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暗罵自己一聲,急忙追了上去:“這樣,你騎著馬,我跟在旁邊,行不行?”
生怕她不答應,又補充道:“你有傷在身,剛才又與人打鬥過,理該休息。不然傷口複發,又得養傷,不是耽誤事嗎?”
公孫蘭躊躇了一下,終於點頭:“那好吧。”
兩人一人騎馬,一人牽馬,走了兩個時辰路,天際現白,路上出現不少入城趕集的行人。
公孫蘭找一名路人買了條驢子,便要將馬讓給李羽。
李羽堅決不肯,自己騎上小毛驢,兩人前行的速度加快不少。
臨近晌午,終於回到長安城。
入城後,公孫蘭只和李羽告了聲別,便匆匆朝興慶宮方向去了。
……
長安城郊,某座破廟。
黑衣男抱著黑衣女的屍體,慢慢走入廟中。
破廟中心,無聲無息的站著一名黑衣人,此人穿著也與黑衣男一樣,只不過袖上只有一朵花。
“你們這麽久不過來,我就知道出事了,六娘怎樣了?”獨花男子緩緩轉過身。
黑衣男沉聲道:“死了。”
“是誰殺了她?”
“一個穿白衣的女子,二十歲左右,使用的武功很奇怪,單打獨鬥我不是她對手!”
獨花男子道:“她是宋家生請來的人?”
“不,宋家生已經永遠開不了口了,不過我殺他時,被一名金吾衛看到,那女子是金吾衛的同伴!”
獨花男子道:“金吾衛怎會突然出現在那?”
“此事我也奇怪。”
“那個金吾衛武功如何?”
“似乎不會武功,不過很狡猾。”
獨花男子默然了一會,道:“這件事我會派人去調查。六娘死了,混入楊府的計劃,由你代替她吧。”
黑衣男道:“我想先去殺了那個金吾衛!”
獨花男子冷然道:“我說過了,金吾衛的事我會去調查!後面的事我也會處理,你隻負責楊府的計劃就行!”
“區區一個金吾衛,何必去調查?直接殺了便是!”
獨花男子道:“最近長安城有個金吾衛風頭很勁,不僅獲得很多權貴賞識,還在士林圈嶄露頭角,這個人恰好不會武功。”
黑衣男愣了愣:“破獲清暉園案子的那個金吾衛?”
獨花男子頷首:“如果是他,我就必須向上面請示。畢竟動靜鬧大,很可能影響到全盤計劃!”
黑衣男低沉著聲音道:“可六娘死在了他們手中!”
“六娘不會死,上帥很快會從下面挑選一個新的‘六娘’!”
黑衣男道:“這不一樣。”
獨花男子雙眼一眯,森然道:“四郎,你也想被新的‘四郎’代替嗎?”
黑衣男沉默了一會,道:“我知道了。”
獨花男子凝視了他片刻,緩緩道:“你現在的狀況讓我不放心,楊府的任務我會讓三郎去。你暫且休息幾天,調整一下狀態!”
黑衣男一聲不吭,抱著黑衣女屍體,轉身離開了破廟。
……
“大膽哥,那個崔子行太可惡了,竟然在外面到處宣傳你不會武功!”許信氣衝衝進入李羽的公房。
“由他去好了,反正他說的也沒差。對了小許,你還記得在壽寧伯畫舫上遇到的蒙面人嗎?”李羽坐在案後,隨口問道。
“當然記得,我還砍了他一刀呢!”
李羽道:“咱們金吾衛中武功最高的是程隊正吧?”
“是啊,
不過我也能排前三!” 李羽表情凝固了一下,道:“那依你看,程隊正能五招內解決蒙面男嗎?”
許信失笑道:“那怎麽可能,估計要五十招還差不多吧!”
李羽道:“昨天我遇到一人,五招內就殺了蒙面男!”
許信吃了一驚:“那必須是高手啊!”
“你有什麽對付他的法子嗎?”
“那還不容易,咱們帶上二十個弟兄,一起用手弩對付他。咱們金吾衛的軍用手弩可不是吃素的,保準他招架不過來!”
李羽懷疑道:“手弩能對付得了這種高手嗎?”
許信信心十足:“當然了,好漢架不住人多嘛!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高手,程隊正三兩下被打的吐血,最後還是被我們亂箭射死了!”
李羽放了心:“對了,你找我幹嘛?”
許信面色一凝:“大膽哥,你還記不記得伍天明負責的南坡村案子?”
“記得啊,怎麽了,他是不是破案了?”
許信哼了一聲:“他將兩戶被害人家的狗給押了,說兩隻狗護主不力,今天晌午,要在東市審問它們的罪行!”
李羽吃驚道:“審狗的罪行?”
“對呀!大膽哥,伍天明最擅長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破案,這背後一定沒那麽簡單!”
李羽點了點頭:“所以你是來找我過去看他審狗的嗎?”
“對!這個人經常搶我們金吾衛的案子,老程都比不過他。將來張街使一定會派你對付他,不如先去摸摸他的底!”
李羽對審狗確實有些好奇,而且東市也不遠,便答應了。
兩人一起來到東市時,日上中天,距離正午只差一刻鍾。
一番詢問後,得知伍天明在永通橋旁邊的廣場搭了個木台,準備在那裡審狗。
來到永通橋,木台上立著兩根木柱,旁邊綁著兩條土狗,正凍的瑟瑟發抖。
一名小女孩蹲在五米外,正在觀察兩隻狗。
木台周邊,冠蓋如雲,圍滿了來看熱鬧的百姓。
許信擠到木台邊時,被人用手肘撞了一下,心情十分不爽。
“這小子真會裝模作樣,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案子,竟吸引了這麽多人!”
李羽道:“趁著伍天明還沒開始,你把案子情況和我說一下。”
許信道:“案子其實很簡單,就是南坡村兩名女村民被人奸汙至死,因為都是在夜半做的案,沒人看到凶手!”
“兩名遇害女子都多大年齡?”
“一個三十二,一個二十五!”
“她們丈夫呢?”
“都失蹤了!”
李羽皺眉道:“兩個人的丈夫都失蹤了?她們沒有報案嗎?”
許信撓了撓腮:“當然報案了!我問過了,兩人是在半年前失蹤的,案子是萬年縣負責,找了一個多月,沒半點消息,只能不了了之!”
李羽思索道:“就算她們丈夫失蹤,家中總還有子女吧?”
“確實很奇怪,其中一家雖然沒有子女,另一家卻有個十多歲的男孩。不過案發當天,男孩恰好被送去親戚家了!”
李羽目光一閃:“這說明凶手就是村中人,提前探知了消息!”
就在這時,旁邊有人喊道:“快看!伍捕頭來了!”
李羽抬頭一看,只見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大步走上了木台。
此人大約三十五六歲,面容黝黑,雙目透亮,他一開口,立刻將台下喧嘩的聲音壓了下去。
“大家都安靜,你們這麽吵,我怎麽審狗?!”
雖然是板著臉說話,人群卻轟然大笑。
伍天明朗聲道:“審狗之前,需要找些公證人,以免說伍某人不公。正好下面有不少南坡村村民,請各位上來,當個公證人吧!”
這案子是南坡村的案子,大部分村民都來了。
在伍天明要求下, 村正帶著村民都上去了。
有些村民不願意,也被強製拉上去了。
李羽瞧到這裡,已經明白了伍天明破案的方法,打了個哈欠,轉身道:“走吧,沒什麽好看的了!”
許信跟著他擠出人群,急道:“大膽哥,你是不是知道他破案的法子了?”
“算是吧!”
“快和我說說!我也學上一手!”
“剛才我們已經討論過,凶手就是南坡村村民,對嗎?”
“是啊!”
“如果你是凶手,得知衙門的人要審狗斷案,你會不會去?”
“必須去啊!”
“那就行了,凶手就在上台的村民中!去掉老幼和女子,嫌疑人應該也就十幾個人,只要讓他們和狗對峙就行了!”
許信吃驚道:“和狗對峙?”
“那人既然兩次作案,狗都沒有叫,必然是案發前用食物喂熟了兩狗,才導致它們見主人受難,也一聲不吭!”
“所以對峙時,與兩隻狗最親密的人,就是凶手!”
許信拍了拍腦袋:“對啊,這麽簡單的法子,我怎麽就沒想到!”
回到衙門後,李羽極為困頓,給許信吩咐了一個差事後,直接趴在公房補覺。
醒來時,太陽已經落山。
忽然,走廊的談話聲吸引了李羽的注意力。
“喂喂,聽說沒有!貴妃殿下被聖人趕出宮啦!”
“當然聽說了!街上的百姓都在慶祝呢!以前楊家一個仆人出行都用馬車,現在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跋扈、仗勢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