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月05日,夜晚,環京,一家律師事務所。
華夏國家隊的隊長——江逸傑從鋼琴前站起,喝了口茶,用遙控器打開客廳的電視。
新聞頻道放送著一則爆炸性的臨時新聞,由於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平日訓練有素、沉著冷靜的播報員老鳥被拉上來救場。
很明顯,他並沒有事先閱覽過稿子,不過憑著多年資深經驗帶來的臨場發揮,應該也能流暢地放送完這兩則新聞。
可是,播報員的視線在觸及手中稿子的刹那,眼神中寫滿了詫異,他愕然地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臨……臨時播報兩條實時新聞。”播報員清了清嗓音,接著說:
“第一條,根據進化基金會的報告,執法隊的序列玩家——“賽博強襲”:科西莫·德·美第奇確認存活,只是失去了玩家資格。”
“還活著麽,倒也是,畢竟合作挑戰類副本只有50%的概率會真正死去……”
江逸傑放下茶杯,輕輕一歎。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不過,‘賽博強襲’這條序列的潛力那麽強,失去這個小孩,對執法隊來說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賽博強襲’和‘舊日棋手’一樣,都是可以利用進化幣無限拉高上限的序列。
只要科西莫願意接受,那官方絕對不會吝嗇於在他身上堆砌資源,如此一來,他定然可以在官方的庇護下,迅速成長為一個難以想象的怪物。
可是,在此之前,科西莫就已經被剝奪玩家資格,淪為了平民。
江逸傑雖覺得可惜,但心中也知道也別無他法,這個結局總比科西莫死去要好。
新聞播報員停頓了很久,接著報道第二條臨時新聞。
“第二條新聞,在莫斯科的阿爾巴特大街發生了一起‘序列玩家暴走事件’,事件同時涉及了——位居世界第一的序列玩家,華夏的舊日棋手‘安森鹿’,以及執法隊的隊長——狂鍾教皇‘洛倫左’。”
“什麽情況?”江逸傑皺起眉頭。
暴走?
一聽到這個詞語,江逸傑本能就聯想到了洛倫左的身上。
早在第四輪副本之後,他就通過華夏官方的內幕消息,得知了洛倫左受到序列影響,精神狀況日漸下滑,隱約呈現出失控的趨勢。
而且,只要不蠢,就能夠從一些近來的相關事件看出蹊蹺。
至於安森鹿,江逸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舊日棋手”這條序列會有失控的風險。
畢竟,這條序列又不像什麽——緋紅龍翼、煉獄之猿,是一條非常穩定的序列。
“失控的舊日棋手疑似殺死了四名來自俄羅斯的精英玩家。”播放員斷斷續續地說:“洛倫左試圖阻止安森鹿,導致失去了一條手臂,目前他已被送入醫院,確認沒有生命危險。”
安森鹿暴走了……?
而且,為了阻止他,洛倫左失去了一條手臂?
江逸傑怔在原地,倒吸一口涼氣,溫和的眼眸中寫滿了詫異……
發生在眼前的事實,和他想象中的情況,似乎是完全反過來的——他本以為失控了的應該是框狂鍾教皇,而不是舊日棋手。
盡管江逸傑的腦中已經亂成一團,但是電視仍然傳出新聞的播報聲。
——“對於這起事件,俄羅斯的官方態度憤滿,表示定然不會姑息虐殺‘人民英雄’的舊日棋手。”
——“並且,俄羅斯官方控訴華夏官方沒有及時干涉,監控‘屬於本國的序列玩家’的精神狀況,才導致這起非人道事件的發生。“
江逸傑長歎一聲,用遙控器關閉電視,避免被這些無用的信息影響自身的判斷,他打開了好友面板,找到安森鹿的名字。
令他沒想到的是——恰好這時,安森鹿給他發來了一條消息。
【安森鹿:江逸傑同志,我得刪你好友了,不然之後官方那邊你也難交代哈。】
【江逸傑: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安森鹿:你們華夏國家隊,不是最近剛招了個序列玩家,她的序列叫什麽“竹影療師”,是個漂亮妹妹來著?】
江逸傑愣了一下,沒想到安森鹿為什麽突然扯到了這件事。
【江逸傑:是的。】
【安森鹿:洛倫左需要她的幫助,不然他就快崩潰,趁著這貨還有得救,趕緊去關愛下他的精神狀況吧。】
江逸傑看到這裡,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在莫斯科的那條藝術街,暴走失控的人應該不是安森鹿,而是洛倫左才對。
但是,為什麽安森鹿要幫洛倫左扛下罪名?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對自己的名望,以及剛剛面世的“地獄燈塔”的影響麽?
失控事件一旦發生過一次,人民或許再也不可能信任舊日棋手了啊,就算他是世界第一玩家,也絕對不可能再次得到人民百分百的信任。
甚至,安森鹿被下令驅逐、關禁,乃至判以死刑都不奇怪……
【江逸傑:比起這個,你不應該先解釋一下,莫斯科的失控事件?那四名俄羅斯玩家真的是你殺的?】
【安森鹿:差不多吧,我沒什麽好說的,總之記得讓“竹影療師”和“狂鍾教皇”接觸一下啊,我還是很信任你的,江老弟。】
【江逸傑:我去上石找你,你先別著急,一切等我到了再決定,我不管在執法隊,還是在各國的國家隊面前還是有一定威信的。】
【安森鹿:別別別,哥們你來上石應該找不到我了。】
【江逸傑:為什麽?】
【安森鹿:搬家了啊,我在外面的名聲都這樣了,不得趕緊避避風頭?】
【江逸傑:你要搬去哪裡?】
【安森鹿:呃,這件事就得保密了,總之我們‘地獄燈塔’會銷聲匿跡一段時間,拜拜。】
發完這句話,安森鹿就刪除了江逸傑的好友。
聊天面板先是變成灰色,江逸傑發不出信息,沒過多久這個面板就徹底地在他眼前消失了,好似從未存在過那樣……
江逸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他現在幾乎是滿腦子疑問,可還沒來得及向安森鹿確認,就直接吃了個閉門羹。
“沒辦法,安森鹿就是這樣。”江逸傑安慰自己。
到現在為止,江逸傑也不敢貿然靠近他。
畢竟,安森鹿在各國官方眼中都是一個公認的怪人,最誇張的是在前面四輪副本,還有一個神出鬼沒的神秘人物“校長”在罩著他。
這讓官方根本靠近不了安森鹿,更別談限制和監管上石的序列玩家了。
事到如今,俄羅斯官方來控訴華夏官方,倒也不是一件怪事,畢竟換做其他國家出現序列玩家,官方怎麽都會在第一時間接觸控制。
根據進化基金會的說法——所有的序列玩家,都是一柄雙刃劍,如果把控不好就會對人民造成極大的危險,所以無論哪一個序列玩家,都必須受到當地官方的管控。
這樣的定律,直至由安森鹿帶領的私人工會“地獄燈塔”出現為止,都是廣為人知的,且沒有多少人反駁的。
可是,“地獄燈塔”這個組織的奇葩性質就擺在那裡……
工會裡聚集著整整六名序列玩家。
並且,沒有一名序列玩家接受官方的管控,甚至因為他們在人民眼中的影響力過大,各國官方也不敢貿然接觸他們,否則必會引起輿論的反彈。
對於這個工會,各國官方在前一輪副本給出的處理方法是——暫時放著,先不管他們。
畢竟,當時的“地獄燈塔”裡,沒有任何一名序列玩家出現明顯的失控傾向——他們對人民無害,也在致力於攻略副本。
但是今天這件事情的發生,徹底打破了這一詭異的現狀。
安森鹿,暴走了。
甚至洛倫左也參與進了這件事裡——他為了阻止安森鹿屠殺無辜,從而失去了一條手臂!
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只會讓“地獄燈塔”在人民那裡的輿論崩塌得更嚴重,或許,事情已經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所以,安森鹿才會選擇帶著工會的成員再次隱居。
只要他們前往一個不受官方管控、人跡稀少的小城鎮,那想要找到他們的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況且,就算找到了,他們也可以利用旅行卷再次轉移陣地。
江逸傑輕歎一聲,扶了扶脹痛的額頭:“好不容易才和他達成了合作,居然才一周過去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在事務所內來回走動,眼童中閃爍著思考的光芒。
“可是,究竟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安森鹿,你到底在想什麽……”
江逸傑回想剛才他和安森鹿的對話——最令人奇怪的是,安森鹿沒有給江逸傑留下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那四名俄羅斯玩家不是被他殺死的證據。
對於剛剛發生的震撼世界的大事,安森鹿隻字不提,僅僅是讓江逸傑幫忙安排一下,讓“竹影療師”去和洛倫左會面。
安森鹿,在幫助洛倫左?
這樣就想得通了。
可是,為什麽洛倫左會偏偏在俄羅斯暴走,這個點他應該才剛回到紐約不久。
對了,賽博強襲序列的持有者——科西莫是洛倫左的弟弟!而在此之前,科西莫在北極副本一戰,被俄羅斯的玩家給背叛了!
並且,死在莫斯科的……正好是四名俄羅斯的精英玩家。
江逸傑終於理清了思緒。
“死去的四名俄羅斯玩家,是背叛了科西莫的那群人其中之一?在看到了科西莫的慘狀後,洛倫左來到莫斯科找他們尋仇。”
“安森鹿及時地趕到了現場,為了阻止暴走的洛倫左,他斬下了洛倫左的一條手臂,並且將洛倫左的罪名擔到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這次的事件報道出來才會變成——舊日棋手暴走。”
江逸傑打了一個寒顫,他深深地呼吸,心胸因為這個震撼的真相而蕩漾。
對啊,如果這個時間點,發生了執法隊的隊長暴走的事件,那官方的名望將一落千丈,人民或許會發生暴動,世界再無安寧秩序。
先前的種種事情也會被曝光出來,執法隊一直在遮掩的“教皇劣跡”,會因為這起事件而再度進入公眾的視線。
這一次,可沒人能夠幫洛倫左解釋了。
他必然會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控怪物,而官方是保護怪物,欺瞞人民真相的慣犯……
所以,安森鹿才會主動擔下所有罪名。
江逸傑思至此處,怔怔地喃道:“何等……偉大的精神。”
此時,他的心中升起了一個強烈的衝動,將這起事件的真相告知於整個世界的衝動,撕開洛倫左那張虛偽面目的衝動。
也就只有這樣做,才能幫助安森鹿最大程度地挽回名譽,並且讓地獄燈塔的那些序列玩家,不至於再次被迫消失在公眾的視線之中。
可是,如果這樣做了……洛倫左母庸置疑會被處以極刑——官方不會再包庇這個瘋了的教皇,人們也會因為憤怒而要求將他處死。
這是否,違反了安森鹿的意願?
他希望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結局?
長久的沉默過後,江逸傑心中的衝動平複了下來。
“安森鹿,不希望真相被公布。”他眸光暗澹,輕聲喃道:“他犧牲了自己才換來這樣的局面,我絕不應該打破現狀。”
夕陽收束余暉,夜幕覆蓋了這名華夏青年的臉龐。
江逸傑抬起眼眸,看向夜空,做出決定:“我不但不能公布真相,還必須幫助他掩蓋這起事件的真相,否則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會前功盡棄。”
作為華夏的國家隊隊長,亦或者說,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華夏人,他為這個年僅18歲的華夏少年深深地感到了驕傲。
.......
........
此刻,上石市,上石高中的教師宿舍。
正好放年假,學生和老師們都回家休息了,學校空蕩蕩一片,只剩個守門大叔。
這會兒因為“舊日棋手在莫斯科暴走”的震撼事件發生了,所以一堆土生土長的市民紛紛跑到了學校,想要向他們的上石太子問個究竟,順便向官方伸冤,問問他媽的到底是哪個沒良心的人搞出這樣的謠言?
只不過,這些人都被守門大叔給攔下來了,門口的狀況那叫一個精彩,門衛大叔是一步不退讓,這些人怎麽都進不去學校。
所以,地獄燈塔的五人,還能在教師宿舍裡整頓一下,帶走該帶走的東西。
“阿湫——”安森鹿摸了摸泛紅的鼻子,罵罵咧咧地說,“媽的,誰又在說我壞話。”
“拜托,自己說的搬家,你能不能別摸魚了,小心到時候過去那邊沒被子蓋!”上杉明日香抱起手肘,瞪了一眼鹿會長。
尤瑞抱著一個箱子走過,聲音不帶感情地問:“所以,我們要搬到哪裡住?”
漆原律回答她:“挪威的一座小鎮,那裡已經沒人住了。”
上杉明日香輕歎,“挪威?那裡冷得要死,冰天雪地的,你們能不能選點兒正常的地方啊!”
“拜托,就是因為那座小鎮沒人,所以才去的嘛,不然也可以住夏威夷島附近的一座小島嶼,那座島上也沒人了。”安森鹿說。
“明日香,我認為挪威就可以了,烏鴉的意見一向沒有問題。”楚啟謨見這兩人又要開始沒消停的吵架了,忍不住插口。
“是的,你們信不過我,總不能信不過這個家夥吧?”安森鹿狗仗人勢,用手背敲了敲烏鴉的胸口。
“鹿君,別這樣,很痛的,我心臟不好。”
“滾,世界第一賭徒心臟不好是吧,那你早該猝死在哪座賭場裡了!”
上杉明日香轉頭,眼眸看向籠罩在夕陽余暉下,靜謐的上石市,雖然住在這裡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她也對這裡產生了感情。
“所以,真的值得麽,為了那個洛倫左?”她輕聲問。
安森鹿轉過頭,看向她清麗的側臉:“明日香,你相信我麽?”
上杉明日香遲疑了不久,輕輕點頭:“嗯,行吧,我相信你。”
“謝了,明日香。”安森鹿衝她笑笑。
“你這個會長真是任性到爆了。”上杉明日香臉紅了。
她挪開雙眸,冷哼了一聲說:“對了,這段時間建議你別上網啊,我隨便點開一個網頁,裡面的人都是在罵你的,罵得可髒了。”
“呵呵,罵就罵唄,難不成這些傻逼還能順著網線來砍我。”安森鹿非常不要臉地攤了攤手。
“我們華夏有一句老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楚啟謨抱著肩膀,緩緩地說:“我想,這句話很貼切會長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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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森鹿汗顏,“楚老師,咱們不會說話,還是別說話了吧。”
明日香噗嗤一笑,“哈哈哈,我覺得楚老師說得對,你是很不要臉。”
“所以,為什麽只有我在搬?”尤瑞的雙手各拿起了一個箱子,聲音清冷地問。
“呃,尤瑞同志,沒人告訴過你,我們應該可以把東西收進行囊空間帶走麽?搬家是搬家,但不是真的說我們要把這裡的東西都抱著手裡帶走啊!”
尤瑞聞言,轉頭看向其他三人,發現大家好像都是把該帶走的東西,都放進了行囊空間裡,就她一個人抱在懷裡。
她先是一愣,隨後耳尖微紅地偏過臉頰,雪白的頭髮輕輕搖曳。
“對了,烏鴉。”安森鹿忽然想起:“幫我通知尤利烏一下,不然小尤下次傻裡傻氣地回到上石,發現我們都跑路了。”
“鹿君,這種事我當然會通知的,你不用操心。”漆原律微微一笑,“倒是可以想想,我們怎麽在挪威那邊度個好假。”
安森鹿伸了個懶腰,勾起嘴角說:“那當然了,慶祝咱們怪咖工會的第一次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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