人。

  而會有這麽良好的紀律，也多虧了他們的隊長，也就是那名奧爾加.伊茲卡的優秀號召力——

  …閑話休提。總之，此刻的西諾，就在通訊頻道裡對著三日月合掌道歉著。

  “——沒關系。”

  但對此，三日月依舊是語氣平淡地致以了回應。

  可，若仔細觀看的話就知道，他的心思似乎…也並不在於對話之上。

  蔚藍色的雙瞳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熒幕，如同一頭在搜尋著獵物的野狼般。

  而緊跟著，從漸漸隱現的煙霧中走出的，便是那台方才投摔了野蠻人的裡奧。

  它的狀況，此刻就說不上多好：不僅肩頭被砍中了，身體的各處關節也因為方才一系列超乎容量的胡來動作變得狼狽不堪。

  只是即便如此，它依舊是拿著手中的刀刃，重新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望向眼前的這台機體，三日月是皺眉沉思著。

  隨後他打開了機體的通訊頻段。並沒有使用只有第三隊成員才知道的波長，反而是使用公共頻道地，朝對方發起聯絡。

  “…那個。您沒事吧？”

  然而首先出口的卻是這樣的言語。

  雖然聽起來有些許的奇特，不過理所當然的，這是一種禮節性的關心。

  畢竟雖然不知道來者是誰——

  但在方才的一系列戰鬥裡，憑借直覺，三日月就感覺的到。

  這個不速之客的身上，傳來的是一種不願意和他們之間有隔閡的氣氛。

  所以雖然還是搞不懂對方的身份，但三日月也不想要在這場模擬戰當中，將對方逼得太緊。

  坐在裡奧駕駛艙裡的喻曉，自然也是接受到了對方傳來的訊息。

  在最初，他微微一愣。

  …畢竟他沒有想到，能夠從那位三明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可接著便露出了釋然的笑來。因為，這似乎——

  就昭示著他的心血沒有白費。自己說不定，真的通過這場對於模擬戰的介入，和這群CGS的少年兵們之間有了融洽的氣氛。

  隨後他回應道：

  “勉勉強強吧。怎麽了嗎？”

  這也是開展至今，雙方所交談的第一句話。

  略過了交際裡常見的互道名號和互陳來意環節，卻能夠順暢自如而互無私心地進行。

  …人與人之間的交際，有時候或許便是如此單純也說不定。

  “喔。那…能繼續打下去嗎？”

  “——求之不得。來吧、少年！”

  喻曉低吼道。隨後，兩台機體便是心照不宣地再度加速。然後激烈碰撞。

  兵刃相交、再相交、再相交。堅硬的金屬間互相摩挲處耀眼的打擊花火。

  …令人在意的是，這些動作裡面卻似乎並沒有殺意。

  倒像是——對話。

  用機體和劍刃進行的對話。

  而就像是一切的交談一樣，這過程總得有個終止。

  結束就在兩者看上去都已經相當疲憊的時候——發生了。

  嚓——！
  伴隨著仿佛劍戟片中的音效，兩台機體錯落地擦身而過。

  “…你真的很強。”

  首先開口的是先前沉默不語著的喻曉。他的面上帶著笑。

  而雖然這才是交談至今的第三句話，他們之間的語氣，卻似乎像是相識已久般的平淡了。

  “…嗯。”

  三日月緩緩地應答著。並沒有加以什麽太多的否認——這種不加掩飾的坦率，正是他不常外露的少年人的一面也說不定。

  可，他接著卻是借助阿賴耶識，轉動著野蠻人的頭部，看向機身的腰間：

  在那裡有著的，是一道致命的斬傷。

  那張撲克臉上，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苦笑：

  “不過。還是輸了啊。”

  隨後——那台青蛙造型的白色機體，便是倒下。

  但喻曉的裡奧也同時似乎是力有不逮地屈膝。

  兩台機體較量到此——或許，可以說是不分勝負為結局吧。

  而接下來，駕駛艙中的兩人也是不約而同地打開了艙門。

  喻曉沿著裡奧的駕駛艙纜繩垂落。三日月則是從野蠻人的背部，如同攀登著石子假山的少年一般，動作裡有點小心翼翼地走下。

  隨後兩人是逐漸走近了。一直到可以聽清楚彼此之間哪怕低聲自語的距離。

  “不錯的戰鬥。可以知道你的名字麽？”

  開口發問的是喻曉。雖然答案已經了然於胸，但面子工程還是要做一做的。

  跟著他伸出了手，朝向對方示表友好。

  “三日月.奧格斯。”

  三日月點了點頭。但對於喻曉伸出的手，他卻似乎有點猶豫。

  “不過，握手也許還是免掉為好。畢竟…”

  察覺話語難以道盡，他索性抬起手來展示著。

  那是一雙沾滿灰塵和汗水、不屬於少年而屬於著傭兵的手——

  “…畢竟什麽？畢竟、我和你一樣麽？”

  但對此，喻曉也是清楚地很。所以他接著便也將自己的手翻了過來——

  透露著的信息量，卻是和對方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