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菜攤上買蔬菜的那個人果然就是田中健二。聽到有人喊他田中健二,來滿洲十多年的他,是知道意味著什麽的。他轉身就跑,離他不遠有一個木橋,年久失修,田中健二迅速跑過。由於跑時重踏,有兩塊朽板折斷,落在河水中。田中健二盡管跌跌撞撞,卻跑到了對岸。劉鳳吉繞過一個小吃攤、兩個賣青菜的攤位,到了橋邊。田中健二早已跑到河的對岸,繼續沿著河向西南方向奔跑。劉鳳吉雙腳剛一踏上橋面,橋就劇烈地搖晃起來。再看橋面已經缺了兩空,看來是過橋無望了。於是,劉鳳吉就沿著河西岸與田中健二開始賽跑。
跑了有一袋煙的功夫,劉鳳吉看見前面又出現了一座橋。毫無疑問,田中健二也發現了前面出現的橋。於是,田中健二折向東南方向的一個街道。見狀,劉鳳吉快速跑到了前面的那個小橋。跑過橋後,轉到田中健二折進的那個街道,向前跑了一會兒,來到了這個鎮的火車站。劉鳳吉進了火車站,站內空無一人,哪裡有了田中健二的影子。
出了火車站,萬玉林他們也跟了上來。“劉桑,田中健二一定是去了憲兵隊。”山田一郎說。
“憲兵隊?憲兵隊在哪裡?”劉鳳吉大聲地問。
山田一郎朝著火車站右邊走去,大夥兒緊隨其後。走不到一百步,就有一個高牆環繞的大院,黑色大鐵門緊閉著。“這就是憲兵隊。”山田一郎指了指大院兒。
這下可把劉鳳吉難住了。憲兵隊的武裝並沒有解除,別說你進不去憲兵隊,就算你進去了憲兵隊,你也不能把田中健二怎樣。這要是兩天前,你一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山田一郎說:“田中健二跟憲兵隊的一個伍長是好朋友。”
劉鳳吉盯著憲兵隊大門看了一會兒。說:“看來抓住田中健二是難上加難啦!”
田中健二確實在憲兵隊裡。他是在角門進入的,他不止一次地來過這裡。憲兵隊的伍長加藤正方他們倆都來自仙台,並且是忘年之交。當他跑到憲兵隊時,跟他以往來這裡不同,大門口不見了荷槍實彈的門崗。田中健二氣急敗壞猛擂大門。愈是心急火燎,愈是覺得對方反應緩慢。就過了片刻,田中健二覺得好似一年。這時角門開了,出來一個身著軍裝右胳膊戴著'憲兵'袖標的人。“有什麽事兒?”他不耐煩地問。
“我找加藤正芳。”田中健二急切地說。“後面有中國人在追我。”田中健二說完回頭看了看。
“你是誰?”憲兵問。
田中健二快速答道:“我是田中健二。”
憲兵終於搞明白了:眼前的這個人,名字叫做田中健二,認識憲兵隊的伍長加藤正芳。現在有中國人追殺他。於是,憲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田中健二一閃進了角門。
憲兵把田中健二領到一個二層樓前,說:“加藤正芳在208室。”說完一扭身走了。
田中健二回頭言了一聲謝。見憲兵走遠了,他推門進了憲兵隊辦公樓。樓的右側有一木製樓梯,田中健二順著樓梯來到了二樓。
與所有辦公樓的格局一樣,走廊在中間,南北都有辦公室。田中健二找到了208房間,他敲了敲門。室內發出請進的聲音,他才推門而入。辦公室裡只有一人,他就是加藤正方。發現來到室內的是田中健二,加藤正芳馬上伸出右手與田中健二相握寒暄,“歡迎老前輩。”
田中健二對於歡迎老前輩這類寒暄,根本不與回應,而是直接進入主題:“加藤君,
請你救救我!” “叔叔,你有什麽危險嗎?”加藤有些驚詫。
田中健二到現在仍然是心有余悸:“有幾個中國人正在追我。”說這個話的時候,田中健二身子仍在發抖。“今天早上我去菜市場買菜,他們追殺我,現在就在憲兵隊的門外。”田中健二補充道。
透過田中健二的訴說,加藤正芳了解了這個事實。但他仍然吃驚這一日之間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我去到外邊看看。”他告訴田中健二他到外面看看,看是誰如此膽大。
加藤正芳從角門兒裡出來,看見了六個滿洲人正在離去的背影。他所不知道的是,這六個人中還有一個日本人--山田一郎。
劉鳳吉圍繞著憲兵隊走了一圈,發現憲兵隊的大牆足有一丈多高,上面兒還拉著刺籬。別說憲兵隊沒有解除武裝,就是普通住戶,你也不能把田中健二如何。“算啦,就讓田中健二在這裡多活幾天吧。”劉鳳吉自言自語地說,然後,鄭重的向大家宣布:“我們先找山下正雄算帳!”
六個人轉身離開了憲兵隊門前,他們循著原路回到了松杉河右岸。松杉河是太子河的一個支流,松杉河第一支流松河發源於和尚帽子山,另一支流杉河發源於韭菜頂山,在魏家堡子村匯合後稱為松杉河。兩條支流水量差不多,只不過松河湍急,杉河平緩。但兩條支流都清澈見底。
這時,太陽已經從東部山巒間升起。天上隻飄著少許白雲,不用說,這又是一個流火的日子。“劉桑,我們還是找一個住的地方去吧!”山田一郎建議道。
加藤正芳返回208房間時,田中健二正站在本溪湖地圖前仔細察看。“叔叔,追您的那六個中國人已經走了。”
一聽說追他的人離開了這裡,田中健二仍然面有憂色。就在這時,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沒等加藤正芳說請進,這個人就推門而入。加藤正芳一把拉過來人說:“叔叔,你看誰來了?”
田中健二定睛一看,立刻想起在這個鎮上他曾經教過的學生同時也是仙台老鄉少年,悠忽間過了兩年,模樣何依稀可尋。“這不是宮崎南嗎。”
”田中健二說完立刻上前擁抱,二人牽著手坐到沙發上,田中健二問道:“兩年前你不是去了遜克嗎?”
聽到田中健二的問話,宮崎男有些激動地說:“叔叔,這幾天我真是九死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