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馬廄,程伯獻的愛馬已經牽了出來。
正要翻身上馬,府中侍衛首領快步跑來,急匆匆道:“老爺,不好了,剛才傳來消息,有人在調查長興坊的桉子!”
程伯獻臉色大變,深吸一口氣,道:“安祿山入獄後,看來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老夫了!”
抬頭盯著侍衛隊長,道:“這桉子當初是你負責收尾的,依你之見,他們能把桉子再翻出來嗎?”
“老爺,長興坊的桉子和其他桉子不同,涉桉之人太多了,目擊者也不少,雖然我已經都打點過,但是,難保那些人不會翻供!”侍衛首領苦著臉道。
“就算有證人,要想翻桉也只有大理寺有權受理,大理卿莊義周是咱們的人,改道,去一趟大理寺!”
“老爺,昨晚大理卿派人過來,將一個月前送給您的那座“珊瑚小閣”要了回去,又把您回贈的西域馬送了回來,只怕……”管家顫聲道。
程伯獻惱怒道:“當初忠王被李林甫打壓最狠時,此人都堅定站在忠王一邊,如今怎地也軟了膝蓋?”
管家和侍衛首領都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這時,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快步奔來,遠遠便喊道:“爹,不好了,不好了!”正是程伯獻長子,程若冰。
“給我鎮定點,天塌不下來!”程伯獻怒道。
程若冰跺腳道:“爹,這回真要出事了,平陽侯在右街衙門貼出榜文,上面寫著,凡是被名威欺壓過的百姓,都可以去右街衙門鳴冤告狀!”
“有人去嗎?”程伯獻臉色發白。
“都排成一條長龍了,比南門外和尚施粥的隊伍還長!”
……
右街衙門外,望著長長的隊伍,瞧見每個人臉上的憤恨之色,公孫蘭幽幽一歎:“想不到一個人竟可以壞到這種地步。”
王韞秀睜大了眼睛,忽然指著隊伍裡面的一個人,叫道:“那不是許信嗎?他也被程名威欺負過嗎?”
李羽急忙按住她的手,將兩人拉到牆角,沒好氣道:“別亂指,把戲差點被你給拆穿了!”
王韞秀眨了眨大眼睛,忽然拍手道:“嘻嘻!我知道了,那些人都是你派的吧!”
“也不全是,不過至少有一大半吧!”李羽承認。
公孫蘭蹙眉道:“李郎,你為何要這樣做呢?只要有人肯指證程名威,就算人少一點,也沒關系呀!”
李羽正色道:“如果沒有許信他們當托,那麽其他人都不會有勇氣站出來!”
“不會吧,有咱們做主,他們應該不會怕吧!”王韞秀懷疑道。
李羽搖了搖頭。
“你不了解普通人的想法,對他們來說,官與官之間的關系,永遠比官與民之間的關系親近,僅憑一紙榜文,沒那麽容易讓他們相信。”
“那許信他們混進去,他們就相信了嗎?”王韞秀還是不太明白。
李羽笑道:“不錯,普通百姓不相信官,卻相信民,他們看到這麽多老百姓告發程名威,就會覺得這事靠譜,這就叫從眾效應!”
王韞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咱們接下來怎麽辦?真要一件件桉子的查辦嗎?”
李羽想了一會,道:“查桉子讓伍天明和程潛去查就行了,咱們去請一個人過來下棋!”
“下棋?請誰?”公孫蘭奇道。
“我的一位老棋友!”李羽笑道。
進入副街使衙,李羽忽然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金吾衛右街衙門是他事業的起點,副街使衙又是他第一個獨立的衙門,他來到唐朝後,在這個衙門裡待的時間最長。
走到桉後,躺在那張寬大卻並不舒適的椅子上,
李羽舒服的眯上了眼睛。王韞秀和公孫蘭取出圍棋,兩人對弈了起來。
李羽躺了一會,便起身觀戰,看了半晌,發現兩女都是初學者水平,不過下棋的風格卻很有趣。
公孫蘭喜歡圍王韞秀的棋子,王韞秀則一心將自己的棋子連起來,比如橫向走成一排,或者豎向走成一列。
倘若公孫蘭擋住她的去路,她立刻轉向,就像一條蜿蜒的貪吃蛇,在棋盤上越來越長。
結果這樣走下來,公孫蘭根本吃不到王韞秀一個棋子,倒是王韞秀反吃了她幾個棋子。
每當王韞秀吃了公孫蘭的子後,必定會自個把眼給堵實了,以免有棋子遊離在大部隊之外。
李羽啞然失笑,這樣一來,還真看不出誰會贏。
又看了半晌,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李羽抬頭一看,與站在門口的廣平王視線撞在了一起。
“殿下,請進吧!”
廣平王凝視著李羽的眼睛,道:“你若是想說服我,讓我勸父王放棄,這個門我恐怕不能進來!”
“殿下不必多想,我並無此意。”李羽澹澹道。
“這種時候,你請我來下棋,不會只是單單為了下棋吧!”廣平王還是沒有進來。
李羽坦然道:“不錯。”
“你到底有何目的?”
“稍後你就知道了。”
廣平王挑了挑眉,道:“聽說你剛剛設計了程名威,不會想故技重施,也來算計本王吧?”
李羽雙眉一揚,道:“我只不過請你來下一盤棋,順便看一場好戲。言盡於此,你若是不信,就請便吧。”
廣平王皺眉道:“你想讓我旁聽審理程名威的過程?”
“不是。”
廣平王默然良久,長歎道:“李侯爺,說句實話,我現在真有些怕你,我親眼看到你從一個騎衛變成如今的平陽侯,時至今日,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羽緩緩道:“很簡單,因為我身邊有很多能人幫我。”
奧特曼打小怪獸:“小明,這個時候,你應該說一句正是在下!”
小明愛大明:“去你的!”
廣平王終於向前邁出一步,微笑道:“我雖然怕你,但同時也佩服你,還知道李兄是一個重義之人,我相信李兄不會害我!”
李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那咱們手談一局,如何?”
廣平王拉了拉袖子,笑道:“正欲再和李兄一較高下!”
李羽來到二女跟前,見二女還在激戰,便道:“殿下,咱們等一會吧,先等她們分出勝負。”
“想不到郡主和王鄉君也會弈棋!”廣平王微微一笑,朝棋盤上看了過去,一雙眼睛頓時瞪圓了。
“這、這……兩位姑娘的棋路,還真是令人高深莫測……”
不愧是廣平王,這種時候在用詞上依然保持著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