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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裡的幾個人》第27章------搬遷進城
  82、工廠開始搬遷了,分一批二批三批進城,我被安排第二批搬遷。我接到通知後,對工廠,對這片生活將近二十年的一方土地,又有著緒多不舍。工廠給這片曾經荒涼寂靜的山溝帶來了生機勃勃,帶來了熱氣騰騰;給周邊曾經經濟貧困的村莊帶來了活力,給村民們帶去了都市的文明和進步。如今,廠搬人走,留下一層層腳印,留下一棟棟空空的廠房,留下山邊曾經進出洞內工作的洞口,留下一棟棟沒有炊煙的住房。這裡將只有鳥的歌唱,一切即將又回歸原始的寂靜,或許以後又有其他縣辦企業入住,但絕對沒有我們工廠在時的熱鬧輝煌和井井有條的規劃建設。

  我走過我曾經工作生活過的地方,喚起一片記憶:別了,豬舍,曾經大豬小豬的嗷叫喧鬧,那臭氣衝天的場面,一片空寂,只有鼻竇間似乎還嗅到了絲絲當年刺鼻的濁氣;別了,魚塘,曾經那魚跳漣漪泛起的寬闊水面,那撲撈魚兒激奮人心的場面,如今只剩下中間一點點積水,那些裸露的塘底裂開一張張嘴皮,等待著上天的恩施和饋贈。我想起那日坐著小船在水面蕩漾,仰望著蔚藍的天空,看見翱翔在高空的大雁,突發奇想,我長上一對翅膀,飛向天空,飛向山外,俯瞰城市的高樓大廈,俯瞰城市的車水馬龍;別了,我曾經和楊平初戀走過的山崗,那路邊盛開過的黃色野菊花,一朵朵一簇簇,依然如故,馨香撲鼻,賞心悅目,還有那棵四季青翠的松樹。我們曾經坐在那棵樹下,傾聽如潮如湧的松濤,兩人許下了白頭到老永結同心的彼此承諾,盡情享受著初戀的美好時光;別了,廠旁那條小河,每年有過洪水洶湧的澎湃,有過鏡面的平靜。夏日,那水清切透底,傍晚,男男女女在裡面暢遊,或仰或臥,盡情的打鬧嬉戲;別了,我的工房,我的宿舍,我們將把那機床的轟鳴,鋼水的禮花,把那鍋碗的碰撞聲,把那灶堂的煙火帶上另一個地方,不知是平坦還是坎坷的地方。

  這天早上,十月的深秋,風時而搖動著路旁的樹葉習習唰唰作響,把那桂花的飄香,送到人們的鼻梁,那情那景讓人愉悅又夾雜著幾分離別的悲涼。幾十輛由本廠的、兄弟單位支援的一色的解放牌汽車組成的車隊帶著我們的記憶,帶著我們的家什浩浩蕩蕩地出發,奔赴我們新的工廠,走向那座令人猜測令人神往的熱鬧城市,去迎接新的生活。

  83、我們新的生活區,建在城市中間建中路旁邊兩百來米遠的地方,二十多棟嶄新的家屬宿舍,都是一色的六層和七層樓房。我和成小娟分在一棟樓的一樓,我們的住房面積都是五十三平,兩室一廳。劉貴生分在一棟五十三平的六樓,頂樓。這裡住房條件比山區的家屬宿舍好多了,山區的房子沒有衛生間,也沒有淋浴房。這裡的住房有陽台,有衛生間。衛生間裡的淋浴熱水由各家自己在廚房裝上自製的熱水煤灶供給。那煤灶都是職工自己仿製的,真個是在山吃山,在水吃水,我們這是在廠吃廠,大家從工廠弄來主材,再從市場買一些配置材料,自己會做的自己製作,自己不會沒條件的請人製作,煤灶具備燒火做飯和熱水兩種功能,爐膛周圍是連接自來水的鐵桶,只要生火,就有熱水淋浴。

  大家都自己掏錢給自家的房子進行了簡單的裝修,把地面鋪上30乘30的地磚,把衛生間和廚房都貼上瓷片,客廳裡還買了當時流行的玻璃轉角矮櫃擺上,條件好點的買了14寸的黑白電視機擺放在玻璃轉角櫃上,

總之大家把自己的小家布置得井井有條,舒舒服服,都覺得這裡條件不錯,很滿足很愜意,比山區好多了。  我們去廠區上班往大道走,走路要四十來分鍾,從後面小路去大約二十多分鍾。這一片區域當時正在開發建設,走後門上班的路旁還有許多當地居民的平房,田土,魚塘。廠區很寬,我們鑄造車間在廠區的東邊的角落,佔地約三畝。車間大門是鐵製的柵欄大門,進去中間是塊空坪,車間有三棟大房,一棟臘模塗料房,一棟是辦公室和庫房,一棟鑄造房。鑄造房呈長方形,好寬敞,有六百多平方,我們軍品線靠東頭,佔一小部分面積,其余是民品線。我們的人員結構都是原班人手,煉鋼爐配電房都是老廠搬來的設備,一切照舊。民品鑄造都是鐵水澆注,他們的翻砂工要乾上兩天,到第三天才開始澆注。他們翻砂工用空氣錘衝模,乾活時嗒嗒響聲一片。他們的煉鐵爐是一台高高的衝天爐,燒的是焦煤,添加材料是從爐膛上半部倒下去的,一開爐就是一整天。車間幹部,我們來的主任是正的,他們的人當副主任。副主任也姓陳,是一個個子不高,大大的眼睛,身體精瘦而精神煥發精力充沛的中年男人。大家都相處和諧。

  84、成小娟還在四車間上班,由於年齡的關系和人緣關系,她被安排在車間乾材料保管員。女同志來到城市,喜歡逛街購物。她雖然在大城市長大,但在山區生活時間久了,行為舉止自然保守刻板一些,這又進了城,不日,城市的新潮激發了她對時尚生活的欲望。一天下班,她和三個女同事從大道回。看見一家舞廳,肖鳳說進去看看,大家不約而同,一塊進去。舞廳不太大,女士不要兩元錢入場費,免費進入。到了裡面,周圍拉上窗簾,白天跟晚上一般,五彩燈光明明晃晃,有點暗淡,給人一種迷幻的感覺。大家坐在一張桌子旁,音樂響起,矮台上幾對男女開始跳交誼舞。有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士過來邀請跳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對方出面回答。

  “謝謝!我們先坐會,看看。”成小娟開口說。

  “我們都不會跳。”肖鳳趕緊接上話。

  “沒關系,我也才學的,我們互相學習!”男士打量面前的四個女人,對著成小娟說,“我姓劉,美女怎麽稱呼?”

  “我、我姓成,成功的成。”成小娟心裡咯噔一下,這男人跟自己男人一個姓。

  “成美女,請賞光!”

  成小娟會交誼舞,她看著面前的男人,這男人身段臉相在昏昏的燈光下,顯得俊,接不接受這人邀請去跳一曲呢?她有點遲疑。

  “成姐,去嘛!去跟劉師傅跳一曲,開個頭給我們看看。”肖鳳說,“我不會,我會一定上場。”

  也許劉師傅跟劉亞明同姓,勾起她對丈夫的思念,她站起身,接受劉師傅的邀請,兩人隨著音樂起舞。她很快就沉浸融化在輕快的旋律中,無拘無束,忘記了心中的鬱悶和孤獨。

  幾個人看見成小娟在舞廳裡跟著音樂隨著那男士舞動,一個個羨慕不已,躍躍欲試。這個男人很大方,和成小娟跳完一支舞,叫了一碟瓜子給大家吃。他自我介紹,他是機電廠的,很高興認識她們。肖鳳自我介紹,說大家都是機械廠的,是軍企,才從山區搬進城的。

  “哦,知道知道,我們有個鄰居就是你們廠的。你們都是從山區來的美女,一個個還蠻時尚,不像農村女人,跟我們城裡的美女沒得什麽區別。”

  “我們也都是城裡人,老家比這城市還要大。”肖鳳說。

  “你們老家都是哪裡的?”

  “我老家南京,她們老家是上海的,我們都是十七八歲招工去的山區參加國家三線建設。”肖鳳說。

  “哦哦,你們都是大城市出來的美女,我有眼不識泰山。”劉師傅說。

  幾個女人和劉師傅嘰嘰喳喳說說笑笑。一會,有人想起要回家做飯,大家連忙散夥回家,一路走一路說。

  “肖鳳,你怎麽跟人說我們都是上海人?”

  “你們怎麽聽不懂話,那男人把我們當農村人看,當農轉非看,我說我們是上海人,上海跟這三流城市比,他算老幾,他把什麽驕傲,你沒見他說有眼不識泰山?以後我們到舞廳來,他都要敬我們三分。”

  “你吹牛屁吧!吹牛屁不犯法。”

  “我誇這點大話算吹什麽什麽牛屁?你家有個牛屁公司。”

  “媽的個巴子,你說什麽呢?”

  “成姐成姐,不說不說。”肖鳳用手拍拍嘴,側眼看著成小娟,“我們明天下班還來嗎?”

  “我們明天先在成姐家學會了再來。”一個同事說。

  成小娟有錄音機,還是雙卡的,幾個相好的女同事接連幾天下午下班聚到她家互相學習,兩個一對,手拉著手,會點的教不會的。楊平知道了,也過去跟著學。楊平悟性很高,沒多久便學會了。

  “成姐,你去過舞廳?”楊平等大家走了,對成小娟說。

  “去過幾次。”

  “帶我去看看,體驗一下新生活。”

  “你家魏解放讓你去舞廳?”

  “跳個舞有什麽關系。你不是去了舞廳嗎?”

  “你怎麽能跟我一樣呢?我是半個寡婦,無人管,沒人約束。你家男人就在身邊,你去舞廳要考慮一下你家魏解放的感受,你家魏解放的思想有那麽開放,讓別的男人摟著你旋來旋去?”

  “那我們兩個去,不讓他知道。”

  “不行,舞廳裡會碰上熟人的,要是你家魏解放知道會說道我,說我帶壞你。你最好讓他知道你去跳舞,光明正大地去舞廳,沒得顧慮。本來是放松心情,是件開心的事,要是搞起一家子不和睦,我不是成了教唆犯,成了罪人!”

  “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家魏解放有那麽自私,有那麽小氣嗎?去,我們現在就去,怎麽樣?檢驗一下我家男人怎麽看待新事物。”楊平笑著。

  “我們兩個別瞞著你家魏解放去,男人們心裡有些東西是裝不下去的。”

  “成姐,你越這麽說,我越想去,看看我家魏解放對這事到底是怎麽樣的態度。”楊平拉起成小娟的手,“走,我不怕,你擔心什麽?”

  85、劉貴生住在頂樓,由於經濟原因,沒錢裝修房子,水泥地面還是水泥地面,家具都是從老廠搬過來的。兩室一廳,一家五口居住確實夠緊張的,幸好臥室陽台有一米五寬,便花錢叫人把陽台裝成一個房間,給女兒住,兩兒子睡一床。一天,他到房頂上去玩,看這看那,看著旁邊搞基建挑起的一堆堆泥巴,突發奇想,把這泥巴挑到樓頂來,建一片菜地,搭一個葡萄架,種上蔬菜,栽上兩株葡萄,不是樓頂桃園嗎?他想到這裡,馬上付緒行動,找來畚箕鏟子去樓下挑土造地。

  “師傅,你們這土我可以挑點嗎?”劉貴生問旁邊站著的一個像是管事的人。

  “你挑,你要多少就挑多少,全部挑走都行。”這人是工地看材料的老何,五十來歲,瘦高瘦高,尖臉,“你是住這裡的工人?”

  “是的。師傅貴姓?”劉貴生問。

  “我免貴姓何。你挑泥巴做什麽用?”

  “我住樓頂,想挑點泥巴上去把樓頂空地利用起來,種點東西。”劉貴生實話實說。

  “我知道了。我見過我們那裡一家住頂樓的,把樓頂弄得像個花園。哦,我告訴你,師傅,你要先挑磚上去,把你家的地方砌好圍起來再填泥巴,不然變天下雨,一個屋頂都是爛泥漿。”

  劉貴生聽何師傅說的有道理,先砌好圍子再挑土,他從路邊、牆旮旯找施工時被人廢棄的紅磚挑上樓。這些磚頭好找,他上午撿了幾擔挑上樓,累得大汗淋淋。忙到中午下班時,他怕影響別人上樓下樓才休息。龍花下班回家,看見丈夫拿起帕子不住地擦汗,心想,丈夫幫誰搬家還是幹什麽去了?

  “男人家,幫哪個乾活去了?弄得一身汗漬漬的。”

  “幫誰乾活,幫自己乾活。”

  “幹什麽活,這麽辛苦!”

  “我在農業學大寨,開荒種地。”

  “你在說夢話,黃天白日的。”她走過去,摸摸丈夫的額頭,“沒發燒嘛!”

  劉貴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妻子,龍花一聽十分讚成丈夫的主意。兩口子齊心協力,一塊挑磚挑土,運送上樓。從過道上樓頂很不方便,樓頂隻開了個四方小天窗,牆壁上崁幾根彎曲的粗鋼筋,剛好容得下一個人寬松地爬到屋頂上去,運磚運土到上面,要用一根繩子一畚箕一畚箕吊上去。這些天天氣好,夜晚月亮明,他倆口子趁孩子們睡了之後,真個是披星戴月,夜以繼日地辛勤勞動,把屋頂的地造了出來,把葡萄架搭了起來。

  劉貴生進了城,家庭開支有增無減,老大學習成績好,在年級排名前十名,很有把握考上大學, 這裡要準備老大將來上大學的錢,那裡有小道消息說廠裡要搞房改,要大家購房,房價按500元一平方,雖然工廠有購房補貼,但自己總要出一部分,據說一般工齡家庭要出上三分之一的房款。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劉貴生作為一家之主,不免要提前考慮積攢這些錢。兩口子每月工資加獎金,才兩百多一點。靠工資支撐一家的開銷肯定不夠,靠親朋也沒指望,自己家沒有有錢的親戚,龍花家是農村的,也沒指望,只有另辟財路。他看見旁邊搞基建的,好些人在挑土方,他想,這工地挑土需要人嗎?去挑土方掙一份錢,他找到何師傅打聽。

  “何師傅,你們這裡挑土需要人手嗎?”

  “需要。誰來挑土,你嗎?”

  “是的。”

  “挑土好苦的喲,一擔有百把斤,你吃得消?”

  “沒事,百把斤一擔能挑得起。怎麽個乾活結算的,有時間要求嗎?”

  “他們都是按擔結算的,聽說是四毛錢一擔,挑得快的一個上午能挑二十擔,工錢要等土方工程完成後才能結。”

  “你能介紹我去幹活嗎?”

  “不必不必,不必介紹,那土方工程是唐老板包了的,你去找唐老板,那個穿西裝的瘦個子就是。哦,他今天上午沒來,下午你過來找他協商。”

  劉貴生聽了,心裡有了數,一擔四角錢,自己上白班下午來挑土,上下午班上午來挑土,每天挑十五擔有六元錢,一個月下來最低也有一百五十元,比上班工資還高。他拿定主意,找包工頭報名,參加民工挑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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