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卿把妙指真文懸擺出來後。
匯聚在廣場上的傅家修士,紛紛取出隨身攜帶的蒲團,就地盤坐下來,開始觀讀。
方獨樹也隨眾而坐。
他對於這一枚妙指真文非常重視。
因為年紀問題,他沒有辦法參加鎮文派的招徒大比,那麽與鎮文派弟子搭上關系,若能得到引薦,同樣是通向宗門的一條途徑。
其實今天早上時,他就在給參加法會做準備。
他的甲骨不便公示於人,就被他藏在掌心,然後戴上青魔手套掩人耳目。
有了手套掩護,他可以安心觀讀真文。
很快就凝神入定。
傅士卿與傅挽君的資質都不行,根本看不出妙指真文玄機,但他們仍舊認認真真,各自取出紙筆,比照真文寫寫畫畫。
所謂天分不足,勤能補拙,如果願意幾十年如一日這麽堅持,也許可以摸索出一套觀文的笨辦法。
至少笨辦法要比沒有辦法強一些。
就這樣,大家各自全神貫注的投入。
從早晨一直觀看到中午。
當其他修士還沉浸在模糊不清的感悟裡。
方獨樹已經成功破解那一枚妙指真文的含義。
這是一部非常正常的指法。
妙指真文與過去方獨樹研修的春蠶文、夏蛾文、畫龍文,在觀悟的難度上其實相差無幾。
這讓方獨樹想不明白,既然傅玉卿可以把其它妙指真文全部領悟透徹,為什麽最後這一枚卻不行呢?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這麽想著,忽然發現妙指真文裡邊,似乎藏著一片乳白色的雲霧。
他認為那片雲霧應該是症結所在,於是運轉指法,開始驅使那一枚妙指真文。
他法力一起,瞬間被傅玉卿感應到,一下把目光投送過來。
他並不擔心被傅玉卿看到,他之所以大膽行功,就是為了給傅玉卿解決疑難。
但讓他想不到的是,他剛剛祭動了一下妙指真文,早前窺見的乳白色雲霧,呼!的一聲,竟然從妙指真文裡邊彌漫出來,化作一團橢圓狀雲朵,破空奔行,懸浮在他頭頂上空,就此一動不動了。
這離奇一幕引發廣場的一陣騷亂。
“出了什麽事?”
“他到底是誰?不像是咱們傅家族人!”
“他觀悟了妙指真文嗎?”
“但也不對呀!他要是觀悟成功,應該去操縱真文,他攝來一片雲朵是什麽意思?”
現場人群指著方獨樹議論紛紛。
方獨樹自己也有點迷茫,雲朵到底是何物?他抬頭仰望,透過雲朵表層的霧氣,發現雲內匯聚有真文影子,若隱若現,卻又雜亂無章,讓他一時揣摩不透其中奧妙。
傅士卿與傅挽君俱是呆呆望著他,有點不知所措。
站在宮殿前面的傅玉卿與兩位族中長老,瞧見這一幕突發變故,也顯得較為錯愕。
這時,只聽宮殿裡邊,忽然傳出一道中年女音:“玉兒,你把這位攝出‘悟道皿’的修士帶進來,我要見一見他。”
“是,師姐!”
傅玉卿脆聲應答,那中年女音正是鎮文派的收貢使者梁勝茵,也是她同出一脈的嫡親師姐。
既然梁勝茵已經下令,兩位族中長老也不敢怠慢,搶在傅玉卿之前,朝方獨樹猛招手,示意方獨樹陪聽傅玉卿一起去覲見梁勝茵。
方獨樹先朝傅士卿與傅挽君打個手勢,這才過去見面。
頭頂雲朵並沒有被他摘取下來,就這麽頂在頭上,與傅玉卿並肩進了宮殿。
兩人離開後,整個廣場的人群一下子圍住傅士卿與傅挽君,七嘴八舌詢問起方獨樹的身份來。
不過方獨樹已經聽不到宮殿外的任何喧嘩。
殿內完全隔音。
他隨著傅玉卿穿過一條走廊,來到一間面積開闊的堂廳裡。
一位中年道姑正依椅而坐。
她就是梁勝茵。
方獨樹見她四十歲左右,不曾刻意駐顏,面相比較和善,並沒有大門派修士的倨傲神態。
她先仔細打量方獨樹的頭頂雲朵。
等辨認完雲朵情況,她臉上掛出一絲笑意,問道:“你知道這片雲朵是什麽東西嗎?”
方獨樹一頭霧水:“晚輩不清楚!剛才晚輩觀文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這雲朵,能把雲朵從妙指真文裡攝出來,晚輩也覺得很意外。”
“大家都很意外,我也是。”
梁勝茵指著介紹:“這東西呀,稀罕的很!它叫做‘悟道皿’,是鎮文派修士使用貢品文髓祭煉出來!”
昨天方獨樹才與傅繼公談論過貢品情況,當時他還好奇貢品用途。
想不到今天梁勝茵就給他解了惑。
看來,修仙界的核心機密,還是被大宗門給壟斷著啊。
聽大宗門修士講一堂課,勝的過與普通世家修士交流一年。
“對了,你是傅家人嗎?”
梁勝茵忽然轉移話題。
方獨樹當即通報姓名,並講了自己的客卿身份。
梁勝茵一聽是客卿,她就說:“如果你是散修的話,那我需要使用淺顯易懂的說辭!你知道妖卵吧?‘悟道皿’的性質與妖卵差不多!”
方獨樹的蠶蛹就是妖卵,孵化的是妖蟲:“敢問前輩,‘悟道皿’孵化的是什麽?”
梁勝茵直截了當:“鍾鼎!”
方獨樹聞言很是驚詫,他抬手上指:“前輩你的意思是,這片雲朵裡邊藏有一座新鍾鼎。”
梁勝茵生怕方獨樹聽不明白,所以她講話都很言簡意賅:“不錯,悟道皿裡邊專門凝聚鍾鼎真文,但它暫時是一個半成品,因為它還沒有孵化出世。”
方獨樹嘖嘖稱奇:“這樣一座神奇的悟道皿,怎麽會藏在一枚妙指真文裡邊呢?”
一旁的傅玉卿也非常想知道答案,但她性子沉靜,把疑問忍在心裡,始終不發一言。
梁勝茵笑道:“妙指鼎是鎮文派先賢‘妙指道姑’的遺物,除了遺物以外,她還留下一部悟道手劄,上面記載著,她以妙指鼎真法為基礎,再造了一部新法,誰能把妙指鼎修煉圓滿,誰就能繼承新法。”
方獨樹一聽,心說傅玉卿始終不得圓滿,原來問題不是出在妙指真文的玄機上,而是悟道皿在作祟。
“妙指道姑的手劄上沒有記載新法在何處,過去誰也找不到!時間一久,鎮文派修士就認為新法僅僅是妙指道姑的一個設想!”
梁勝茵說到這裡,輕歎一口氣:“誰知道是機緣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