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色深沉。
慶王府門口,一名穿著淡黃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人簇擁下走了進來,廣平王和寧國公主都跟在那男子身後。
此人面帶微笑,面色儒雅,身材高瘦,正是當朝太子李亨。
李羽和庭院中所有人一起躬身見禮道:“拜見太子殿下。”
慶王眼角跳了一下,冷冷道:“本王剛回來,太子殿下就來了,倒還真是一樁巧事!”
太子微笑道:“倒也不是湊巧,恰好我有件事想找皇兄商議一下,遂一直讓人留意著皇兄是否回城,這才覷準時間過來。”
慶王沉著臉道:“你找我何事?”
太子笑道:“前幾日,我聽小女說,俅兒這孩子攤上一件案子,過來也沒別的事,就是想問問這事。”
慶王暗暗冷笑:“你會不知道這事結果?先前不來問,偏偏挑這時候?!”
神色漠然道:“案子已清,你若是想問清楚,可以自己找他問!李俅,送太子殿下離開!”
不等李俅開口,太子便先一步道:“既然無事就好了,眼前這些金吾衛又是什麽情況?誰是負責的,給本宮解釋一下!”
李羽自然看出太子是來幫忙的,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殿下,因五皇孫殿下緣故,聖人讓在下徹查那名婢女之案。經調查,已出一名關鍵涉案人員,此人逃到慶王府,在下這才帶人追來!”
太子道:“那人是誰?”
李羽指著馮博士:“就是他!”
馮博士急切道:“你血口噴人,我怎會與此案有關系?”
廣平王忽然走到馮博士面前,微笑道:“馮博士,你為何穿著這樣一身衣服來慶王府?”
寧國公主撅嘴道:“可不是嗎?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慶王沉著臉道:“你們要斷案,本王管不著,盡管把人帶回金吾衛審理,別在本王府上吵嚷!”
太子正色道:“皇兄,馮安既然逃到慶王府,此案就不能說與慶王府毫無關系。當然了,小弟相信與皇兄無關,不過為堵悠悠之口,還是說個清楚為好!”
慶王面色陰沉的盯著太子,過了半晌,冷冷道:“李儼,既然太子殿下問了,你就交代一下吧!”
大皇孫急忙道:“父王,馮安只是來王府請安,並無別的目的!”
馮安跟著道:“是的,在下只是過來請安,又深知慶王殿下素喜清靜,不喜官員來訪,所以才喬莊了一番!”
廣平王笑道:“好,這算是你的說辭吧。李副街使,你那邊怎麽說?”
李羽朗聲道:“我還是從頭說起吧,這案子從陳裳之死開始,經在下調查後,發現陳裳是自殺身亡!”
寧國公主奇道:“好端端的,她為何要自殺?”
李羽道:“陳裳是姚府婢女,在她自殺前十幾日,姚興自殺身亡。陳裳是希望用自己的死,幫主人姚興討回一個公道!”
廣平王接口道:“莫非姚興之死有蹊蹺?”
李羽頷首道:“是的,我們在陳裳肚子裡發現一張紙條,裡面寫著‘國子監王何’五個字。所以我們一開始推斷,陳裳之死與國子監王何有關!”
“後來去了國子監後,我們才知道王何在一年前,因強迫自己學生行龍陽之事,導致學生自殺身亡,被官府抓捕,後來在獄中自盡。”
馮博士冷哼道:“王何這是自作自受,做了那種事,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伍天明道:“王何死之前,
說了句證詞,說背後是大皇孫殿下和馮博士在害他!” 馮博士急道:“他那是瘋狗亂咬人,沒有半點證據,難道憑他空口一句話,就能將罪責轉移到別人身上嗎?”
李羽道:“王何的事過了一年,而且本人已死,自然死無對證。不過你殺害嚴秉、趙通和吳胥三人,卻是證據確鑿!”
馮博士伸出一隻手,厲聲道:“那你把證據拿出來,慶王殿下和太子殿下都在這裡,你若是敢隨意誣陷,我定不與你乾休!”
李羽微微一笑:“你不必那麽急,證據我自然會拿出來,在這之前,我還是先說一下你如何殺死他們三人的吧!”
慶王忽然道:“李副街使,你說的這三人,與陳裳和姚興有什麽關系?”
李羽道:“據我們調查,姚興與王何關系極好,自從王何被誣陷至死……”
大皇孫怒道:“你憑什麽說王何是被誣陷的?”
李羽平靜道:“也好,那我換一種說法。自從王何死了後,姚興性格大變,斷了與原來所有同窗的關系,卻唯獨與助教嚴秉關系密切。”
“我得知此事後,懷疑姚興是想為王何洗刷冤屈,所以故意接近嚴秉,那麽嚴秉很可能與王何之案有關。”
“恰好嚴秉告了假,不在國子監。於是我去嚴秉家中找他,他卻並不在家中。從他家人口中得知,嚴秉欠了一筆子母錢,而且不到兩年,已慢慢將五十萬錢都還清了。”
廣平王挑眉道:“憑他一個助教,有多少俸祿,怎能這麽快還清這許多錢?”
“這正是問題所在。經我們詢問,在還錢之時,廣樂堂的趙通是嚴秉的擔保人,於是我們找到了廣樂堂。”
“就在廣樂堂書房中,我們見到了嚴秉的屍體,而且被分屍了!”
馮博士惱怒道:“殺嚴秉的人是趙通,與我有何乾?”
伍天明笑道:“李副街使還沒說呢,你怎麽就知道殺嚴秉的人是趙通?”
馮博士咬牙道:“嚴秉畢竟是國子監助教,他死了後,我自然要了解一番!據我所知,那日嚴秉找上趙通,兩人在書房待了一個時辰,最後只有趙通獨自離開。殺嚴秉的除了趙通還能有誰?”
慶王盯著李羽道:“他說的可是事實?”
李羽沉聲道:“那只是表面現象。其實當時,我們就發現這案子有很多疑點:屍體的四肢頭部和胸腹的僵硬程度不同;凶手殺死者後,在屋中待了一個時辰才離開;嚴秉進入書房時,穿著高領袍,帶著鬥笠,提著書匣子,身上還有花香味。後來趙通出來時,穿著嚴秉的衣服,提著他的書匣子,身上也有花香味!”
太子和慶王等人都露出吃驚的表情,太子道:“這到底怎麽回事?”
李羽眼中閃著光忙,一字字道:“因為當時進入趙通房間的人,並不是嚴秉,而是他馮安!”
伸手指著馮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