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嚴晨眉頭一挑,臉色詫異。
他是真沒想到,回一趟青羽縣,竟然能碰到熟人。
雖然這個熟人,和自己不共戴天。
“石橫。”
嚴晨視線落在石橫身上,打量著。
此時的石橫,氣血微浮,顯然是剛突破九階不久,其身上,穿著一套繪著山川起伏圖案的灰色長袍。
好似在哪裡見過這樣的衣服,嚴晨內心疑惑。
接著。
嚴晨視線右移,落在石橫右後方,相差一個身位的一位中年人身上。
暗自感受了一番,嚴晨瞳孔便微微一縮。
鍛骨。
又是一位鍛骨。
而且,這一位鍛骨,比之前在白鶴城遇到的合歡宗鍛骨,從危險感覺上,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比起韓青山和青龍閣執事葉易來說,又弱了一大截。
五色骨第二階段,鐵骨,而且,應該是剛入鐵骨的層次。
中年人也穿著同款長袍。
這一看,嚴晨便瞬間猜出,石橫應當是加入了一個勢力,這一方勢力,穿著他們這種服飾。
突然。
他眼光靈光閃爍,他想起來在哪裡見到這樣的服飾了。
那是十幾天前,刑九師兄,帶著他下玄火峰,入浮山,去追回那株天罡草,殺死騰嶽時。
在浮山內,遇到了兩撥圍殺騰嶽的人。
其中一方之人,便穿著同款的繪秀山川起伏圖案灰色長袍服飾。
他們自稱羅浮宗。
而羅浮宗,是康元郡的大宗門。
康元郡,羅浮宗的人,來青羽縣做什麽?
此時恰處在白鶴三宗大戰一場,雙雙隕落了好幾尊先天的敏感情況下。
想到這裡,嚴晨本能覺得事情不簡單。
他目光一頓,眼睛眯成一條縫,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芒。
在嚴晨觀察出現的兩人時。
來自羅浮宗的石橫和鄔常,也將視線落在嚴晨身上。
鄔常的臉色如常,帶著些漠視,畢竟,只是一位氣血階,而且如此年輕,就算有些許實力,殺之,又有何難,根本無需自己出手,石橫便能碾壓之?
但石橫,見到嚴晨時,卻陡然臉色一變,雙眸中,不可思議之情,融在殺意中,脫口而出。
“九階?”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石橫感覺自己見鬼了。
滿打滿算,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對方從五階,突破到九階氣血,就算是在羅浮宗內,都未曾聽過有如此恐怖的天驕。
氣血境,特別是氣血高階,每一階,都需要耗費漫長的時間,像他接近四十,在逃到康元郡,拜入羅浮宗後,才在宗門幫助下,踏入九階。
其中的努力和艱辛,不可為外人道也。
但眼前這小子,兩個月不見,轉眼已是和自己一樣境界的氣血九階。
這,讓他驚駭的同時,也堅定了在此刻,絕對要殺了嚴晨的決心。
“石橫,怎麽回事?”
見到石橫表情驚駭,鄔常眉頭一皺,內心不喜問道。
石橫拱手:“鄔師兄,此人便是弟子的仇人,殺子之仇,不同戴天,可上次見此人,是在兩個月前,當時,他的境界,還是氣血五階。”
“哦。”鄔常面無表情,轉身再仔細看向嚴晨,陡然眉頭一挑,臉色一沉:“石橫,你是糊塗了嗎?”
“你想告訴我,
這小鬼,兩個月不到,便從五階,晉級到九階?” “哼,簡直荒謬。”
石橫臉色微微一變,他這位師兄,最不喜別人欺騙。
“鄔師兄息怒,這人名叫嚴晨,兩個月前,確實才僅有五階氣血,在青羽縣,甚至到了白鶴郡,都可以尋白鶴郡的本地幫派,青龍閣和巨鯨幫的弟子,詢問一番便知曉真假,師弟絕無欺騙之意。”
石橫眼神閃爍。
“而且,此人能在這麽短時間內,連跨四階,身上絕對有大秘密大機緣,待師弟我將其擒下,嚴刑拷打之下,絕對會有收獲,到時,機緣都歸鄔師兄,師弟我只要血刃仇人即可。”
石橫這麽說,是因為他內心並未有信心,能夠殺死嚴晨,他可未曾忘記,在天靈湖旁,嚴晨以五階,殺六階,如屠狗,那恐怖的武技,遠超他人。
現在石橫從八階突破到九階,可嚴晨,更加變態,連跨四階,追上了他,如無幫手,自己此時,已經逃了。
但鄔師兄是鍛骨,有他在,就算是嚴晨如何逆天,對上鍛骨,死路一條。
“去,將他打殘再說其他。”鄔常眼睛半眯,看向嚴晨,嘴角浮現一絲期待之色。
能讓人在兩個月,從五階突破到九階,這份機緣,絕對超乎想象,他內心並非絕對相信,但試一試,也無妨。
石橫往前踏出一步,有鍛骨在後,他自信就算是不敵,也能全身而退。
想到這裡,他獰笑一聲,瞬間暴起,一拳朝嚴晨轟去,狼煙滾滾,氣血狂湧,拳風剛猛,撲面而至。
“小子,給我死來。”
嚴晨有些傻眼了。
大家都是同階,你怎麽敢如此托大,連武器都不出,這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既然如此,嚴晨也不客氣了。
他輕笑一聲,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本來他還想著等自己實力強大了,在青州六郡內,尋找一遍,把躲起來的石橫摁死,沒想到,現在這家夥,冒冒然出現在自己身前,而且,還赤手空拳,就對自己發起攻擊。
這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愣神。
經歷過左府之戰,經歷過白鶴城直面鍛骨,現在石橫朝他攻過來,確實讓他有些興不起一絲興奮感。
看到嚴晨愣神,石橫獰笑更甚。
這小鬼,終究年紀輕輕,就算是靠捷徑突破到九階,也是花架子,在自己這實打實熬出來的九階面前,嚇得人都傻了。
穩了。
小鬼必死。
在六七米之外的鄔常也搖搖頭,這小鬼,空有境界,卻無戰力,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就算是再大的機緣,也是浪費,自己得之就不一樣了。
可是下一瞬,他卻陡然睜大了眼睛,驚怒爆喝:“小鬼,你敢!”
一息,約莫三秒。
而一息之中,又有六十刹那,一刹那的時間,大概在0.05秒左右。
時間往後,在十個刹那,也就是0.5秒前。
只見仿佛愣在原地的嚴晨,雙眸回過神來,注視著已經距離自己只有一米左右的鐵拳。
鐵拳黝黑,應當是經過特殊藥草的淬煉,如果是尋常武器,或者是尋常九階的刀劍,要傷之,有一定的難度。
要知道這是超凡武者的世界,血肉之軀,甚至可彈指毀掉神兵利器,嚴晨在左府又不是沒見過。
但是,石橫遇到了嚴晨,而且還是在短短時間內,修為大進的嚴晨。
一抹刀光,劃破黃昏,驟然而起。
刀光並不複雜,也無絲毫響聲,但其中隱藏的殺機,從無到有,指數倍暴漲。
石橫的獰笑,兀自留在臉色,並未褪去,便覺得眼前一花,嚴晨消失了,映入眼底的是一抹極亮刀光。
噗!!
他的視線便瘋狂的轉動起來,在轉動中,看到一道身影,如魅影般同自己擦身而過。
自己?
那無頭身軀,和自己何其相似,確實是自己無緣。
可是?
我……
死了??
天旋地轉之間,意識停留在‘死了’層面,不再泛起漣漪。
另一邊。
抽刀,閃身,揮刀,交錯而過,嚴晨的動作,流暢的和他的年紀極其不符合。
而且。
他的視線,在抽刀之後,自始至終,都未曾落在石橫身上。
必死之人,何必顧之。
他的視線,死死落在六七米之外,穿著灰色長袍的中年人身上。
聽石橫剛才的話,這人應該姓鄔。
羅浮宗的鍛骨,來青羽縣做什麽?
不,可能不僅僅是來青羽縣,而是因為石橫,才繞道路過青羽縣。
他們的目標地方,可能是…玄火峰?或者白鶴城?
諸多念頭浮現,嚴晨想的更多,想的更遠。
而他的身體,和他的諸多念頭,並不同頻道。
念頭快,身體更快。
持刀前行,拉出一條殘影,直撲鄔常。
從石橫進入嚴晨一米之內,到嚴晨抽刀,殺之,頭顱衝天而起,再到嚴晨同無頭屍體交錯而過,撲向鄔常。
這其間的時間。
便是十個刹那。
頭顱依舊高高拋棄,未到頂點。
“小鬼,你敢!”這道爆喝聲,才落入耳畔。
這一聲怒喝,一方面是對嚴晨真敢當著他的面,殺死石橫,第二方面,則是震怒於嚴晨,竟然在殺死石橫後,不轉身逃走,而是刀鋒更近,朝他殺來。
狂妄。
何其狂妄。
以九階,冒犯鍛骨,尋死一途。
可還未等他怒喝停下,那刀光,已是映入眼簾。
一道,兩道,三道,九道,直至無數道。
嚴晨的萬影身法,徹底爆發。
而且。
同一時刻。
嚴晨狂吸一口氣,雙眸之中,如有風雷大作。
一刀出,萬刀落。
風雷刀法。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試探,一上來,嚴晨便拚盡全力,在用身法快速拉近距離,趁其輕視不備之下,使出自己當前,最強的攻擊方式。
霎時間,鄔常便隻覺得眼前一暗,風湧,雷炸,蘊藏在漫天刀影中,是一門極其恐怖的刀法。
風雷淹沒了他的身影,隻得驚呼持續。
這一刀太快,太急,留給他反擊的時間,已然極其短暫,他也隻來得及使出一劍。
咻!!
劍光一掃,凶厲陡升。
砰砰砰!
一道人影,拋飛出去,撞翻幾座院落,炸起無數驚呼聲。
人影爬起來,連看都不看後方的情況,衝入漸黑的街道,幾個閃爍,消失不見。
在他後方。
雙方交戰之地,鄔常所站的地方,已在短短三息之間,風停,雷熄,仿佛剛才那風急雷怒的異響,只是錯覺。
只有一道身影,兀自站在原地。
其手臂前揮,手中長劍,哢嚓一聲,斷裂成兩截,劍尖部分掉落,發出當啷一聲清脆響聲,劍柄依舊死死握在人影手中。
在人影額頭處,一道刀痕,並不大,但是卻極深,刀痕處,依稀可辨,還有電弧跳躍。
這人影,赫然便是鍛骨境,而且還是鍛骨第二階,鐵骨階的鄔常。
他的眼中,只是震驚,卻無恐懼。
因為,他死的太快,甚至來不及恐懼,其意識,便在風雷一刀中消散。
片刻之後。
幾道身影,從青羽縣城各處,跳躍閃爍而來。
這幾位,都是青羽縣的鍛骨境高手。
其中,韓青山赫然在列。
等看清現場那死去之人時,所有人頓時眼露震驚,冷氣成片。
“那不是之前覆雲幫的石橫嗎,他竟然逃到了康元郡,而且還加入了羅浮宗?”
“那不是關鍵,關鍵的是,羅浮宗的鍛骨,被誰人所殺?”
“有高手,隱藏在青羽縣,難道是烈火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