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一箱子格外閃耀,光彩奪目。
劉備心中百味雜陳:“奉孝原來不是在說笑。”
“在下何時說過自己在說笑?”
郭嘉正色道:“嘉之前的謀劃的確是進京之後再運作,但這是因為那時我等手中無錢。”
“如今既然有能力,何不讓洛陽城內的天子提前知道主公的名字。”
劉備歎道:“只是翼德他……”
他認可郭嘉的想法,只是對於掏空自家兄弟的金庫有些過意不去。
郭嘉笑道:“主公難道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嗎?”
劉備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信心指的是哪方面,他很清楚!
郭嘉繼續道:“如若主公能帶領翼德建立不世之功,豈不勝過這區區涿郡豪強?”
“奉孝當助我一臂之力。”
“願誓死相隨。”
劉備聽到這鄭重的回答,當即抑製不住上前,給了郭嘉一個大大的熊抱。
好悶~
——
廣宗。
“這些可惡的官軍吵了一晚上,連個安穩覺也不讓咱們睡,今日又沒完沒了,真想殺出城跟他們決一死戰。”
“說得對,與其窩窩囊囊的被他們煩死,不如死在戰場上。”
“且看人公將軍怎麽說。”
……張梁的府邸內,黃巾眾將正議論紛紛,所有都話題都指向了官軍的疲敵計。
這時張梁來了,身後跟著個張寧。
“如果能打贏官軍,我們還會被逼到這裡嗎?”
一到場,張梁便沉聲呵斥道。
眾將頓時不敢再言。
各地渠帥節節敗退,大股勢力基本都已經被官軍擊破,只剩他們這河北一地在苦苦支撐。
波才走出列,拱手道:“人公將軍,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將士們遲早會被拖垮。”
一個人可以忍受一天不睡,卻不能長久以往。
張梁淡然道:“我已經想好對策。”
眾將頓時面露喜色。
“你們即刻回去將守城兵馬分為兩部,一部白天守城,另一部守夜,撤下去的那部分不論聽到任何動靜都不需要理會,隻管睡覺。”
“這個計策不錯。”
“是啊,如此一來就不怕官軍襲擾了。”
……眾將交口稱讚,俱是認同這個方案。
“都下去安排吧。”
“末將遵命。”
張梁擺了擺手,眾將紛紛離去。
張寧忍不住道:“叔父,這麽做恐怕治標不治本。”
相比從前,她的眼中多了一抹哀傷,因為她還未回到冀州,父親便已逝去,甚至沒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面。
張梁歎道:“這我如何不知,此乃陽謀,主動權在官軍。”
守城的一方雖然可以利用堅城作為屏障,卻也意味著失去了主動權。
張寧想了想,提議道:“叔父何不出城一戰?”
他們有十萬人,官軍只有八萬,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張梁搖頭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正中皇甫嵩下懷。”
“我軍兵力雖然略多於官軍,但因為連番敗陣,士氣已陷入低迷。”
“而羽林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且此刻又是士氣高漲,我軍恐怕一成勝算都沒有。”
打仗不僅僅是靠兵力多寡,還要區分武器裝備,軍隊素質,這些都關系到實質戰力。
幾百年前就有過這種例子。
春秋時期,
秦國尚未崛起時,吳起曾經以五萬魏武卒擊敗了五十萬秦軍。 張寧咬唇道:“難道我們只能坐以待斃嗎?”
“是的,我們失敗了。”
張寧一臉難以置信,叔父竟認可了她的說辭。
張梁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眼神有些飄忽,整個人仿佛陷入了回憶。
“當初起事前,大哥就曾經說過,我們多半會失敗。可我們還是選擇這麽做了,寧兒,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為何?”
“因為這千千萬萬的人當中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帶他們抗爭,讓那幫高高在上的世家聽到我們的聲音。”
張梁忽然提起精神,語氣鏗鏘有力,頗有幾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魄。
張寧心中百感交集,原來她的父親早已經預料到了結果。
張梁忽然笑了,笑得暢快淋漓。
“也許我們輸了,但漢軍也沒贏,就像當年的秦國一樣,它的統治不會長久,大哥說……這叫破而後立。”
當一個新的王朝冉冉升起,一切都會重來,老百姓的生活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麽糟。
“他們笑不了多久的,一定!”
張梁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已是唾沫橫飛。
說到這裡,他的話鋒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寧兒,你走吧,今夜就走。”
他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結局,不願自家侄女跟著自己陪葬。
張寧卻是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柔聲道:“太平教是父親一手創立,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哪兒也不去。”
“正因為太平教是兄長所創,所以你更有義務引領他們走向正途。”
張梁深吸了口氣,沉聲道:“黃巾百萬之眾並未死絕,他們只是被官軍擊破,如今正隱藏在各地。”
“我要你成為他們新的統領,帶他們尋找一個仁義之君,善待他們,這也是你父親的遺言。”
張寧聽完淚流兩行,腦海中再度浮現父親的身影。他不算高大,卻是心中最偉岸的人。
“他們會聽從我的號令麽?”
“也許有個別幾個首領會背叛,但是大多數人一定會以你為尊,因為你是大賢良師的女兒。”
張梁一臉肯定,這是對於兄長的崇拜,而在黃巾軍中,崇拜兄長的人不計其數。
“寧兒,聽話,你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
“叔父為何不與我一起走?我們可以暫且隱入山林,待時機成熟在重新舉起大旗。”
“一個心已死的人,活著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叔父……”
“寧兒這是要讓我死不瞑目嗎?”
張寧從來就不是扭捏之人,下定決心後便轉身離去,剛走幾步,卻又聽到張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不要憎恨你的對手,兩軍交戰各為其主,他應該是唯一一個沒有屠殺我軍降卒的人。”
張寧腳步一頓,隨即繼續邁步離開。
“來人,將波才和管亥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