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不學無術書香女

　　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徐大美女就早早地守在了柴房門口！

　　ZG市的城區是屬於丘陵地帶，雖然沒有山城重慶那麽的險峻複雜，但坡坡坎坎也到處都是，釜溪山莊修建在釜溪河邊的一個山坡上，風景固然這邊獨好，但在秋冬的清晨，卻是特別的寒冷。

　　這小丫頭片子起來這麽早，她到底想幹嘛呢?

　　“徐……姑娘，這會兒大家都還在睡覺，你才來可能不知道，沒必要起來這麽早。”

　　我一邊打開爐子生火，一邊對她說道。

　　“睡不著。”

　　她拉過一張板凳坐到火爐邊，雙手托著凍得緋紅的臉頰悶悶地發呆。

　　“我一天到晚睡不醒，你卻說睡不著，你們城裡人真是不可理解。”

　　我有些感慨地搖搖頭，心說我要是你這樣的家庭背景，做夢都會笑醒，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懂個什麽，我還在讀書呢，跑來這裡上班，萬一期末考試科科不及格，那可丟死人了。”

　　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一副很是無奈的樣子。

　　我倒是吃了一驚:

　　“讀書還能出來上班，倒是第一次聽說，你們城裡人就這樣無拘無束嗎?”

　　“我念的是那種……自費的中專，去不去上課沒人管你，可是掛科我覺得很丟人。”

　　她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怕我聽到“自費”這兩個字。

　　在那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自費生確實低人一等。不過在我看來，卻是無比的羨慕。

　　我家裡要是有錢，也不至於來這個鬼地方天天洗豬大腸呀，要知道當年我的中考成績在區裡(那時的區相當於現在的幾個鄉鎮，每個區有一所高中)可是排第二名！

　　這就叫“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呀，雖然不太恰當，但大抵也差不多吧。

　　“我聽我以前的老師講過，苦高中耍大學，中專想必也不是很難，閑來無事，你拿課本自學一下，期末考試拿個六十分應該也沒啥問題。”

　　我說這話也不是信口開河，我一個發小就是自費讀的什麽財貿學校，初中的時候他基本都是照抄我的作業。

　　可是，人家一進了那個財貿學校，卻一下子成了優等生了，我覺得眼前的這個徐大美女，應該不大至於連我的那個發小也不如吧?

　　徐大美女聽我這麽一說，立馬來了精神:

　　“這麽說，你也讀過書了?我有一張考卷，你幫我看看。”

　　我隻得點頭，但沒說是家裡沒錢才輟學來這裡打雜洗碗，只是說沒有考上。

　　她興衝衝地拿來了考卷，我看了一下，差點沒把肚皮笑破。

　　司馬遷和司馬光是什麽關系?

　　她寫的答案是:兄弟。

　　李隆基認識武則天嗎?

　　她的回答是:認識，他們是夫妻，共同開啟了“開元盛世”。

　　孫中山先生的夫人是誰?

　　她的答案是:宋美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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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問笑啥，我好半天才忍住笑說:

　　“你就不怕蔣委員長從棺材裡跳出來找你算帳嗎?”

　　從那一刻起，她似乎發現一個大金礦，又跑回去找出來一大堆考卷:

　　“以後你就幫我做題，我幫你洗碗成不成?”

　　這個交易，從我心裡來說，我倒是很樂意接受的，因為這個豬大腸我真的是洗夠了！

　　倒不是嫌棄它臭不可聞，

而是實在太難洗了。大冷天的，老板還不讓用熱水，豬油凝結成一坨一坨的，豬糞粘在上面很難洗得乾乾淨淨。　　可是，一個洗碗打雜的“丘兒”(自貢一帶對小工的俗稱)讓老板娘的親侄女，少東家的戀愛對象來洗豬大腸，想想都覺得是大逆不道呀！

　　“還是……算了吧，你們那學校的考試就是兒戲，又不影響以後的就業，何必那麽認真的呢?”

　　我有些言不由衷地說道。

　　“雖然不影響以後的就業，可是太丟人了！你知道不，我爺爺可是西南財經大學的教授，我雖然不學無術，可怎麽能給他老人家丟人呢！”

　　徐大美女十分嚴肅地說道。

　　我有點無語，心說你明明知道自己不學無術，還要找人代刀，那才叫真正丟人丟到了姥姥家呢。

　　但這話我不敢說，我怕一說出來立馬就被掃地出門了，因為我已經大概看出一點門道來了。

　　老板是徐老教授的女婿，他能在自貢這個地方混得風生水起，應該是得到了老丈人的扶持的。

　　換句話說，徐家老爺子雖然只是一個大學的教授，但人家是財經專家，在政府層面的影響力也是不可小覷的。

　　我這麽一個窮打工的，要是玷汙了徐老教授的名聲，徐、王兩家還不得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這件事情由不得我不答應， 沒有辦法，我隻得把這活給承包下來了，但那洗豬大腸的髒活兒卻不敢讓她乾。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這也是對我的一個鍛煉，因為後來我孩子的初中乃至高中的一些功課，我也能幫忙解決。

　　後來，“方方”也知道了這個事情，趁著徐大美女不在，他偷偷地請我喝了一瓶“威士忌”，那是我第一次喝到洋酒。

　　那個瓶子不大，最多也就半斤吧，味道怪怪的，似乎有點酸，我猜測那不是飲用酒，而是做調味品用的，就跟白葡萄酒一樣。

　　“方方”一邊喝酒一邊說，他雖然沒文化，但他特別尊敬有文化的人，他不能讓我再去洗豬大腸了，明天他就去中介所招人(自貢沒有專門的勞務市場，私人企業主招工一般有兩個途徑，要麽熟人介紹，要麽通過職業介紹所)。

　　我也沒有想到，我有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貴人”，竟然是這個流裡流氣的家夥，他一發話，本來不太願意當我老師的陳林，也只能乖乖地教我手藝了。

　　陳林這人，膽小，好色，他不怕老板，但卻十分害怕“方方”這個“少東家”。

　　有了“方方”的扶持，我以為我已經走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困境，只要學會了手藝，哪裡會掙不到錢呢?

　　有了錢，還怕娶不到媳婦兒嗎?

　　有了媳婦兒，不就有了自己的家了嗎！

　　可是，正當我喜滋滋地想著美好的未來的時候，卻被一向都斯斯文文的“圓圓”狠狠地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