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
“死戰不退……”
李嗣興親自上場,極大地鼓舞了穿插營戰士們的士氣。
李嗣興的戰鬥手法乾脆利索,沒有什麽花裡胡哨,每次出擊都帶走一條敵人的性命。
主將神勇,底下的士兵也會信心大增。
李嗣興的出現也引起了清軍的注意。
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這個善戰的小將身份不一般。
他也成功地吸引了敵人的火力。
不遠處一個清軍的鳥銃手將槍口對準了李嗣興。
此時的李嗣興已經進入了戰鬥的狀態。
全然沒有注意到遠處的情況。
岩龍四人也揮舞著自己的直刀與清軍站在一起,他們極大地減輕了李嗣興的壓力。
“砰……”
“世子小心。”
李嗣興還沒有聽到提醒,一道身影已經從他的身邊閃過。
於此同時他也聽到了槍聲。
“啊……”
一聲悶哼傳來,然後一個纖長的身體撞進了他的身上。李嗣興一個踉蹌,與撞上他的人一起掉下寨牆上的輔道。
李嗣興下意識地抱緊那人,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下方。
他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翻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正是馬利。
馬利雖然個子不矮,但是並不重,只是身形單薄,身上有全是肌肉,壓在身上有些膈應人。
“馬利……”李嗣興將馬利從自己身上翻開,平放在地上。
此時的馬利已經臉色蒼白,額頭上是一層汗珠。
李嗣興在他的右肩內側找到了傷口。
傷口處正在向外冒著鮮血。
槍傷,鉛彈!
李嗣興知道此時的槍傷造成的後果比後世的子彈還要嚴重。
開放的鉛彈很容易在傷口內破碎,引起感染。
即使沒有傷在關鍵部位,也很難逃過後續的感染。
“馬利,你忍住。”李嗣興關切地說道。
這個商賈子弟跟著自己的時間不長。
但是,這麽多天李嗣興已經能夠看到對方心中的一腔熱血。
還有馬利對自己態度上的轉變也讓李嗣興小有成就感。
“不要管我……殺韃子。”馬利虛弱地說道。
“主人,您沒事兒吧?”
這個時候岩龍四人也來到了李嗣興周圍,將李嗣興和馬利牢牢地守護在中間。
正當明軍疲於應付之時。
“叮叮叮……”營地外面響起了鳴金的聲音。
圍牆上的韃子士兵迅速向遠處退去。
“不要追擊。”李本忠趕緊阻止那些殺紅了眼睛的士兵。
剛才的戰鬥,穿插營至少倒下了一百多人。
清軍的近戰能力顯然超過了穿插營。
此時李嗣興正蹲在寨牆底下查看馬利的傷勢,李本忠接過了指揮。
“世子,韃子退了。”岩龍報告道。
李嗣興知道韃子為什麽會退,他沒有感到奇怪。
沒有接岩龍的話,李嗣興轉頭跟岩熊道:“岩熊,去將我準備的那個白色箱子拿過來。”
李嗣興在匠營的時候抽空弄了一個急救箱。
這是他用來保命的東西。
韃子已經退了,自然是竇名望來了。
李嗣興相信只要他將消息送到,以竇名望的脾氣肯定會以最快速度趕來。
“狗叔,這裡交給你了。”李嗣興對寨牆上的李本忠喊道。
說完李嗣興又指著營地中的那個大帳篷道:“岩龍你告訴周瑞將咱們的傷兵都送到大帳篷那邊去。”
李嗣興的軍中並沒有軍醫,老兵會用一些粗陋的辦法幫自己處理傷口。
也就是所謂的某某家傳金瘡藥。
至於重傷員,還不如直接戰死,因為他們在經歷了感染的痛苦之後,大都也要死去。
之前在八勇士山的戰鬥,傷員都是李嗣興幫著處理的傷口。
李嗣興在軍中接受過戰場急救培訓,野外登山俱樂部也有專門的培訓。
他在匠營的時候看到了王應龍存的燒酒,突然想起要給自己做點急救的東西。
正好匠營那邊有銅匠,他讓銅將做了一點稱手的小工具。
李嗣興只是摔了一下,一點問題沒有。
他看著虛弱的馬利,知道不能耽擱時間。
他並沒有覺得馬利的命比其他士兵的貴。
只是覺得剛才那一槍本是打向自己的。
是馬利救了自己,他現在欠了馬利一命。
“堅持住,馬利。你會沒事兒的。”李嗣興讓岩虎、岩豹抬著馬利,向營地中唯一的一座大帳篷跑去。
這是一個臨時營地,最好的建築就是這個大帳篷了。
李嗣興伸手掀起帳篷門,讓岩虎二人將馬利抬進帳篷中的一個地鋪上。
這應該是主將的帳篷,裡面還算是乾淨,地上的土夯實過。
中間還有一個火塘子。
最奢侈的是案幾上還有幾根牛油蠟燭。
“將蠟燭點好擺在周圍。”
李嗣興將馬利的身體擺好。
馬利的臉型很好看,只是現在已經不是平時那健康的小麥色。
李嗣興不清楚那一顆子彈順著肩窩鑽到哪裡去了,要是進入胸腔,那麽他也愛莫能助了。
李嗣興的手伸向馬利的領口。這個時候,已經半昏迷狀態的馬利卻抓住了李嗣興的手。
“讓他們先出去一下……”馬利聲若蚊呐。
李嗣興有些疑惑,他最好留幾個幫手在邊上,畢竟他不是專業的郎中,難免手忙腳亂。
不過他還是示意已經準備好蠟燭和箱子的岩虎幾人出去。
“好了,我開始了。”李嗣興小聲說道。
馬利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李嗣興輕輕地撇開他的衣襟。
這家夥臉上的皮膚不白,但是脖頸下面卻是雪白的。
不過此時,這雪白的皮膚上面還沾著一些殷紅的鮮血。
李嗣興的動作很輕。
中彈的位置的右肩膀的根部,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位置。
鉛彈撞到肩骨之後很可能會拐彎鑽進胸腔。
因此李嗣興將馬利的領口慢慢地向右邊翻開。
與此同時,馬利胸口的皮膚漸漸露了出來。
李嗣興的視線被一圈黑色的布帶擋住。
那布帶緊緊地纏繞在馬利的胸口。
李嗣興沒有停下來,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全部放到傷口上。
“非禮勿視!”
“非禮勿視!”
李嗣興在心中默念。
終於傷口露了出來,從外面看只有一個小洞。
只是這小小的傷口卻跟噴泉一般在向外湧出鮮血。
情況很不妙,李嗣興必須要趕緊找出鉛彈,然後對傷口進行止血。
“咬住這個。”
李嗣興拿出一根軟木棒放在馬利的嘴中含著。
馬利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飄,就像是喝醉了一般。
自己的意識似乎在喪失對身體的控制權。
在戰場上,他總是習慣性地關注李嗣興。
不知道這是從什麽時候出現的習慣。
這對於一個武者來說非常的忌諱。
臨行前馬忠對他說過,無論什麽時候都要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這句忠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他拋之腦後。
跟在李嗣興的身邊他就成了一個熱血的戰士。
一個忠誠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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