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印?”老者疑惑問道。

　　青年剛想描述一下，就聽見老者臉色一變說道，“好了，不用說了，我看到了。”

　　“老師，你這是做什麽?”

　　“蠢徒弟，還幹什麽?跑路啊，沒看見那缺德兔子往我們這來了嗎?”

　　…………

　　五分鍾前。

　　呢喃山脈邊界。

　　“出來了！”

　　江革眼睛一亮。

　　終於在破廟即將碾上他的那一刻脫離呢喃山脈的范圍。

　　月光小徑的速度增幅恢復完整狀態。

　　嗖的一下，他的速度大增。

　　於險而又險之間，擺脫破廟的追逐。

　　但緊接著，還未等他松口氣。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又讓他腦殼一痛。

　　轟隆的腳步聲中。

　　這破廟竟然也脫離了呢喃山脈的范圍！

　　要知道像是寂靜深林的黑潮，斷刃平原的斷刃，這兩種災害都是無法脫離特定環境的。

　　可現在這破廟竟然跟著他出來了！這破廟到底什麽情況?

　　江革一邊拉開距離一邊懷疑人生。

　　“這破廟一直喊著龍女，絕對與龍君有關！”

　　“而能自由出入呢喃山脈的范圍，說明它的源頭和呢喃山脈沒有半毛錢關系……”

　　“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好在，以目前的情況來看。

　　只要他不進入呢喃山脈的范圍。

　　在月光不受壓製的情況下，這破廟就追不上他。

　　跑了沒多久。

　　江革突然看見前面出現兩個像是用盡了吃奶力氣玩命奔跑的人影。

　　熟人！

　　江革又瞄了眼身後的破廟，發現自己和它已經拉開了距離。

　　就算速度降下來，一時半會也不會被追上。

　　於是，他就追了上去，向打了個招呼，好奇問道:“老伯，我們又見面了，你們在跑什麽啊?”

　　老者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你說我們在跑什麽?小兔崽子！要講江湖道義！不帶這麽坑人的，算我求你，趕緊滾，把你後面玩意弄走！不要跟著我們啊！！！”

　　“就走，就走。”

　　江革瞄了眼身後，確保還在安全距離後又馬上問道，“老伯您見多識廣，知不知道身後跟著我的破廟是什麽東西?”

　　“破廟?什麽破廟?”老頭疑惑道。

　　青年反應快解釋道:“這位兄弟，我和老師都看不見你背後跟的東西，只不過那玩意行走起來動靜太大，一腳一個深坑，我們才知道有東西在追你。”

　　“你們看不見?”江革怔了一下。

　　老者卻是看著江革，恍然驚道:“小子你是不是晉升入門者了?”

　　“是。”

　　老者一拍手，當即叫道，“這特麽就對了，這是「詛咒」！晉升入門者，接觸到第二天門後，所得到的來自幻界的「賜福」！”

　　“「賜福」、「詛咒」?”

　　江革知道，老者口中兩個語義截然不同的詞，指向的同一種東西。

　　石老漢的「不死詛咒」。

　　石老漢在晉升入門者，心中最為深切的欲望是不死，帶著他的女兒一同長生。

　　是以幻界回應了他的欲望，給與他「不死」的賜福。

　　可是這種賜福，若是從正常人的角度看。

　　這種賜福還不如沒有的好。

　　得到了不死，卻陷入瘋癲，失去自我。

　　這和詛咒又有什麽區別?

　　“可是，

詛咒不該是與本身的欲望相關嗎?　　為什麽我的詛咒會是破廟?還有我明明還未進入第二天門，為什麽詛咒會來?”江革詢問道。

　　老者翻了個白眼道: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我怎麽知道?而且幻界的「詛咒」，並不是單純是按照所謂「欲望」給與的。

　　自身選擇的路徑，持有力量的根源也會導致「詛咒」形態的變化……”

　　“就比如我們百兵學派，晉升入門者通常會獲得的詛咒是「不休詛咒」，每隔一段時間，都必須進行一次涉及生死的血鬥，否則就會變成隻知廝殺爭鬥的野獸……”

　　“所以，你小子到底是什麽玩意?

　　為什麽「詛咒」會這麽變態！別人的詛咒都只會影響到自己，你的詛咒還能把地都踩踏了！”

　　轟隆轟隆的聲音更近了。

　　老者感受到身後不斷靠近的轟隆聲音，腦殼震的都快麻了，

　　“拜托，行行好，後面那玩意快追上來了，您老人家能不能換條道走?別跟著我們了?”

　　江革有些尷尬，“最後一個問題，問完就走，既然是詛咒，那這玩意是不是會一直跟著我?”

　　……………

　　現世。

　　江革自夢中醒來。

　　揉了揉眉心。

　　“又一個大麻煩……”

　　從斷水流老者口中，他得到了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

　　既然是詛咒，那自然就如它的名字一樣，會如附骨之疽一般，糾纏不休。

　　直至死亡靈魂消散，方能止息。

　　好在，按照老者的說法，那破廟只能出現在幻界，無法在現世顯現。

　　不然那玩意要是出現在現世。

　　江革懷疑，自己可能需要到帝都的防剿局自首蹲局子裡，才能保證安全了。

　　但就算如此，有這麽一個東西在，他對幻界的探索，會受到很大干擾。

　　像是呢喃山脈那種沒辦法跑過那座廟的地方，最好還是不要去了。

　　至於其他地方，破廟追不上他。

　　問題好像不大?個鬼啊！

　　要知道「詛咒」是會隨著對幻界探索程度的加深，而變得越發強大的。

　　江革看不到那些高階探索隱秘之人，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層次不夠接觸不到。

　　能活到那種程度的，沒一個是傻子，全是老陰逼。

　　另一方面就是因為，這些人同樣要壓製身上的詛咒。

　　「詛咒」的本質是幻界的「賜福」，是幻界對於「欲望」的回應。

　　同樣也是飛升的資格！

　　“我追求真理，然後幻界扔給我一座破廟?這畫風是不是不太對?”

　　“還有，石老漢的詛咒能不死，百兵學派的詛咒能提升戰鬥能力，我這破廟能給我什麽?隨身攜帶一隻瘟神?”

　　江革忍不住腹誹，不過他也知道這絕對與那顆龍蛋有關。

　　月那邊應當也知曉此事，但祂卻沒有給出提示……

　　“有機會再問問鏡之侍女吧。”

　　江革對此沒抱太大希望，估計得到的回答仍舊是那一句「根據柱石之間的協定……需要自己探尋。」

　　但他覺得這是扯淡，身為世界法則的柱石，又豈會被區區協定所限制。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種事情對祂而言沒必要，是以鏡之侍女對此閉口不談。

　　“還是先把青銅盒上的秘密先解讀出來，或許其中會有關於那座破廟的信息……”

　　江革伸手取過腰間的竹筒，入手沉甸甸的。

　　若是側耳於竹筒之上，能聽見似有似無，悠遠的山林之吹息。

　　「山巒之儀式」材料備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