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微曦,李羽和許信將吳子風押到了金吾衛右街衙門。
想起家中還有一個餓著肚子的受傷女子,又馬不停蹄的向家中趕。
回到平康坊,李羽在離家最近的‘董家酒樓’買了幾樣小菜,用飯盒打包。
還要了一碗雞湯,花去了近百枚大子。
提著飯食,回到屋中時,那白衣女子已經醒了,正睜著一雙黑水晶般的眼睛望著進屋的李羽。
“你怎麽樣了?”李羽向女子問。
白衣女子一言不發,目光望向李羽手中提著的飯盒。
李羽笑道:“餓了吧,我給你帶吃的了。”
將外堂的桌子搬到床邊,又將飯盒裡的三樣小菜和雞湯放在桌上,又給女子添了一碗飯。
白衣女子默默望著飯菜,旋爾,抬起頭望著李羽:“我動不了。”聲音如靈泉擊水,清動悅耳。
李羽心中一熱:“那我喂你吃?”
女子點了點頭。
李羽坐在床邊,在飯碗裡添了些菜,一邊喂一邊說:“我叫李羽,在金吾衛右街衙門當差,姑娘怎麽稱呼?”
女子張著小嘴吃了一口,頓了半晌,輕輕道:“我姓公孫,單名一個蘭字。”
“姑娘為何會突然受傷倒在雪地裡?是不是遇到壞人了?”李羽又問。
公孫蘭垂目不答。
當金吾衛久了,李羽忍不住就喜歡對別人刨根究底。
見女子不願回答,也就不再提問,默默喂女子吃了兩碗飯,又將雞湯喂她喝了。
公孫蘭見李羽還要盛飯,臉頰微微一紅,道:“不用盛了,我吃飽了。”
李羽應了一聲,自己盛了一碗大的,就著殘羹剩菜大吃起來。
公孫蘭見李羽直接用她的碗盛飯,羞紅著臉道:“你為何不換一個碗?”
“啊,我家中只有一個碗,姑娘別見怪!”
公孫蘭不再開口,待李羽吃完後,方說道:“我看你很疲憊的樣子,是不是我佔了你的床,你沒有睡好?”
李羽擺手道:“姑娘別多想,我昨晚辦一個案子,整夜沒怎麽睡,所以才有點困。”
公孫蘭‘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一刻鍾後,李羽將飯菜吃的一滴不剩,隨後將飯盒收拾起來,朝著床上的公孫蘭道:
“公孫姑娘,我要去上衙了,中午再給你帶吃的回來!”
公孫蘭頓了半晌,輕輕道:“麻煩公子了。”
離開小院後,手機狂震,李羽切開直播間。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我剛才查了一下,公孫蘭就是公孫大娘啊!你賺大發了!還不快感謝我!”
李羽:“公孫大娘?古龍小說中那個被葉孤城殺的高手?”
奧特曼打小怪獸:“歷史中也確有其人,而且是有名的舞劍高手!”
小明愛大明:“還不能肯定她是公孫大娘吧,她若真那麽厲害,怎麽會受那麽重的傷勢?”
陳警官:“應該不會錯!她的手背雖然看不出什麽,手掌卻有很厚的繭子,這是長期練劍所致!”
社會大哥:“同意!淹死的都是善水的人,受傷的往往是會武功的人!我就經常受傷!”
李羽:“嗯,既然她是歷史名人,應該就不會是壞人了!”
大和是我老婆:“播主!你沒問題吧,那可是公孫大娘啊?要不要我教你幾招,幫你降了她!”
李羽:“不必了。”
回到衙門後,李羽向手下一名金吾衛囑咐了句“中午下衙時過來喊我”,
然後便趴在公房桌子上,呼呼大睡。 下午時分,正要再睡時,一名金吾衛來報,張守年喊他過去。
剛進街使衙,張守年便起身迎了過來,在他手臂上用力拍了一下。
“小李啊,你可真有能耐,竟然有兩位大人物同時為你說話,幫你活動升品的事!”
“兩位?”李羽微微一訝,心想除了壽寧伯,還有一個是誰?
張守年眯著眼道:“一位是壽寧伯,另一位是我的上官,金吾衛程長史!連我都不知道,你竟然還認識程長史!”
李羽撓了撓臉頰,笑道:“屬下怎會認識程長史,只是昨夜破的案子,恰好有程長史的女兒牽扯其中!”
張守年目光微閃:“這麽說來,是程大小姐幫你說話了?看來那位大小姐對你印象不錯啊!”
不錯個鬼,自己壞了程屏好事,她不記恨自己就不錯了。
估計程長史一開始就不喜歡吳子風,這次見自己幫他女兒切斷了與吳子風的關系,才表示嘉許。
“您說笑了。”
張守年挺著肚子回到座位,語重心長的說:
“小李,你年輕有為,將來成就不可限量,這一點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不過,以你現在的身份,還不宜與程大小姐走的太近,你明白嗎?”
李羽拱手道:“屬下明白。”
張守年微笑道:“有這兩位幫忙,再加上廣平王殿下的支持,你升品的事應該妥了。現在是年底,最好這個月辦好此事,明年初,就能領到年初的祿米!”
李羽感激道:“多謝張街使指點。”
張守年笑眯眯道:“你是商州人吧,戶籍好像還沒轉過來,盡快把戶籍轉過來,不然會耽擱不少時間。”
升品後不僅有祿米,還有永業田和職分田。
程隊正便是九品陪戎校尉,分到兩傾永業田,五十畝職分田。
正是靠著這些收入,他才能在崇義坊買下一間兩畝地的小院。
也許是受後世影響,李羽十分想有一棟屬於自己的獨立小院。
要不是家中還有一個女傷者,他今天就想去把事情給辦了。
兩日後的早上,李羽買了早點回到西屋,發現公孫蘭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她扶著牆走到桌邊,默默在桌邊坐下。
李羽也早就習以為常,將她的那一份早點放在她面前。
公孫蘭不愛說話,這兩天兩人隻說了不到五句話。
李羽能夠感覺到她心中藏著很重的心事。
吃飯時,公孫蘭破天荒的主動開口:“這院子裡是不是還住著別人?”
李羽點頭道:“對,屋主其實不是我,而是一名叫黃庶的人,我只是租了西廂這間屋子。”
公孫蘭怔道:“那你這兩天都睡在哪?”
“東廂的屋子也是空的,黃大叔人很好,答應借給我住幾天。”
公孫蘭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李羽吃完湯餅,站起身道:“我今天要去商州一趟,可能過兩天才能回來,我在櫃子裡留了一百枚錢,你可以拿去買吃的,後天我就回來!”
公孫蘭張了張嘴,半晌後又閉了回去,隻點了點頭。
……
兩日後。
李羽快馬疾馳了大半天, 終於又看到了黑龍坡那條逼仄的峽谷。
昨天早晨,他便是從這裡經過,去了商州。
在當地官府的協助下,他很快辦好了轉戶籍地的手續,立刻馬不停蹄的向長安城返回。
眼見天色已晚,他決定在峽谷內歇息一晚。
先帶照夜紫在附近的草坡上吃了點草,然後在峽谷找了個擋風的大石頭,生了個火堆。
將乾糧胡亂烤熱,對付著吃了,然後縮在火堆旁,將披風蓋在身上,背靠著石頭睡了。
迷迷糊糊中,李羽感覺身子發冷,臉頰卻熱乎乎的。
睜眼一看,原來火堆熄了,照夜紫正在用舌頭舔他,看來是想提醒他。
正要重新生起火堆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李羽吃了一驚,從大石頭後面探出去一看。
只見遠處火光閃爍,排成一條長蛇。
過了半晌才看清,原來是一支馬隊走了過來。
這麽晚了,竟然還在趕路?
而且從方向來看,應該是剛剛離開長安,打算去商州!
整支馬隊共有二十多人,默默前行,只能聽到馬蹄聲,絕無任何交談的人聲。
李羽孤身一人,又見對方有些鬼祟,便躲在石頭後面,不打算被他們發現。
就在這時,馬隊忽然停了下來。
李羽吃了一驚,擔心自己被發現,連忙將頭縮了回去。
過了半晌,忽聽一道聲音響起。
“我什麽也不會說的!隻想離開長安,求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