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這邊,他一鑽出模擬器,就被人圍住了。
翟登山上來給了王平安肩膀一拳:“我們在打賭你最後能不能維持不敗呢!可以啊,在運輸隊呆了七年,沒生疏啊!”
王平安回了他一拳:“這些東西,就像騎自行車一樣,根本不會忘記噠!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不敗·王!這個訓練場,就叫王不敗廣場!”
如果在太空飛行學院,那幫跟王平安熟的學員肯定已經噓聲一片了,但是這裡,畢竟大家還不熟悉,所以大家都保持著禮貌的沉默。
這是高情商的說法,低情商說就是尬得腳指頭能扣出一套房。
這時候森林分開人群進來了,上來就一句:“你散熱的時候我要是開火你就輸了!你不過就是賭贏了罷了!記得教材裡怎麽說的嘛,賭徒心態不能有!”
這是寫在太空戰教材概論卷首扉頁上的話,也是太空軍的戰訓之一。
大多數時候,太空軍都是依靠訓練、裝備和數學來贏得戰鬥,運氣不在其中。
王平安:“我沒有賭,我確定你不會開火。我比你的女朋友還了解你——等一下,你現在有女朋友了吧?”
森林:“不用你擔心這個!”
“原來還沒有,一定是因為你缺乏幽默感。我說,要不要我教你怎麽幽默,不是我吹,我在逗女孩子笑方面可是很有天賦的。”
“什麽幽默感,你那就是耍賤!靠著彈吉他吸引了幾個女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森林惡狠狠的說,並且一把推開了要湊過來的王平安。
看著森林這幅樣子,王平安更起勁了:“那你也學吉他啊,其實吉他很好學的,只要記住幾個常用的和弦,然後遇到什麽歌你都可以嗯撥這幾個和弦來糊弄外行。泡妞足夠了……”
森林喊道:“誰要學吉他!這種輕浮的樂器我才不會學呢!”
帕拉巴斯立刻上前:“那來蘇格蘭風笛吧,特別的高雅,而且風笛有很多女孩子會喜歡的曲子,比如這首《你再也不會回來嗎》,充滿了憂傷的氣質,一吹女孩就喜歡了!”
森林瞪了帕拉巴斯一眼:“你特麽誰啊?”
帕拉巴斯:“哦,我就是和他打平的那兩組人之一。你如果想請教如何跟他打平,我也很樂意傾囊相授。”
森林氣得鼻子都歪了,正要發作,就在這時候,刁友明和試驗場主任郭上校從側門走出來,走向人群。
察覺到他們後,翟登山喊道:“立正!”
一下子全體宇航員全都立正站好。
帕拉巴斯抱著他的風笛呢,情急之下只能松手,於是風笛摔到了地上。好在這個地方在空間站中軸,模擬重力很低。
刁友明:“稍息。帕拉巴斯,撿起你的風笛,別沒事玩這東西,你就不應該帶到訓練場來!”
“是!”
刁友明轉向王平安:“不錯啊,王平安,我剛剛聽到有人很驕傲的喊,自己是不敗之王?”
王平安:“是我喊的。”
“很好,有自信是好事。剛剛表現非常出色,令人刮目相看啊。我是沒想到在運輸隊飛了七年的人,能在模擬戰中打出這麽傲人的成績。97勝2平零敗,確實可以說一聲不敗了。”刁友明用非常誠懇的語調說道。
“我也沒有見過能連勝這麽多場的人。”訓練中心的郭主任也開口了,“你的技術非常精湛,是我在這個訓練中心見過的最精湛的人。”
王平安被上級這麽坦誠的誇讚,
反而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我只是……運氣好。” “你也知道你運氣好啊。”刁友明話鋒一轉,“那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驕兵必敗?”
“知道,漢書裡的。”
“你還知道漢書啊,看來跑長程運輸的宇航員很閑是真的嘛。驕兵必敗啊,這才過了第一天,後面還有很多考核呢。我看明天的考核就不錯,你得選一組人和你組成雙機隊。”
王平安立刻看向翟登山。
“不,”刁友明打斷了他,“翟登山不行,我知道你們是朋友。這是我給你,給今天的不敗王提出的特別條件:你得和你最討厭的森林組成雙機編隊。”
王平安:“我抗議,我不討厭森林,是他討厭我。我一直在對他釋放善意,安格麗也看到了!”
“不,我沒看到。”安格麗乾脆的拆台,“不過我認為你確實不討厭森林,你只是看不起他。”
王平安:“我有嗎?”
“你有,而且最惡劣的是,你不是主觀上看不起他,你是發自內心的瞧不起他。我作為一個選修心理學的人,判斷你潛意識裡的這種蔑視,激發了森林的敵意。”
森林連連拍手:“好呀,說得好!甚至省了我去找心理醫生的功夫!對,就是這樣,都是你的錯,王平安!”
王平安一臉錯愕的看著安格麗:“是……我的錯嗎?真的嗎?”
不等安格麗回答,刁友明就插進來:“她說得沒錯。你這個人,說得好聽一點叫恃才放曠,你明明已經因為不謹慎,害死了自己重要的人,為什麽一點教訓沒有學到呢?”
王平安板起臉:“這和我必須跟森林配合有什麽關系嗎?”
“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不過我姑且抱著一點點期待,期待你在配合中學會尊重他人。另外,”刁友明轉向眾人,“我剛剛決定改變計分制度,每一天的訓練中,得分前百分之五十的人,得一分總評分。王平安,你通過今天的表現,積一分。”
王平安撇了撇嘴:“我明白了。我會試著尊重森林,並且和他一起通過明天的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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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訓練場回宿舍的路上,安格麗忽然說:“這次模擬對抗,我感覺完全沒有幫上什麽忙呢。你要幹什麽,作戰思路如何,我根本毫無概念。”
王平安笑道:“沒事,這才是我們第一次進行小型戰鬥艇的訓練嘛,之前在勇敢號上做恢復訓練,可沒有練這個。”
“也對,那時候和戰鬥相關的內容就只有艙內戰鬥和艙外太空行走環境的戰鬥,根本沒練戰鬥艇。”安格麗笑了笑,看起來情緒還是有點低落。
王平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打了九十九場,其實從二十還是三十場開始,你和我的配合就好多了,雖然還到不了我動手指你就知道該幹嘛的地步,但是畢竟有個開始不是嗎?”
“你居然會安慰人?”安格麗有些意外的說。
“我當然會,我可是紳士,雖然有點那個……呃,恃才傲物?”
“指導員說的是恃才放曠,仗著有才我行我素的意思。”
王平安笑了:“仔細想想還挺準確的。不管怎麽樣,今天有個不錯的開始,以後我們的配合肯定會逐漸好起來的。”
安格麗伸了個懶腰:“但願吧……今天穿了一天宇航服,我的肩膀都硬了……”
“我有個按摩肩膀的好辦法,肯定爽,你要不要試試看?”王平安問。
“啊?你來試試。”
於是王平安抓住安格麗的肩膀,拇指懟著肩大骨,用力一掰,安格麗的肩膀發出哢吧一聲。
少女驚呼起來,那聲音充滿了魅惑的味道。
路上全是這次預備補充支隊的人,大家齊刷刷的回頭。
安格麗耳根子眼看就紅起來了。
王平安:“爽吧?”
“現在是問我‘爽吧’的時候嗎?還問得這麽大聲!”
“還說我呢,你這個反駁也很大聲啊!”
“因為我惱羞成怒了!”
“……草,你這麽說我還沒法反駁。”
這時候走在不遠處的翟登山突然喊:“預備補充隊都有!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一二唱!”
大家一起齊聲唱: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
別怪我保持著冷峻的臉龐
王平安見狀,也跟著一起唱,一邊唱一邊笑嘻嘻的看著安格麗:其實我有鐵骨,也有柔腸,只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暫時冷藏!
安格麗也笑了,閃耀的雙瞳像是在注視著什麽光耀高潔的事物。
這時候進入副歌了,每個人都放開聲音吼著,完全變成部隊裡拉歌的狀態了:
當兵的日子短暫又漫長
別說我不懂情隻重陽剛
這世界雖有戰火也有花香
我的明天也會浪漫的和你一樣!
副歌結束,還沒進第二段,突然有個女聲高喊:“姐妹們!瞧老爺們美的!我們也來一個好不好!”
補充隊裡的女尉官們一起大喊:“好!”
安格麗一臉錯愕,顯然沒有什麽華國軍旅生涯經驗的她沒見過拉歌。
剛剛喊的女尉官再喊:“就從那首最經典的開始吧!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一二唱!”
所有的姑娘們齊聲高唱:
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
古有花木蘭,替父去從軍!今有娘子軍,扛槍為人民……
一曲結束之後,安格麗忽然用法語喊:“來自五湖四海的大家,我們也不能輸給華國同志!”
王平安大驚:“你湊什麽熱鬧?你剛剛這話我們都要翻譯器才能聽懂……”
“這首歌你們一定懂!”安格麗說完微微一笑, 起頭了,“Debout !les damnés de la terre!”
大家都笑了,確實是所有人都會的歌。
而且這首歌每個人都可以用母語唱。
於是拉歌變成了五花八門母語的大合唱,旁邊有不少路人,其中明顯有為大型私營公司工作的,他們用驚恐的目光看著高唱這些的太空軍士兵。
一曲結束,大家好像被安格麗帶動了。
有人用西班牙語唱起了《直到永遠,指揮官》。
既然開了西語的頭,一曲結束之後順理成章的有人開始唱《團結人民之歌》。
華國人大部分不會西語,所以只能乾看著,但是這歌的副歌部分大家還是能摁哼的:你屁頭,五泥頭,簡嘛薩拉威西頭(Ei pueblo unido jamás será vienxido!)
安格麗在歌聲中興奮的對王平安說:“你知道嗎,這就是我在法國期待過的場景。我爸爸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大戰的時候沒有離開法國參加國際縱隊,和你的父輩們並肩作戰。但是現在,我在這裡了。”
她頓了頓,鄭重其事的重複道:“我已經在這裡了。”
王平安:“你……記不記得一切的開始,只是翟登山想要拿一首軍旅情歌涮我們?”
安格麗錯愕的看著王平安,然後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