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春院是彭城有名的青樓,雖位於外城,可哪怕是內城的世家子弟以及其他的入階武者都會對此流連忘返的地方。
近年來更是迎來了一位大金主——張晨燁,霸主宗門青鹿道觀的修行弟子,彭城一地的漕運使。
張晨燁出手闊卓,縱然性情反覆無常,手段殘暴,但麗春院的鶯花女子們依舊趨之如鶩,前仆後繼。
這其中便包括了張英玉!
“有了這筆銀錢,英合便能拜入回山拳武館,說不得擁有開竅的機會。”張英玉望著枕頭旁數額龐大的銀錢,心生歡喜。
三天前她以為她自己就要死了,沒想到僥幸存活了下來。
張晨燁變態,非常地變態。像是一頭壓抑許久的野獸一般,對她們這些鶯花女子毫無留手之意。
鞭打,滴蠟,捆綁……各種異常手段哪怕是在麗春院混跡的張英玉都感到心季。
倘若還有下次,張英玉絲毫不懷疑自己會像其他倒霉姐妹一樣就此死去。
張英玉抬高腦袋,剛一伸手推動銀錢到枕頭低下,便不由得發出“嘶啞”一聲。
下體和後背傳來陣陣鑽心疼痛,她眼中布滿水霧,眼泛淚花。
但她卻咬牙不發,繼續將銀錢推到枕頭下,將銀錢藏好。
“爹娘都不在了,我一定要將英合養大,給他一個錦繡前程。”
“我可以卑賤如草,但英合絕對不可以!”
想到弟弟張英合,張英玉心中既歡喜又苦澀。
英合性情要強,無比討厭她在麗春院這等勾欄之地搔首弄姿。
可她一個弱女子,若不如此,怎麽將英合養大?更論逞給英合一個美好的未來?
如今的這世道,可是真的吃人!
…
…
三裡坊。
某一間破落一角的破瓦寒窯。
洪源此時正搭著梯子,在少年張英合的幫助下,洪源爬上了屋簷,開始搭建起新的泥瓦片,將寒窯破落一角修補。
“葉子哥,泥瓦片放好了。”張英合將瓦片放好在簸其後,大聲呼喊。
只見洪源嘿應一聲,緩緩拉起繩子,強而有力地將這裝有一堆瓦片的簸其提起。
下方的張英合看得眼泛星光,滿是羨慕地盯著洪源外露出來的粗狂肌肉。
這就是力量,真男人就該腰粗膀圓,充滿足足的力道!
“葉子哥好大好大的拳頭啊,就跟沙包一樣。”
“要是他年紀和我同樣大,他肯定能加入回山拳武館,被鄭老頭收為秘傳弟子,說不定還會倒貼銀錢給他!”
張英合心生讚歎。
回山拳武館是他們這些三裡坊孩子接觸到最強大的勢力。
什麽青鹿道觀、鳳溪宗對他們來說都太遙遠了。
張英合曾經親眼看到鄭老頭力劈花岩石,將其一分為二,震驚外城。
“鄭老頭可是三階武者,要是葉子哥被收下,想來會一飛衝天,成為武者!”
張英合雙拳緊握,眼神冒著火焰,心中激動萬分。
陷入到莫名激動的他連洪源的呼喊都選擇性遺忘了。
望著下方莫名抽風的張英合,洪源嘴角微抽,暗道:
“這孩子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姐姐去風塵之地討生活,被其他少年孤立出毛病來了?別吧,問題少年很棘手的…”
洪源再呼喊幾聲,回神過來的張英合身體猶如觸電一般顫抖了一下,然後快步小跑,連忙將泥瓦片放置於簸其。
面對這麽一個問題少年,洪源也只能溫聲提點,自個耐心地鋪蓋上瓦片,修補張英合的房屋。
沒錯,除了充當力工之外,洪源還充當了半個泥瓦匠!
不僅如此,
近一個月以來,洪源借助掙錢娶媳婦的名頭,混跡於彭城外城區的各類技業,他甚至還憑借著廚藝擔任了某一家人辦理紅事的掌杓師傅!也因此,洪源雖未將其他青鹿道觀弟子的具體行蹤了解清楚,卻是清晰地抓住了張晨燁這個定性不足的家夥的蹤跡。
只是為了能將張百寸等人也從內城引出來,洪源一直小心翼翼地維護著‘牛葉子’這個身份。
“呼,弄好了。張英合是個少年,想來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只看時間付錢,我沒必要拖時間。”洪源心想。
拍了拍手掌,洪源沿著木梯走下來。
此時距離他上去工作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工作可算是利索得很。
“葉子哥,弄好了嗎?”張英合提來一個裝滿粗茶的葫蘆,遞給洪源。
洪源拔開葫蘆塞,直往口中傾倒澀茶。
咕嚕,咕嚕
表情自然,神態從容,與那些收工的泥瓦匠簡直一般無二。
“當然,我出手,你放心好了,有什麽問題你再來找我。”
洪源挪開葫蘆,自傲道,對自己的手藝無比自信。
年少的張英合信服了,他朝著自己袖口中掏銀錢,取出說好的工錢遞交給洪源。
望著洪源離去的身影,張英合眼中滿是憧憬。
總有一天,他要像洪源一樣憑借自己的雙手掙錢,養活姐姐,撐起這個家!
…
…
“葉子哥。”
帶著面紗,雙目明媚,膚色白皙的漂亮女子張英玉向洪源打招呼。
張英玉身段窈窕,一身素白裙,裙擺隻到大腿中部,露出白皙肌膚,魅惑十足。
在她身旁,老力工張小花沉默靜立,庇護著她的安危。
“榮瑜姑娘。”洪源點頭回道。
與老力工張小花對視一眼,洪源發現老力工眼中的落寞。
身為長輩,卻沒有能力庇護住侄子侄女,對於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來說確實有些可悲。
老力工張小花和張英玉的處境不免讓洪源想到了他和小月兒…
洪源心中輕歎,也沒有多說什麽,當即離開。
今天的天氣本就陰暗。
洪源離去不久,天空開始下起了淅淅小雨。
雨水沿著屋簷滴落,砸在泥瓦。
破瓦寒窯中,張英合緊張地看著洪源修補的屋角。
滴滴答答……泥瓦片發出清脆響聲。
半響後,張英合長舒一口氣,拍著胸膛:“葉子哥果然是個厚實人,難怪花叔對他讚不絕口。”
就在這時,屋門響起敲門聲。
坐在凳子上的張英合當即從口袋中掏出石灰散,右手以握。
他一邊詢問來客,一邊準備扔出石灰散。
“誰!?”
“英合, 是我…”
聽到姐姐張英玉的聲音,張英合連忙將石灰散重新裝到紙上,打開屋門。
屋簷下的牆邊,張英合與張英玉正在站立。
“英合,姐姐有錢了。你可以去回山拳武館練武,有機會成為武者!”張英玉嗓音柔和,乾淨如山澗泉水。
望著姐姐手中的銀錢,張英合沉默良久。
男子漢的尊嚴讓他難以接下姐姐的賣命錢,扔到那遙不可及的武者夢想中。
就在他準備拒絕之際,他回憶起了這一段時期內勤奮踏實的洪源。
尤其是回憶起了洪源那粗壯如大腿的胳膊,那厚重如山、仿佛能夠撐起一個家的背影。
慢慢地,張英合眼中神光漸起,心中立下志向。
在張英玉緊張的目光中,張英合沉重點頭,“姐,我一定會快些出人頭地,讓你早日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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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弟弟開始懂得體諒自己,張英玉眼中再次起霧,淚花泛湧。
她牢牢將弟弟張英合抱住,臉上淚水直流,無聲哭泣。
“爹,娘,你們看到了嗎,英合長大了,嗚嗚……”
屋簷外雨幕散去,彩虹緩緩升起空中,給暗沉狹窄的三裡坊平添了幾分暖意。
青色夾雜黑灰色的小巷中,套上了‘李建和’馬甲的洪源快步穿梭,直奔麗春院。
因為那張晨燁將會在黃昏時分再次去麗春院尋歡作樂。
天河劍,已經迫不及待了!
“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