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藥粉不斷被湧出的新血衝刷走,女人想不到任何辦法,但眼下她只能盡量保持冷靜。女人顫抖的手一邊不斷往頭頂上倒藥粉,一邊將血液和藥粉攪拌一起,希望能增加黏性封住出血口。女人邊念著觀音咒,祈求觀音菩薩的保佑,一邊攪拌著藥粉,也不知過去多時,或許是男人失血到一定程度,血壓沒有那麽高了,血液才終於沒有再衝開藥粉。
或許是壓抑的太久了,看到血終於止住了,女人心中的負重也得到了稍稍釋放,眼淚這才奪眶而出,嘴裡還不斷念叨著感謝觀世音菩薩保佑。等女人心情稍稍平穩一些,便和女兒一起將男人攙扶回家裡,給椅子墊了層舊衣服,打算讓男人在椅子上休息。若是躺在床上,萬一血壓又把出血口給衝開那就不得了,而躺在椅子上,血壓最大的是下肢,頭部的壓力就不會很大。就這樣,這家人在煎熬中度過了這個夜晚。
第二天一早,村娃的父母就到男人家門口,找女人協商,他們希望女人不要報警,這件事可以私了。原來昨天打人的三個人,便是他們那混黑社會的大兒子,打完人以後就連夜逃往外省了,現在由他們的父母出面來調解。然而,女人根本不稀罕他們開出的條件,只希望能將罪犯繩之以法,讓他們得到該有的懲罰。但是他們卻給出了女人不得不屈服的理由:首先,女人這家裡欠著一大筆外債,之前男人買肥料可是借了不少錢,把家底都掏空了,根本沒錢上醫院,萬一要是落下什麽病根癱瘓了以後生活可不好過;其次,男人作為主要勞動力受傷不能乾活,還需要人照顧,農林的果子也就只能放在樹上爛了,今年這大豐收都回不了本,明年一年怎麽辦;再者,不考慮大人,家裡的小孩還要上學,明年二女兒也到了該上學的年紀,到時候沒錢交學費可是要誤了娃娃;......。或許是蓄謀已久,在這對夫婦的連番轟炸之下,女人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
由於這對夫婦答應男人的醫藥費他們會全部出,順帶給兩千塊錢作為補償,下午女人就用手拉車將男人拉到鎮上的醫院去了。女人希望醫生能做個後續處理,但醫生要求將男人頭上那坨堅硬的藥粉拌血混合物給清除,女人想到男人昨天已經失血那麽多了,現在又要把剛凝固的出血口給破壞,是說什麽也不同意。最終,醫院要求女人自己為感染風險負責的前提下,給簡單的打個紗布包扎並辦了住院手續,讓男人在病房裡恢復。
現在,農林的滿林子果實也只能放著樹上爛了,沒有男人的采摘,光靠女人一個人根本忙活不過來,附近人去林子裡采摘也再沒什麽人管了。於是剛念初三的烏玲不顧老師的勸阻,選擇了輟學,在家裡幫忙,母女二人則成了這個家主心骨。弟弟妹妹主要由烏玲照顧,有空就去林子裡爬樹采摘一些果實。而女人除了經常去醫院探望外,上午出去賣橘子,下午回家采摘,能撿起一筆算一筆,剩下的也只能放著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