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快,活捉叛軍首領,政府有賞!”
若乾年前,那個令鬼神膽寒的夜晚,追殺聲、槍聲、以及紛亂的腳步聲、跑動的身體撞擊著樹枝斷裂的聲音,還有急促的喘息聲此起彼伏,仿佛這片山林正經歷一場毀滅性的災難。此時,那個曾經不可一世而今已窮途末路的男人,唯一的信念就是寧願死也決不落在敵人手裡。
那一夜,注定是一個血雨腥風的夜晚,沒有一顆星星,連月亮也仿佛被惡魔擄走了。神槍手喬雲洲在漆黑的密林裡趲行,乾掉了幾個對自己窮追不舍的曾經的戰友,他已顧不得一同逃出的跟隨者,隻身一人跳進密林裡的一條深溝裡,終於躲過一路的追殺,在深溝裡蹲了一夜。
當第一縷霞光穿過叢林,照到喬雲洲泥塑般的臉龐,他抬起重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山林寂靜,昨夜的槍聲早已平息,偶有幾隻驚鳥發出淒鳴,四周空無一人。喬雲洲又合上了疲憊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仍然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他狠狠地咬緊牙關,麻木的雙腿陷在汙黑的淤泥裡,昨夜的情景從大腦裡飛速閃過,他來不及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他想:只要逃過這一劫,一切都會明白。
在深山裡躲藏了兩個多月,喬雲洲已經變得不像他了,那昔日器宇軒昂、威風凜凜的軍官,此刻看起來像一個瘦削蒼白的老人,長長的耷拉下來的額發,遮住了滿臉的滄桑。逃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躲過追殺後,已如驚弓之鳥的他還要努力避開路上所有遇到的人,稍有差池,便會落入敵手……
竹樓上的那個男人,睜開了雙眼,不願再回首那段逃亡的歷史。最令他痛徹心扉的,並非自己所受的這一切苦難,而是那些常常盤旋耳畔的,被他親手殺死,和為他而死的戰友臨終前的痛苦哀嚎。
祖國的土地散發著芳香,無法挽回那顆僵死的心,“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男人的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