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一走,後面的事就簡單了,馮安將一切都供了出來。
原來大皇孫自從來到慶王府後,因慶王傷了下陰,平日最厭惡女人,他也有樣學樣,從不與女人親近。
慢慢的,也就好上了男風。
為了滿足需求,他盯上了國子監的學子,先找上馮安,然後馮安又找上趙通、吳胥和嚴秉。
這三人或貪圖錢財,或看中大皇孫權勢,都答應為大皇孫效力。
由嚴秉負責將國子監學子帶到廣樂堂,然後趙通再將他們帶到悅泉酒樓。
正如“武帝三哥”猜想,因酒樓靠著青樓,不少學子被撩撥的春心蕩漾,悄悄跑去嫖妓。
屆時,馮博士就會出現在青樓,將那些學子逮個正著,以此為把柄,要挾那些學子侍奉大皇孫。
一年前,便有學子將此事告訴王何,向他求助,王何起初不願管這事,後來那學子絕望之下自殺身亡。
王何這才省悟,去萬年縣報案。
但他官微人輕,結果反被大皇孫將罪名扣在他頭上,最後在獄中自盡。
回衙門的路上,五皇孫找上了李羽,將他單獨拉到一邊,把姚興的事情也告訴了他。
姚興從小父母雙亡,到國子監後,受到王何的細心關照,心中早已將對方當做自己的父親。
王何被誣告入獄後,他去獄中探望過王何,得知了真相。
於是,他決定以身作餌,拿到大皇孫和馮博士的罪證,為恩師報仇。
然而他隻到了悅泉酒樓,從未去過青樓,這也導致馮博士從未找上過他。
少年自覺愧對王何,百般煎熬之下,自盡身亡。
陳裳曾聽姚興酒醉時說過此事,後來姚興自殺後,她認定是大皇孫害死了主人,於是找上姐姐,想求助李俅。
李俅很想幫助陳裳,又自知憑借自己的力量,無法對付大皇孫。
於是三人合計一番,導出這樣一出陳裳自殺、五皇孫拋屍的戲碼。
街邊一棵樹下,李俅苦笑道:“還請李副街使不要將這些告訴皇爺爺,畢竟我欺騙了他!”
李羽笑道:“殿下為何主動向我坦誠此事呢?”
李俅歎道:“那麽複雜的案子李副街使都能破獲,我這點把戲你自然也能一眼瞧穿。隻盼著李副街使看在我也是一番好意,替我保守秘密!”
李羽點頭道:“殿下放心,我這個人記東西時總記不清,忘東西時,卻忘的很快。”
李俅露出感激之色,拱手離去。
……
五日後,晌午,金吾衛右街公廨。
張守年的街使衙門內,兩撥人涇渭分明,以張守年的公案為中心,分站兩旁。
一撥人以伍天明為首,許信和宋玉站在旁邊,另一撥人以曹副街使為首,旁邊站著魯閔和賴小文。
李羽幾天前就去華清宮面聖了,遲遲沒有回來。
一個時辰以前,中書省將張守年喊了過去,兩撥人都在等著張守年消息。
曹副街使瞪了伍天明半晌,忽然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們想把本官排擠出金吾衛右街,不過你們這算盤可打錯了!”
說著走到椅子邊,好整以暇道:“我勸你們不必抱太大期望,李副街使雖然破了這案子,但我敢保證,他升不了街使,我也會依然留在右街!”
宋玉冷笑道:“馮安已經招供,你給他通風報信,光是這項罪名,你就別想保住你的官帽!”
賴小文笑嘻嘻道:“所以說你們都太嫩了,
李副街使破了案,卻得罪一大幫人,真正該擔心官位不保的人是他!” 魯閔得意道:“曹副街使和馮安是好友,被他騙了些情報,那也沒辦法,聖人會體諒的!”
許信怒急道:“無恥!馮安的證詞清清楚楚,你們休想狡辯!”
賴小文笑道:“你們也都在金吾衛待這麽久了,怎麽就拎不清呢?李副街使得罪了慶王,那就是得罪了右相!他還能有好果子吃?”
許信還要再說,伍天明道:“不必和他們多費唇舌,耐心等著吧!”
曹副街使嗤笑道:“伍天明,你的本事我是佩服的,這幾年確實破了不少大案,你知不知道為何你至今還是個隊副?”
賴小文笑著接口道:“聽說伍捕頭以前靠的是韋堅這棵大樹。誰知韋堅自不量力,與右相為敵,落得個慘死下場!伍捕頭也成了喪家之犬!”
魯閔笑道:“所以說人呐,再有本事也沒用,選好靠山才是真本事!”
伍天明雙眼一閉,仿佛沒聽到一般。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曹副街使“騰”的站了起來,這腳步聲十分沉重,金吾衛中只有張守年能發出這種聲音。
未幾,張守年果然從門口進來了,滿臉笑容。
魯閔急不可耐道:“張街使,情況如何,有消息了嗎?”
張守年看也不看他,大步走到伍天明身邊,拍了拍他肩膀:“老伍啊,恭喜你了,以後這金吾衛右街就靠你們了!”
許信吃驚道:“張街使,伍兄是不是升官了?”
張守年笑道:“八品禦武校尉、知金吾衛右街副使!”
許信急道:“那大膽哥呢?”
張守年笑道:“李兄轉了文官,從六品奉議郎,領金吾衛右街使,他這升官的速度,比去年的楊釗還快!”
頓了一下,打趣道:“小許,你不問問自己嗎?”
許信摸著頭笑了笑,道:“我只要跟著大膽哥就行!”
張守年點了點頭,道:“你和小宋一樣,得了個九品陪戎校尉,都升為隊正了!”
許信興奮的大叫一聲,與宋玉抱在了一起。
曹副街使面色如土, 呐呐道:“張街使,那個……”
張守年冷冷覷了他一眼,道:“曹義山,本官實在想不到,你竟然會勾結馮安,將我們的情報提供給對方!”
曹義山心涼到了谷底。
張守年是個極圓滑的人,除非認定對方再無翻身可能,是不會輕易與人破臉的。
賴小文咬著牙道:“張街使,華清宮到底出什麽事了?右相難道沒有去華清宮嗎?”
張守年淡淡道:“當然去了,和太子、慶王一起去了華清宮,而且連玉真長公主也去了。”
“那……那……”
張守年冷笑道:“證據確鑿,大皇孫和馮安也都認了罪,聖人下旨,將大皇孫在宗正寺關二十年,慶王殿下也被聖人責罵了一頓。曹義山,你和馮安一樣,被判充軍!”
曹義山渾身一顫,大聲叫道:“你騙我,我不過是提供了些消息,怎麽就和馮安同罪了?我不服!”
張守年哼了一聲,道:“李兄在聖人面前將你受賄的事說了,沒判你秋決已經是聖人開恩了!”
曹義山渾身一軟,跪倒在地,喃喃道:“他為什麽要害我……為什麽要害我……”
宋玉走到曹義山跟前蹲下,凝望著他,道:“姓曹的,不是別人害你,而是你作惡多端,咎由自取!”
曹義山被押入刑部,魯閔也被牽連在內,一同送去刑部。
只有賴小文剛來金吾衛,逃過一劫,隻被逐出衙署。
張守年和伍天明一樣,被李羽表了次功,如願升為金吾衛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