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尖衣服上都是泥土,像是在土裡滾過,臉上有淤青,似被人毆打過。
李羽臉一沉,牽著她進了屋,給她搬了張小板凳,蹲在她面前,又幫她仔細擦乾淨小臉,方問:“出什麽事了,你不要急,慢慢告訴我!”
小尖坐在小板凳上,抽抽咽咽道:“伍叔被、被扣上勾結飛賊的罪名,讓他們帶走了!臨走時,伍叔說是楊家和王鉷在害他!”
李羽目光一冷,正要說話時,門口傳來一道清越低沉的嗓音。
“李公子,我來拜訪了。”
李羽抬頭一看,登時大喜:“公孫姑娘,你怎麽過來了,快進來!”
來的正是公孫蘭。
外堂只有一椅一凳,於是進到通室,將前兩天剛添置的一張鐵木背靠椅搬出,擺在桌邊,說:“快請坐!”
公孫蘭“嗯”了一聲,走到椅上坐下,不住打量著小尖,好奇地問:“這是你妹妹嗎?”
李羽笑道:“她是我一位朋友的……侄女吧。”
公孫蘭點了點頭,從腰囊中掏出一個錦囊,從裡面掏出一塊石蜜,遞給小尖說:“拿著吃吧!”
小尖怔怔望著石蜜,不知想起了什麽,忽然蹬著小腿,號啕大哭:“我不要糖,我要伍叔回來!”
“她、她怎麽了?”公孫蘭不知所措。
李羽沉默了一會,道:“公孫姑娘,我要帶她出去一趟,救一個人,你願不願意陪我們一起去?”
公孫蘭連連點頭:“好啊!”
“請問李羽是住在這嗎?有人在家嗎?”突然,門外又響起一道呼喊聲。
李羽臉一沉,大步出了屋子。
高華提著一個盒子,正在院子裡東張西望,瞧見李羽後微微一笑:“你果然住在這!”
說著一點不客氣的進了屋子,瞧見小尖後愣了愣,看見公孫蘭後猛吃一驚,暗道:“好美的女子!”
李羽跟著回到屋子,沉聲道:“高司使,你知道伍天明被抓的事嗎?”
高華正在找椅子,聞言愣了愣:“伍天明是誰?”
小尖大聲道:“伍叔是刑部第一捕頭!很有名氣的!”
“啊,好像有這麽個人。”
高華隨口答了一句,將帶的盒子放在桌上,朝李羽道:“我帶了酒來,你們男人都愛喝酒的吧?”
李羽皺眉道:“高司使有話不妨直言!”
高華抬了抬下巴:“也好,那我就不繞圈子了,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又是貴妃殿下的案子嗎?”
高華擺了擺手:“那案子已經過去了。我來找你,是為另一件事。”
李羽一愣:“過去了?王焊已經被下獄了嗎?”
“不,他被貶到杭州任司馬。這案子的主謀是工部郎中鄭複,王焊只是幫了鄭複一個小忙。”
李羽冷笑:“鄭複只是一個替罪羔羊吧?”
“你別衝我發火,這案子不是我負責的!”高華挑了挑眉,說:“當然了,我也一直在跟進了解。業已查清,貴妃殿下確系被陷害,不過許多涉案的人都死了。”
李羽皺眉道:“貴妃殿下肯罷休嗎?”
高華道:“聖人對楊家兄弟頗為信任,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貴妃殿下也沒有辦法!”
李羽不做聲了。
高華忽然用下巴努了努公孫蘭,道:“她是誰?”
李羽朝公孫蘭看了一眼,發現她低頭垂目,比高華拘謹多了,答道:“她是我朋友,叫公孫蘭。
” 高華點了點頭,朗聲道:“李羽,這案子就到此為止吧。眼下朝中又出現一件大案!”
李羽沒有應聲。
高華朝公孫蘭道:“公孫姑娘,我有些事要和李羽單獨說,你能不能帶這小姑娘出去等一下?”
公孫蘭點點頭,站起身,伸手牽著小尖往外面走。
小尖一面走,一面回頭問道:“叔叔,你會救伍叔的吧?”
“當然。”
小尖這才安心跟著公孫蘭出去了。
李羽在椅子上坐下,沉默無語,沒有開口問案情。
高華走到門邊,朝外面張望了一眼後,關好門,自顧說道:
“昨夜濟陽別駕魏林上奏彈劾王忠嗣,說他擔任河東節度使時,曾當著眾人的面說‘願尊奉太子’的話!聖人大怒,派我們飛龍內司秘密前往河東調查!”
李羽猛吃了一驚,忙道:“魏林怎會突然上這種奏折,背後應該有人指使的吧?”
高華走到公孫蘭剛才坐過的椅子坐下,慢慢道:“你是不是懷疑是李林甫指使他的?”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魏林原本是朔州刺史,就是因為得罪了李林甫,官才越做越小。”
李羽眉頭一皺,喃喃道:“那他為何突然彈劾王忠嗣?”
高華道:“那份奏章的內容目前是絕密,連太子都暫不知情,你知道後不可告訴任何人!”
李羽點頭答應。
高華方道:“魏林一向主張對吐蕃強硬。擔任朔州刺史時,就提出過出兵攻打石堡城,卻被王忠嗣給否了!”
“當時王忠嗣如日中天,他隻好暫壓心中不滿。調離朔州後,他依然心心念念著對吐蕃用兵的事。”
“結果今年,朝廷發兵攻打石堡城。結果你也知道,董延光為主將,王忠嗣帶兵策應。後因王忠嗣延誤用兵的緣故,我軍大敗!”
“魏林得知此事後,痛罵王忠嗣誤國!思前想後,才上了這樣一份奏折。”
李羽暗暗皺眉,莫非真是魏林自個的主意?
手機忽然震動,切開直播間。
八戒哥哥:“播主!不用想了,根據史料,王忠嗣就是被這次事件陷害的!背後主謀就是李林甫!”
陳警官:“這個李林甫果然厲害,想必幾年前就開始布置此事!他故意貶處魏林,讓所有人都以為魏林與他不和,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了!”
小明愛大明:“這也太假了吧,難道幾年前,他就計劃好要對付王忠嗣嗎?”
奧特曼打小怪獸:“笨啊,他留下個後手,想對付誰都行,只能說王忠嗣恰好是他現在想除掉的目標!”
陳警官:“類似的布置,他也許還有很多!與這樣的人為敵,絕不能被動挨打,必須主動出擊,不然防不勝防!”
八戒哥哥:“小李現在才八品,還是低調發育為好。”
陳警官:“品級低也有好處,不容易引起別人注意。小李,你應下此事吧,只要王忠嗣不倒,李林甫和安祿山都會盯著他,就沒功夫再去害別人了!”
社會大哥:“你們這是讓播主把王忠嗣當靶子嗎?”
陳警官:“不是我們想讓他當靶子,而是如今的局面,他注定是靶子!我們的目標,就是在小李坐大前,不讓他倒下!”
“喂,你發什麽呆呢?這事你到底怎麽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高華伸手在李羽眼前劃了劃。
李羽回過神來,忙道:“我依然認為是李林甫在陷害王將軍!”
高華忍不住一笑,單手托腮道:“我見過的許多人,只要提到右相,都一副戰戰兢兢的表情。你似乎一點都不怕他,倒是件怪事。”
李羽道:“我看高司使提到他時,也沒多少敬畏。”
“我隻對聖人負責,若是害怕一個權臣,還有什麽資格為聖人辦差?”高華哼道:“好了,你還沒表態呢,到底願不願意參與調查?”
李羽問:“是要調查魏林嗎?”
“不僅是他。魏林的奏折中提到四個名字,王將軍說那句話時,這四人都聽到了。我們要去確認的就是這四人口供!”
李羽暗道:“李林甫既然出手,必然不會留下破綻,那四人的口供肯定都對王忠嗣不利。”
現在的問題是,王忠嗣究竟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如果只是單純誣陷,那倒不難查出真相!
倘若他真說了類似的話,想讓他免罪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