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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漢開始擺爛》第166章 劉老板離去後的枯燥日子
這番隱秘的談話,持續了半個時辰後結束,沒知道談話的內容是什麽;同樣也讓李歡原本很愉快的心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更讓李歡有些意外的是,衛少兒正在等著他,且一副頗為焦急的模樣。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各種問題會蹲點,趁你不備的時候,對你一起發難。

 李歡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溫熱的茶後,這才看著想說而不敢說的衛少兒:“夫人,往些時候,那些大膽的想法,都是你帶著我玩兒的,今日遇到了什麽事情,連開口都不敢麽?”

 衛少兒眼睛一下就紅了:“夫君能不去淮南國麽?”

 “皇后告訴你的?”李歡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衛少兒跪在李歡腳前:“夫君要遷怒於妾身麽?”

 “這有什麽好遷怒的?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喜怒無常之人?”李歡沒有立刻把衛少兒拉起來,只是伸手輕輕撫著她的額頭,知道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衛少兒竟然在發抖……

 “皇后還和你說了什麽?”

 “說了有人要算計夫君,去了淮南國,萬萬不是好事兒。”衛少兒滿眼渴望的仰望著李歡:“皇后說了,只要夫君開口推拒,她一定會為您說話的!”

 李歡捧著衛少兒委屈巴巴的臉頰,香腮誘人,他忍不住親了一口,哈哈笑道:“皇后是不是和你說,讓你想辦法留住我,給劉據做老師?”

 衛少兒一驚,臉上所有的委屈瞬間變成了惶恐,她驚恐地看著李歡,不住地往後用膝蓋退了幾步,整個人撲附在李歡腳邊上請罪。

 “你呀你,本就不是多聰明的人,摻合進這些事情,這可不是明智的選擇。”李歡把衛少兒拉了起來:“人有親疏之別,這是怎麽都避免不了的,但你日後可以與我直說,我總認為,我是可以和你掏心掏肺的夫妻,非是那些同床異夢的夫妻。”

 “妾身慚愧……”衛少兒低著頭,眼淚湧出,內心全部都是後悔;這世間能說出這樣體己話的夫君,又有幾人?

 李歡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擦拭著淚水:“你為自己的妹妹謀求穩固,這是人應該做的事情。”

 “夫君不要再說了,你要是打我一頓,我也覺得舒服。”衛少兒眼中滿是愧色,甚至不敢和李歡對視。

 李歡搖頭:“剛剛聽著張湯說了不少朝廷中的變故,有時候我真慶幸人活著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情。”

 衛少兒有些恐懼。

 這是李歡第一次在她的身上看到這種情緒,但是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讓衛少兒清楚一點,你的妹妹做了皇后之後,她就先是皇后,然後才是你的妹妹。

 否則的話,類似的事情,日後還會發生很多次。

 “此番河南地之戰後,陛下為求河南地能有大的發展,可以作為我朝進攻匈奴的前沿補給之地,大為費神,但有人依舊在其中搗亂,一日之間,長安城被砍頭的權貴,就多達上百人……”

 李歡噓噓感歎著,順勢拉起來了衛少兒,衛少兒的手腳都是冰涼的……

 “你膽子本來就不是很大,日後不要再說這些事情,陛下若是有意讓我教導劉據,那就是我的榮幸,而並非是皇后認為什麽樣的事情可以做,就能做的。”

 “夫君,我是不是……被利用了?”

 怕過之後,衛少兒臉紅得厲害,她隻感覺一陣一陣的熱血往臉上狂湧。

 “你覺得自己的妹妹不會利用你嗎?”李歡感覺有的人,真的是別處長大了,就不會長腦子了……

 這還用問嗎?

 你成為自己的女人,不就是因為皇后想看到這件事情成了,然後這件事情就成了。

 衛氏一族的影響力太大之後,皇帝就已經不樂意看到此事,所以才會有了南宮公主賜婚。

 阿嬌的異樣表現,讓劉徹也有了異樣的想法,自己又覺得和南越國的人作戰,相對於那些到了戰場上,就會變成瘋狗的匈奴人而言,南越國的戰鬥就有點像是打人機那麽簡單了……

 唯一辛苦的,大概就是要到南邊去練兵;張騫又還沒把西瓜的種子帶回來,漢地唯一的念想,也成了奢望。

 至於冰?

 李歡就更沒想過了,這東西太奢侈,皇家雖然有冰窖,他可以在長安混著搞一點過過癮,但如果到了南邊還想這麽做,完全就不可能。

 “妾身……妾身……”衛少兒支支吾吾著:“感覺阿妹像是變了人一樣。”

 “沒有變的,就是你了。”李歡伸手捏了一下衛少兒的鼻子:“如果皇后什麽都不改變,又怎麽可能做得到皇后這個位置上去?”

 “妾身……”

 “我沒有計較此事,更何況,皇后她想坐穩了自己這個位置,那就一定要這麽做,同樣我不也因為和你的關系,一直都得到了皇后的庇護麽?”

 衛少兒緩緩地靠在李歡的膝蓋上:“夫君,你真是通情達理的人……”

 李歡輕輕玩弄著衛少兒濃黑的香發,心裡暗自說道:你要是知道兩千年後的伏弟魔、伏妹魔,有多麽變態,就明白我為什麽會覺得這樣的事情簡直無關痛癢了……

 只是做做自己侄子的老師,又不是要把自己的車子、房子過戶給侄子,更不是要自己捐獻腎髒給侄子……

 過分嗎?

 真的一點都不過分。

 唯一不好的,就是皇帝劉徹似乎很不想看到這個……

 李歡心中此刻的鬱悶程度,其實並不亞於衛子夫本人;在他心中看來,如果漢帝國真的要找一位老師教導劉據,自己真的是最合適的人選。無論從身份還是地位,又或者是學識上來說。

 然而,李歡心裡覺得,是劉徹因為阿嬌動搖了心中的想法;衛子夫想的是,皇帝不想看到衛氏一族的力量變得過於強大……

 只是,誰都想不到,皇帝劉徹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兒子劉據,真的成為了李歡的弟子以後,也會像是挨近李歡的張騫、司馬遷、霍去病這些人一樣,臉上總會如同李歡那樣,流露出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賤兮兮的表情。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會被李歡所帶壞,臉上流露出李歡那種賤兮兮的神情後,劉徹就會有一股股強烈的窒息感潮水一樣傳來……

 其實,就是劉徹覺得李歡為人太賤了而已……

 但是,過度解讀這種事情,又不是後世的專屬,自古就存在這玩意兒。

 至於教師?

 在劉徹看來,選擇真的太多,任何三公九卿,都可為太子之師尊。

 一國帝王,不需要懂得如何製作紙張、燒製水泥、製作四輪戰車等等;他只需要學會怎麽將天下賢才,放在合適的位置,換言之,任人唯賢才是帝王的第一要素。

 至於其他的帝王術,劉徹反而覺得,可以讓自己的繼任者慢慢觀察自己是如何駕馭群臣,統禦天下萬裡山河的。

 月光如水。

 李歡和衛少兒暢談人生後,又把翠花、聖雪師、紅脂、蠻古殷都叫了過來,一起暢談了一下人生。

 這樣做有一個好處,彼此之間都可以深入了解。

 所以,深入了解彼此的內心之後,小翠花依舊覺得,眼前的侯爺是那個把自己從火窟裡邊救出來的救世主。

 蠻古殷和紅脂,依舊覺得李歡的熱情像是在高闕之地一樣。

 聖雪師則一度認為李歡是暢談人生的絕好明師,能在黑夜中讓迷失的人,重新獲得新生,明白人生存在世間的意義,究竟何在。

 參觀完了新式建築之後,皇帝劉徹開始參觀廠區。

 司馬遷的水泥廠房,成為了劉徹重點參觀的地方。

 因為劉徹身邊跟著一個極為會吹牛逼的張湯,說水泥廠房大范圍推廣之後,偌大的漢家疆土上,都將為乾淨平整寬敞的水泥道路所覆蓋。

 李歡認為自己平生吹了許多狠狠的牛逼,但是都沒有張湯這個牛逼吹得狠,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讓自詡伶牙俐齒、口若懸河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住張湯這狠話。

 好在是邊上的桑弘羊很清楚漢帝國的真實情況,忙進言表示,能把主路修成水泥,就已經是彪炳史冊的功績,當然要優先修築北方的水泥路,如此可以讓大軍直達北方。

 張湯沒打過戰,算不清楚如果有了寬敞的水泥路,大軍抵達北方會多麽容易。

 但是張騫清楚,他做了一個比喻,昔年匈奴一路南下劫掠,殺到了甘泉宮邊上的時候,只是兩三天。

 匈奴人走的是秦始皇修建的直道,如果水泥路在這個基礎上,最快的不是速度,而是後勤補給的保障,將會極度充分,尤其是在路上的損耗,保守估計,都能降低五六成。

 如果李歡的四輪車,能夠繼續變大一點運送軍需物資的話,甚至可以降低七八成。

 劉徹的眼神瞬間火熱起來,看得李歡在內心都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要是不造出火車給劉老板,那都對不起劉老板如此炙熱的眼神和栽培之情……

 只不過,蒸汽機車,應該是沒辦法在大漢帝國運行起來的……

 好在,劉徹素來都是那種敲打臣子為自己賣命,喜歡給你一個眼神,自己體會的帝王。

 這樣有一個極大的好處,以避免說的太直白,你造不出來,到時候大家都尷尬……

 終於……參觀了兩日各色廠房的劉徹,準備啟程回京城去了。

 整個過程,所有的一切都是隱秘進行的,直到這個時候,漢中郡郡守,包括其他的一些官員們,甚至都不曾知道皇帝劉徹已經悄無聲息的往這邊走了一遭。

 日子又恢復到了往常那般悠閑,尤其是阿嬌也走了。

 每日都能和阿嬌搓幾把麻將的李歡,難免感覺心中空蕩蕩的。

 自己的本意,其實更想這個帝國變得更好,百姓們少吃些苦頭,誰能想得到,高層建築的鬥爭,只要是走到了這個位置後,你想避開都沒有辦法避開。

 這麽一瞬,李歡明悟了江湖的真諦,那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田地裡的粟米已經灌漿,李歡騎著馬,順著這邊屬於自己的田地走了一圈,除了該死的蟲子之外,就是各種各式各色的鳥最可恨。

 霍去病每天早上從司馬遷的課堂出來後,最喜歡的做的事情,就是帶著大郎和張安世射鳥。

 佃農們更是全家老少齊上陣,怎怎唬唬的驚鳥,但還是沒多大用處,只要人一不注意,成群的鳥兒,就會落進地裡。

 這一幕幕,看得李歡都心疼不已,立刻下令讓人織網捕鳥。

 阿嬌的禦林軍雖然回去了,但是李歡的外族還在,有了這些人手的參與,每天捉到的鳥兒,都直接祭了五髒廟,以至於情況總歸好轉些許。

 這一日巡查的時候,李歡坐在大柳樹下,看著前方的田地,忍不住問司馬遷:“這邊的土地,如果弄成水田,種水稻,會不會好點?”

 司馬遷搖頭:“他們未必會喜歡栽種水稻,也沒人敢冒風險。”

 粟是這個時代的主食,主要是這玩意兒生命力極其強大;可到了南邊,就是水稻為主食了;同樣水稻也是精耕細作下的產物。

 李歡下榻的府衙內,還有特意買來供給他自己吃的大米,但是這玩意兒,只有他自己喜歡吃,霍去病都不喜歡吃……

 “疏通水利之後,水稻的產量會更好,而且這邊的山坡地形,非常適合梯田。”

 “梯田?”這是司馬遷從未聽過的新鮮名詞兒,他的感覺極其明銳,認為自己絕不能放過。

 李歡看了看左右,讓身邊的護衛取了一大團乾洗度適中的泥巴過來,伸手指著遠處的山勢。

 那邊的山谷內,有眼睛可見的水流,一瀉而下,雖然隔得很遠,但是水聲依舊可聞。

 “你看好,那邊的山坡有起伏,但是起伏不是大得讓人無法接受的起伏……”

 司馬遷異樣的看了一眼李歡,總覺得李歡說的大得讓人無法接受的起伏,似乎不單純是山體山坡的事兒……

 李歡雙手捏泥巴,泥巴捏出來的簡易梯田模型,依靠著柳樹下的石頭斜向下延伸。

 “你好看了,一條水道從這邊引流下來,就能保證水四季長流,水稻的生長需要水,淮南國那邊屬於荊楚之地,本身就已經栽種水稻,從那邊得到優質的水稻種子,明年就可以嘗試。”

 司馬遷還在緊鎖眉頭,不知道這種辦法是否可行的時候,李歡就繼續說道:“蟲子很多對吧?稻田裡養魚,魚與水稻共生,能吃掉蟲子,可以保證水稻的產量更多。”

 李歡的眼睛越說越亮:“這個法子不難,按照我規劃的圖紙去做,不僅這邊的山勢,就是那邊,還有那邊……”

 他伸手指著遠處,更遠處:“都可以如此!”

 司馬遷沉思一番,搖頭道:“侯爺,你就沒想過,枯水的問題嗎?”

 “枯水?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山頂上的水,可能會因為我們開梯田,而枯竭?”

 “未必會枯竭,但是水流量肯定會減少的,那時候又該如何?”司馬遷理直氣壯的說道:“水往低處流,自古皆然的道理;侯爺開出梯田後,水流不夠,難道還可叫水往高處流不成?”

 說完這話後,司馬遷忽然感覺周身有些發冷,一轉頭這才看到安陽侯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侯爺……你……下官或許言語直白,但水往低處流,是自古皆然的道理,委實是沒辦法讓低處的水流到高處。”

 “沒見過世面!”李歡鄙視道:“你從明天起,帶人去那邊燒山,按照我的規劃,開建梯田,百姓們不喜歡種水稻?那是百姓們的事情,我安陽侯喜歡種水稻,這是我的事情。”

 司馬遷苦勸:“侯爺三思!”

 李歡悠閑地看著司馬遷:“司馬啊司馬,要是我真的叫水往高處流,把這梯田的問題解決了,你當如何?”

 司馬遷愕然的看著李歡,搖搖頭:“這……這不可能啊?”

 “嘿嘿!可能不可能的,那是我的事兒,就問你,賭不賭一把?”

 “這……”司馬遷看了一眼田地裡邊正在驅趕飛鳥的佃農們,一咬牙,看著李歡:“侯爺,賭注是什麽?”

 “我贏了,你就把安陽侯列傳裡我不喜歡的地方去掉,把我寫得更加雄姿英發點……”

 “斷不可能!”司馬遷斷言拒絕:“史家一根禿筆,全憑真實取信後人,豈能……”

 “那你不聽聽,我許諾給你的是什麽?”

 “高官厚祿,豈能動我心?”司馬遷如同正義的化身,義正詞嚴的樣子,讓他的形象都雄偉了幾分。

 李歡沒理會司馬遷拒絕的話,這又不是腦殘電視劇,男主角要和女主角解釋,女主角搖頭呐喊我不聽我不聽,又沒捂住男主角的嘴,男主角就真的不解釋了。

 “我看你憐憫百姓,只要你和我賭一把,我給你的承諾便是免除這些封戶一年的賦稅,如何?”

 司馬遷果真心動,看李歡的眼神,瞬間就和藹了不少,似乎很想說:我承認我剛剛聲音有點大。

 可轉念一想,安陽侯什麽時候吃過虧呢?

 這事兒有蹊蹺……

 然後,李歡看到司馬遷撿起一大一小兩塊石頭,平舉胸前後同時松手,看著一大一小兩塊石頭同時落地後,滿臉沉思的看了看李歡,又轉頭走到水溝邊上,認真的看了一下水,然後忽然給了自己一巴掌。

 這個動作嚇了李歡一跳, 司馬遷則折了回來,很認真的看著李歡:“兩年!”

 “不行,一年,兩年不收賦稅,他們不把嘴都笑歪了?”李歡故作凶惡的罵道:“這些賤骨頭,就該敲打敲打,有事兒的時候敲打壓榨一下,沒事的時候,也敲打壓榨一下,否則我喝西北風?”

 司馬遷搖頭道:“侯爺,雖然我確定這個世界上沒有讓水往高處流的辦法,但我還是有些擔心……兩年,我本想說三年的!”

 “那……”李歡站起身來,看著遠處的婦人抱著幼子一起驅趕飛鳥的辛苦背影:“兩年就兩年吧。”

 “多謝侯爺開恩,司馬遷定然在列傳中,為侯爺濃墨重彩的添上一筆,山水倒流之約,日後或許可以成為一段佳話流傳。”

 司馬遷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讚頌:“千百年以後,人們也會談及一位諸侯,以山水倒流為約,免除封地百姓賦稅之事的。”

 李歡張了張嘴,面對如此讚美自己的司馬遷,愣是一個字兒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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