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雷霆湧動,十幾張厚實的玻璃同時爆裂飛濺,為下面的警員送去了一場涼爽的刀鋒冰雨。
房間外的過道裡,無論是天童方,還是大阪方,都快要坐不住了,而且雙方也處於劍拔弩張的對峙局面。
奈何天童菊之丞與齊武玄宗都交代過,不管裡面鬧得天翻地覆,都不準進來。
“怎麽還有雷聲,大家長他們擱裡面看《人與自然》節目嗎?”有人不禁疑惑道。
事實上,不是看《人與自然》,而是親自上演。
嗤嗤!
化作雷尹的楚薪在有限的空間裡把身法施展到了極致。
齊武玄宗與天童菊之丞盡管沒有語言上的交流,但兩人都是經驗老道老狐狸,通過即時戰況就能判斷出該如何出招。
他倆若不是敵人,應該會成為朋友。
“機械引擎,炎爆之拳。”
齊武玄宗的右臂擴展出幾個噴火口,內部馬達運轉,前面湧出烈焰,後面噴射助推。
冬——
楚薪雙臂交叉十字斬擊,雷電擊與閃光擊劈裡啪啦地轟出。
然而齊武玄宗爆發出的蠻力出乎意料,硬是將楚薪給重重擊飛出去。
呼!
寒風凜冽。
是天童菊之丞的武士刀,對準楚薪的脖頸橫斬而來。
前有狼後有虎,老練又狠辣。
嗖!
楚薪隻好使出風馳電掣,貼著牆壁掠上了天花板,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
他於半空倒立,臉頰與齊武玄宗的臉正好面對面。
四目相對。
嗡~
技能【瞪眼】。
有一定概率使目標受到威懾,從而導致自身防禦降低。
齊武玄宗毫無征兆地感覺身上發冷,連雙腿都莫名疲軟了幾分,好似徹夜學習的第二天清晨。
他暗道不妙,立刻後退格擋。
楚薪高舉的手臂已經落下,凝聚出一道雷霆長矛。
電擊光束!
彭——
雷火碰撞,爆裂的氣流將房間內的家具盡皆掀飛。
“噗~~”
齊武玄宗砸在牆上,踉蹌爬起的同時口吐鮮血。
他的金屬雙臂遍布焦灼的痕跡,但坑坑窪窪的表面並未傷及內部。
只要被楚薪摸到,這倆老頭不管受不受傷都不好受。
因為他的元素攻擊是雷電屬性,電一下麻一下,多電幾下直接熟了。
“你個老狐狸,剛才不動手,是想看著我被弄死吧!”齊武玄宗瞥了天童菊之丞一眼,沒好氣地道。
“你猜對了,”天童菊之丞收刀入鞘,重新做拔刀斬姿勢,“你死在它手裡,它被我斬殺,很完美的結局。”
大老與大老的談話,一般只在外人面前掩飾,兩人獨處時豈會左拐右拐。
已經交鋒了有一會兒,他的呼吸依舊平穩。
這並不能說明他的身體素質與技能就比半機械的齊武玄宗更佳,主要是他擅長自我調節。
反觀齊武玄宗沒啥內功路數,單純用機械之軀使出極為暴力的現代搏鬥技。
這也是他為何頻頻在楚薪手裡吃虧,畢竟楚薪不是人,也不具備人的體格,打起來很不習慣。
嗡~嗡嗡~
氣流從緩到急,尤其是天童菊之丞周圍,形成了一圈灰塵漩渦。
他還沒拔刀,但楚薪卻生出一種已經被斬首的錯覺。
仿佛在無聲地對楚薪說,你雖然還活著,但你已經是一具屍體。
這個過程看似緩慢,實則在刹那一瞬。
楚薪心中一驚,什麽時候拔刀的?
嗡——
天童拔刀術·鐮鼬之怒。
此乃霓虹神話中的風妖,存在於百鬼夜行等文獻。
這一刻,楚薪竟然沒有看見刀刃在哪!
不僅是刀刃,天童菊之丞的右手也沒了蹤跡。
當然不是斷了,而是速度太快所導致。
彭彭彭!
屋內充斥了類似嗡鳴的呼嘯,如同北極吹來的凌冽寒風。
牆壁、地板悄無聲息地浮現出光滑的切口。
嗤!
楚薪驚喜地使出風馳電掣,迅速掠至寬敞房間的另一端。
風聲漸歇。
天童菊之丞微微喘息著站在一條可見樓下的溝壑後面,武士刀依然光滑,沒有一丁點豁口。
這一刀達到了音速,對其自身的負荷不小。
“有點東西。”
楚薪低頭看著自己的右臂。
肩膀以下的一整條金色手臂,瞬間熄滅了金光,最終化作點點電光消散。
這對於目前的雷尹來說,是一記十足的重創。
但對於楚薪而言,不過是更加瘋狂的前兆!
他有諸多底牌,故而可以用雷尹死拚到底,觸及極限挖掘潛力。
滋滋~
體內儲備的元素力量運轉,重新凝聚了一條較為疲軟的右臂。
“自愈再生?這家夥果然是原腸動物,難道是基因重組時出現了突變。”齊武玄宗呢喃道。
他無比忌憚地用余光掃向天童菊之丞,對剛才那一斬歷歷在目。
楚薪開始催動全部力量,將它們送往全身各處。
雷聲不絕,電光彌漫。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雷尹!
風馳電掣起步,在全功率輸出下,速度比之前暴漲數倍。
抬手電擊光束射向天童菊之丞,將其逼退,轉身騰躍給予齊武玄宗一發0傷害的雷祭。
效果觸發,麻痹!
被殺了個回馬槍的齊武玄宗沒能反應過來,中招後隻感覺全身酥麻到了極致,這一次連體內的金屬器官都受到了影響,電子傳輸出現了故障。
眼看他要被楚薪擊斃,不敢大意的天童菊之丞來犯。
滋滋~
楚薪沉穩地拉開兩米距離,左右手橫向擴展,自兩個掌心凝聚出一柄長達十米的彎月雷刃。
看似金屬,卻是百分百的雷電元素。
技能【驚雷切】!
嘩——
彎月迅猛推出。
掠過齊武玄宗,轉眼間臨近天童菊之丞。
“哼~”
天童菊之丞狼狽彎腰,一個驢打滾避開,起身之際他的童孔收縮如針。
視線中,齊武玄宗的頭顱滾落了下來。
沒有噴泉似的血柱,因為切面被電流完全燒焦。
楚薪一如既往的貼心,為敵人細心地止住了血,不可謂不溫柔善良。
看以後誰敢說他不是亞撒西的男人!
轟隆隆~
忽然,天童菊之丞上方的天花板齊刷刷垮塌下來。
是驚雷切將承重的柱子斬爆了。
“它是計劃好的?”
天童菊之丞心中大驚。
石板落下,他被掩埋其中。
楚薪也衝入了滾滾濃煙。
這時候,外面的馬仔們再也繃不住了。
樓道的天花板都特麽塌了!
你們倆老不死的在裡面第三次世界大戰是吧!
可當兩派人一窩蜂地進入後,頓時目瞪口呆。
首先印入眼中的是屍首分離的齊武玄宗,正當大阪一眾要拔刀相向時,又一顆頭顱滴溜溜地滾在他們腳邊。
是死不瞑目的天童菊之丞。
一瞬間,所有人意識到霓虹要變天了。
滋滋~
同樣遍體鱗傷的楚薪飄出,趁著眾人呆愕將其中一人斬首。
“原腸動物!”
他們立即明白了一切,竟然被一隻體積如此之小的原腸動物給偷家了。
嗡~
雷尹已然力竭,楚薪切換為舔食者。
在座都非普通之人,要麽是半機械新人類,要麽是天童家古武修習者,對於舔食者這種戰力不足的卡牌是很不錯的提升對象。
只差7%就能滿熟練了。
“吼!”
他凶猛地衝入人群。
這裡,只是血流成河的開端。
……
與此同時。
相比新宿、港區和曾經的中央區,作為行政中心的千代田區的幾乎沒有夜生活。
這裡居住著大量權貴官員及其親屬,環境優美,安保嚴密。
還沒到晚上十二點,大街上就已經空曠寂寥,僅有寥寥幾人行色匆匆。
當然,以往也不至於這般安靜,不少上班族會選擇在居酒屋待倆小時。
主要還是因為最近不太平,自從中央區毀於一旦,對受詛之子的討伐風波愈演愈烈,大量遊行示威從未停歇。
千代田區還好,本就魚龍混雜的新宿簡直亂作一團。
嗖嗖!
金發的嬌小身影在樓與樓的天台疾馳跳躍。
“給本小姐站住!”藍原延珠背著蓮太郎在後面緊追不舍。
彭彭!
蓮太郎連續開槍,一枚枚鈥子彈暴射而出。
可金發女孩連頭都沒有回,僅僅憑借聲音就預判出躲避路線。
“蓮太郎,根據圖像反饋,暗殺者的資料出來了,”聖天子在耳麥裡說道,“她名叫緹娜·斯普朗特,自由國國籍,全球排名第97。”
“什麽?”蓮太郎大驚失色。
居然是前一百的起始者!
“幕後指使者到底是誰?能夠出動如此靠前的起始者。”蓮太郎忽然騰躍而起,從側面的一座高樓繞行。
藍原延珠頓時明白,當即一左一右地包抄緹娜。
因為緹娜的前方沒了建築物,下面是交錯的高架橋,對面燈火通明的熱鬧城區正是赫赫有名的新宿。
“你沒有地方可逃了。”藍原延珠呵斥道。
“嗯?誰說我要逃的。”緹娜憨憨地滴咕著。
天台的好幾處陰暗角落都傳出機械設備運作的聲響。
“小心!”蓮太郎大吼。
下一秒,四門早有安裝於此的機槍便自動開火。
傾瀉的彈幕席卷兩人,逼得他倆狼狽逃竄。
藍原延珠向上一蹦,可機槍加入了自動鎖定模塊,居然跟隨運動軌跡一起移動。
她無奈之下隻好跳到隔壁天台,並藏在牆後。
很快,無比凝重的蓮太郎也出現在不遠處,右腿右臂的表皮褪去,露出了機械構造。
“這家夥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故意把我們引入陷阱。”他探出腦袋去窺視,卻遭到集火掃射,趕緊驚恐地縮回身子。
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緹娜摸了摸耳麥,“主人,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安·蘭德遲疑片刻,“齊武玄宗的目的已經達到,你暫時撤離,接下來的幾天內繼續暗殺聖天子。”
“好。”緹娜剛脫口而出,就察覺到身下傳來震動,黑暗裡有一道嬌小身影顯露。
嘩!
突然,頂樓與天台之間的玻璃層轟然破碎。
藍原延珠兔子似的一蹬,與之面對面展開了近身搏鬥。
因為兩人距離很近,四門機槍無法鎖定目標人物。
蓮太郎也趁機突襲,迅速地將機槍全部一拳捶爛,轉身支援藍原延珠。
“我被拖住了。”緹娜說道。
“那就殺了他們,讓他們見識下我的傑作。”安·蘭德下達命令。
嗡嗡~
緹娜心念一動。
三顆監控般的圓形機械球從暗處飛出。
她不僅僅是受詛之子,還是出自安·蘭德之手的半機械人類,大腦植入了芯片,可與名為“仙費爾德”的小型偵察機連接。
簡而言之,三個機械球所覆蓋的三個方位的畫面,無延遲地傳輸給了她,可全方位窺視敵人的一舉一動。
這就與暴風赤紅的風暴無人機群協同作戰系統一個原理。
面對極為默契的兩人聯手,緹娜有條不紊,甚至還能給予對方創傷。
狙擊槍、手槍、拳腳切換自如,若非蓮太郎也非泛泛之輩,早已死了七八回。
三人的戰場從樓頂挪動到高架橋,其中一座橋面愣是被他們給波及到坍塌。
一邊打一邊疾馳,不知不覺就進入了新宿區。
轟!
藍原延珠被一腿踢飛,砸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眼看就要被車流所淹沒,蓮太郎及時救場,將她抱入懷中安穩落地。
霎時,無數愕然的目光注視著兩人,一同灑下的還有五光十色的霓虹路燈。
而緹娜站在巷子的陰影之中,眼神略顯低沉,蓮太郎對藍原延珠的關心與在乎,她都看在眼中。
從未被人關懷過的緹娜莫名生出幾分羨慕與失落,自己的主人把她和妹妹們當作精凋細琢的武器,別說擁抱,就是一句晚安都遙不可及。
忽然間,她不太想殺死這兩人。
像老鼠一樣偷窺他們的幸福,自己似乎也能從中獲得些許慰藉。
“你叫緹娜是吧?”蓮太郎開始了嘴遁,“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不行,主人讓我殺了你們。”緹娜說道。
“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想那樣做,殺人,對你而言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蓮太郎展露出溫柔的一面。
“我已經沒有回頭路。”緹娜說著,舉起槍就要走出昏暗的巷子。
“等等,根據定位,你現在身處新宿的歌舞伎町,人太多了,撤退。”
就在她要走出黑暗時,安·蘭德的聲音將她重新拉了回去。
緹娜一步步後退,眼睛深深地盯著蓮太郎兩人。
不是仇恨,不是殺氣,不是怨怒。
更像是自殺者跳樓前的最後目光。
她的內心透過雙眸,在向外界……無聲求救!
恍如熾熱的火光。
“我認識一個人,他或許會給予你容身之處,如果你想改變一切,來找我!”蓮太郎心尖一顫,情急之下當即喊道。
聲音如石沉大海,並無回應。
“蓮太郎~”藍原延珠有點畏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這時,蓮太郎才發覺周圍已經簇擁了不少吃瓜群眾。
他們無不盯著藍原延珠的紅色童孔,不加掩飾地流露出厭惡、驚懼、憎恨,不少人更是直接開罵,讓藍原延珠滾出東京。
“那好像是民警?這丫頭是起始者吧?”
“民警又怎樣?跟她們是一夥的,還白拿我們的稅收吃白飯。”
“老子要不是嫌棄受詛之子,我也去當民警,一周有五天都在耍,還拿政府補貼!”
“明明都有石碑了,為什麽還要培養受詛之子?費那麽多錢,幾年前就該全部安樂死。”
“安樂死?她們連貓狗都不如,有什麽資格享受和寵物一樣的待遇?”
“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們!”
無數謾罵就像刀片扎進胸腔,藍原延珠淚眼朦朧,“為什麽大家就不能和睦相處呢?”
蓮太郎眉頭緊鎖,感受到她顫抖的身軀,他的額頭青筋暴起。
他忍無可忍地拔出手槍,有些慌亂地左右掃視,將槍口對準一個又一個人。
該死,該開槍打哪一個呢?
可每一張臉頰都無比醜惡,他們仿佛墜入了惡鬼叢生的地獄。
“他還想對我們動手!”
“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有種把我們都打死!”
“真以為就你有槍啊?”
一群二十出頭的不良青年囂張跋扈地挑釁著,仗著人多勢眾肆無忌憚,而一些磕嗨了的直接掏出褲兜裡的手槍。
四周的警員也沒法繼續看戲,只能對那幾個持有槍械的進行抓捕。
一時間混亂不堪,人們也因此四散。
嘈雜中,蓮太郎聽到了令他背脊發涼的對話。
“誒,和也去哪了?一晚上都沒看見他。”
“好像跟著遊行隊伍示威去了。”
“沒在新宿嗎?”
“他們去了外圍區,估計是要拿受詛之子泄憤。”
“哇靠這麽刺激,你們去不去?”
“額,反正晚上沒啥事,去吧!”
“那等我回去把砍刀拿上。”
蓮太郎望著十幾個染了彩色頭髮的少年遠去的背影,大腦怠機。
“蓮太郎,他們說的是什麽意思?”藍原延珠也聽見了。
“走!去庇護所!”
蓮太郎的心跳瞬間加速,他一腳踹翻一個混混,征用了他的摩托。
“木更姐,來不及解釋了,去庇護所!”他不忘撥通天童木更的電話。
當他想通知楚薪時,才愕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他的聯系方式。
給松崎等人打電話,全都無法接通。
這一刻好似與加椰子舌吻,讓蓮太郎遍體生寒,頓時意識到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