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頂松樹內布置的風牆陣,原本是為了阻止方獨樹逃走,這才被馴猩客祭動起來,結果卻成了馴猩客的反噬命門。
真是應驗了一句古話。
害人終害己。
如果馴猩客沒有困死方獨樹的心思,他就不會陷入現在的絕境。
面對青絲切割,他使盡法力進行抵禦,仍舊危在旦夕,肉身創傷不斷擴大,渾身血跡斑斑。
他此刻已經沒有余力去操縱風檣陣,但他求生的意志仍舊頑強。
他強提一口真氣,朝黑猩喊道:“猩兒,你體內有老爺我種下的禁製,我死之時,也是你斃命之日……”
他是在逼著黑猩拚命。
黑猩救主心切,竟然以身作錘,不惜損傷的猛撞風牆。
它天生力大,轟的一響,就在風牆破開一道口子。
呼!
它又使力一扒,躍入花園。
雙腳沾了一下地面,它旋即又飛躍跳起,猛撲方獨樹。
它似乎已經看出來,馴猩客身上的蠶絲太密,短時間內無法解開,於是它瞄向方獨樹,準備圍魏救趙。
真是猴精猴精的。
方獨樹見黑猩撲來,一手控制絲籠,另一手結絲成網,試圖攔截黑猩的衝鋒。
但黑猩極其驍勇,絲網到了跟前,被它雙臂擒住,凶猛一攪,直接撕成兩半。
即使絲網在它臂上勒出蛛網狀的血口子,深可見骨,讓它血流如注,它也毫不在意。
哪怕是臂斷肢殘,它也非要衝到方獨樹身邊不可。
方獨樹見它這麽凶悍,不禁為難起來。
春蠶鼎絲基本都纏在馴猩客身上,方獨樹備用的絲網少之又少。
如果方獨樹抽調馴猩客身上的青絲,拿去鎮壓黑猩,那麽馴猩客就會得到喘息之機,從而得到機會絕地翻盤。
假如方獨樹執意先殺馴猩客,那他留存的余力,則無法阻止黑猩衝到跟前。
他心下權衡,“黑猩的拳頭像是沙包一樣大,絕對不能讓它近身,且讓那老頭多活一會兒。”
他準備撤回一部分青絲,拿去對付黑猩。
就在這時,一團青風突然吹到戰場,上前纏住黑猩脖頸,不讓黑猩繼續前行。
黑猩登時暴怒,揮臂探入青風裡,揉麵團一樣,把青風拘在掌上,又砸向地面。
經此一撞,青風顯露了骷髏原形。
正是青青。
早前青青奉命引走黑猩,她嚴格遵照方獨樹的吩咐,執行‘敵退我擾,敵進我跑’的鬥法策略,在亂葬林外騷擾了黑猩半夜。
黑猩一直抓不住青青,心裡早有怒火積鬱。
此刻見青青主動附身,黑猩是分外眼紅,突地彎腰,雙拳齊舉,猛砸青青胸口。
這一次重擊,讓青青的肋骨斷了大半。
眼下情勢危急,黑猩出了一口惡氣後,不再理會青青,準備繼續攻擊方獨樹。
誰知青青悍不畏死,雖然她因為受傷無法起身,但雙手還能使喚,只見她環臂抱住黑猩腳腕,使盡妖力往後拉拽。
黑猩厲吼一聲,又起一拳,垂砸她頭顱。
這一拳下去,頭骨的骨面立時龜裂。
青青的骷髏妖軀也跟著散架,癱在地上,再無法動彈。
終於沒有了干擾。
但黑猩收拳時,卻猛然扭頭,目光轉向了馴猩客,它嗅到了主人的死亡氣息。
馴猩客已經在同一時間斃命。
瞧著主人屍身,黑猩眼中露出一抹畏懼。
哢嚓!
它天靈蓋上裂開一道傷口,從中散出濃鬱血光。
這是主人的詛咒在應驗,禁製開始在它體內發作。
它神智瞬間崩潰,上躥下跳,哀嚎不止,不辨目標的揮拳猛擊,逮著什麽砸什麽。
方獨樹見狀,心說:“這猩猩瘋了!”
它距離青青非常近,為了防止它再去傷害青青。
方獨樹把春蠶鼎絲盡數祭起,一股腦全部撒向黑猩。
絲網臨身後,黑猩遭到束縛,變的更加狂暴。
它怒吼著試圖反抗,但手腳都已經被絲網捆綁結實,任憑它怎麽使力,也無法再撐斷。
在絲網的禁錮下,猩軀也不受它自己控制,止不住的後仰倒飛,最終被釘在了松樹上。
等把它製服鎮壓。
方獨樹虛空一抓,一股法力躥飛到涼亭內,貫入火烽矛。
矛身受到法力纏繞,立即跳動飛來,落於方獨樹掌中。
方獨樹單手舉矛,瞄準了黑猩面門。
卻沒有立即投擲。
他發現黑猩的皮膚與馴猩客一樣,布滿燒傷的疤痕,黑猩的傷疤更多更密,肯定是替馴猩客擋災所留。
他尋思:“這頭猩猩適合看家護院,這麽殺了有點可惜,但又該如何醫治它的瘋病呢?”
他想到這裡,見黑猩的臉龐忽然如同碎鏡般裂開。
這傷勢爆發一刻,黑猩的叫聲也戛然而止,頭顱往下一耷拉,再無一絲氣息。
“不是吧,掛了?”
方獨樹垂下火烽矛,走過去檢查一看,黑猩已經斃命當場,再也救不活。
要說那馴猩客也是冷酷心狠,黑猩在拚了命的營救,結果還是被弄死,一點活路都不給。
這也讓方獨樹想招募護衛的打算落了空。
不過沒有黑猩,他還有青青。
“恩公……”
青青忽然喊了他一聲。
方獨樹道:“青青,你有沒有大礙?”
青青的聲音很虛弱:“奴婢還能喘氣。”
“有氣就好。”
方獨樹剛才見她的骷髏身子一動不動,正擔心它傷重垂危,想不到她骨頭命這麽硬。
方獨樹在她身邊蹲下來:“那猩猩差點真把你砸成骨灰了,不過你放心,它死狀淒慘,這仇已經報掉。”
“它是被人修鎮壓,身不由己,雖然它打了奴婢,但奴婢並不恨它。”
“不恨就不恨吧,苦大仇深原本就不是什麽好習慣!我來給你檢查一下傷勢!”
“奴婢不怕傷,受傷又不疼,頂多是沒法動彈。”
青青並不叫苦:“本來,奴婢已經把那頭巨猩困在亂葬林,結果它突發魔怔,不要命的往回趕,奴婢怎麽都攔不住!”
方獨樹說:“那個人修趕回崖頂時,吹了一次號角,這號角應該是給它的召喚。”
青青這才明白:“回來的時候,奴婢一直在害怕,怕壞了恩公你的大事!”
“哪裡有壞?你這次立了大功,沒有你牽製那巨猩,我今晚要栽到這裡。”
方獨樹撿起她的斷骨,又查看了她頭骨的裂痕,不禁皺眉:“你傷的很重,需要去找專門續骨的丹藥。”
青青有自救的辦法:“恩公,奴婢其實可以自己療傷,只要把骷髏身子泡到黎水河裡,斷開的骨頭就能夠自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