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宗,演武堂。
一道身影,身體晃動間,已是跨越三米之距,一拳轟出,氣血隨著湧動,幾可開山裂石之勢,朝著相對站立之人轟出。
這身影,自然是狄雲,他拳頭橫擊之人,正是嚴晨。
嚴晨雙肩一沉,雙腳拉開,呈蓄力之姿,在狄雲出拳時,同樣一拳回應。
裂山拳。
彭。
嚴晨腳下退了三四步。
臉色並未有大驚之色,內心更是閃過了然之色。
眼前這狄雲的境界,雖然是八階,但只是初入八階,即使氣血力量上比自己強了些,但也強的有限。
敗之,不難。
高坐於上首中的三位執事,最左側那一位,頷首微笑,臉色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狄雲這孩子,十二歲入四階,十六歲晉七階,今年十八,已在月初,踏入八階。”
“他修習的拳法,乃是狄家世傳武技,七玄拳,拳法蘊含七種變化,更可進一步推演,臻至圓滿,變化無窮。”
“不錯,不錯。”
這執事聲音雖輕,卻讓眾人內心愕然。
韓青山同樣臉色微微一變。
“糟了,想起來了,這執事叫狄昊,看這名字,和其說話的語氣,這狄雲,應當便是他的族人。”
隨著這個念頭浮現的,還有一股無力的憤怒感。
凝罡境,他惹不起。
此刻他的身份,只是下派之人,嚴格上,還不能算是烈火宗門人,如果頂撞執事被殺,那就是白死了,沒有人會為他出頭。
所以,他只能忍。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隱隱察覺到了這點,不由得紛紛臉色變幻,卻也如韓青山般,不敢輕易出口質疑。
場上。
卻已是瞬息萬變。
施展七玄拳的狄雲,雙拳變化,攪動風雲。
但嚴晨心裡已經有數,這人的七傷拳,應當也是入品功法,可惜,他只是掌握到了精通層次,尚未入微。
相比較圓滿層次的裂山拳,相去甚遠。
在其第二此攻擊後,已是身形閃爍,拉出一道道殘影。
連精通殺戮,戰鬥力恐怖的八階黑衣人,都很難捕捉嚴晨施展了熟練級的萬影身法。
更別說,隨著嚴晨晉升七階,他的萬影身法,已經臻至更變態的精通級。
而且。
狄雲歸屬世家族人,從小環境優渥,很少有真正廝殺的經驗。
這一晃,便讓其臉色一愣,在他視野內,足足有七八個嚴晨,朝著自己撲來。
未等他辨識出嚴晨真身,便見一拳頭,由小放大,映入眼底。
彭!
一道劇痛傳來,眼前一黑,便瞬間暈了過去。
坐在上首左側,面帶微笑的狄昊,霍然站起,臉色怒意一閃,重哼一聲。
這一聲重哼,在其他人眼中,只是尋常。
但在嚴晨感覺中,卻如一道雷霆,轟入自己腦海。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前一刻,自己輕松贏下一局,未等他開心,卻驟然遭到攻擊,而且,是當前的他,完全不理解的攻擊。
一股難言的劇痛傳來。
嚴晨悶哼一聲,身形一晃,就要跌倒,但被他強行撐住,嘴角的血,也咬著牙吞了回去。
他緩緩轉過身來,對上的,便是一雙飽含怒意的眼眸。
嚴晨深吸一口氣,屏住氣息,朝著其他兩位依舊坐著的執事,拱了拱手,便一步一步,
走到韓青山身旁。 每一步,他都覺得艱難,但卻死死咬牙堅持。
終於到了韓青山身旁。
這十幾步,讓他渾身冷汗狂冒,皮肉顫抖,此時站著,全靠一股死死支撐的毅力。
“老子拚了這麽久,怎麽可能輕易趴下。”
“不。”
“不。”
“我不!!!”
嚴晨內心咆哮。
韓青山眼中的神色莫名,一隻手搭在嚴晨身上,頓時,一股真氣,自手臂流入嚴晨體內,讓他躁動氣血平息下來,連壓力都頓時一松。
“呼。”嚴晨深呼一口氣,臉色恢復平靜,只是他眼眸底部,那股怒火燃燒得更烈,幾乎就要點燃他的身軀。
“好,好,好。”
坐在最中間的執事終於在此刻站了起來,他的臉色,看著嚴晨,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這是他自從眾人踏入演武堂後,除了嚴肅,流露的第一絲其他情緒。
然而,讓眾人驚疑的是,他站起來說了三個‘好’字後,只是輕輕看了一眼左側的狄昊,便重新坐了下來。
這一眼。
卻讓狄昊渾身一抖,不敢再作出一絲出格的事情。
他只是內務堂的執事,不管是權利,還是實力上,都遠遠不及執法堂出身的執事。
剛才他那一聲輕哼,已然是逾越了規矩。
方才那一眼,雖平靜,但卻是最嚴厲的警告。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嚴晨身上收回來,眼神各自不一。
這其中,包括演武堂的那位執事,他的視線,還瞥了一眼狄昊,才重新放回比鬥。
“接下來,孫鎮,隆明,開始比鬥,切記,點到為止。”
這兩位,一位是下派之人推薦的人,一位是已隕落先天高手遺留在外的血脈,年紀相仿,實力相當,和嚴晨一樣,都是七階。
一番拳腳比鬥後,隆明更勝一籌。
至於自由挑戰環節,這兩位看了一眼嚴晨,都搖搖頭,他們自認無法贏過嚴晨,自然放棄。
一般來說,以他們這等七階,又是年紀較年輕的人,通過考核,並不困難,能推舉他們上烈火宗的下派之人,自然對對考核有所了解,有所把握才這麽做。
而這種非常規方式的考核,並不是淘汰製,不是輸了,就無法加入宗門。
考核執事,看的,是你的實力和潛力的綜合表現。
就在演武堂執事準備宣布今日比鬥結果時,在一側昏迷的狄雲,突然醒來,醒來後愣了下,便明白是怎麽回事,頓時驚怒不已。
“我,我不服。”
“此人有古怪,他身上絕對有古怪。”
“而且,我最強的不是拳法,是劍法,對,劍法,我還修有一門九品級竹林劍法,一劍就可敗你。”
狄雲視線死死落在嚴晨身上,再掃視眾人,看到的,都是平靜中,蘊藏著鄙夷不屑之色。
而看向自己的族叔時,卻將狄昊臉色陰沉。
頓時,他心頭更是怒不可遏,怒火蹭蹭蹭蹭往上漲。
憤怒突破理智,他不管不顧,直接抽出靠在自己癱坐椅子旁的一柄長劍,撲向嚴晨,人在半空,劍法施展,泛著青色光芒,如竹林成陣,籠罩向嚴晨。
嚴晨本就壓抑著憤怒,見此人一劍撲來,臉色閃過一絲獰笑,抽刀便砍。
入微級的梅花刀法,有多強?
僅僅刹那之時,刀光綻放無數梅花印記,看似驚豔,實則危險至極。
這一刀,是嚴晨施展萬影的同時,施展的梅花刀法。
刀借身勢,身融刀法。
狄雲只看到滿天刀影,將自己籠罩而來,讓自己差點窒息,叮叮咚咚的刀影,將自己的長劍纏住,接著,直接震落。
繼而,一柄寬厚大刀,正正拍在自己胸口處,一道巨力,隨著刀身轟入身體。
彭!
狄雲整個人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撞翻兩側座椅,滾出去幾二十幾米,臉朝下趴著,暈死過去。
“哼。”
狄昊霍然起身,一道被挑釁,被激怒的眼神,落在將長刀插回刀鞘的嚴晨身上。
“好,好,好。”
三個‘好’字,落下,便揮袖離去,眨眼間,不見蹤影。
同樣是三個‘好’,意義卻迥然不同。
插刀如鞘的嚴晨,長身而立,深呼了一口氣,內心頓時暢快無比。
武者,靠的表示這一口氣。
這口氣,可以壓製,可以膨脹,可以藏起來,可以冰凍住,就是不能沒有。
就在此時。
那最中間,來自執法堂的老者,再次站了起來,視線落在嚴晨身上。
“老夫執法堂樊宇,嚴晨,你很好,明日到執法堂報道。”
說完,他便起身走出演武堂,倏忽遠去。
留下眾人,看向嚴晨,露出羨慕之色。
演武堂執事,也深深看了一眼嚴晨,朗聲宣布比鬥結果。
“好了,今日結果已出,嚴晨,隆明,孫鎮,入烈火宗。”
“隆明和孫鎮,按照入宗規則,先入外務堂,明日去報道。“
“至於嚴晨……,你明天自行前往執法堂,尋樊執事,聽他安排便是。”
“都散了吧。”
眾人離去,自始至終,都未看那個暈死過去的狄雲。
實力弱不是罪魁禍首,愚蠢才是。
走出演武堂,韓青山的臉色,喜優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