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馬上行動。
“戴上頭盔,我要放掉艙裡的空氣。”
安格麗依言戴上頭盔,然後看見王平安戴了個小氧氣面罩就完事了,頭盔還在旁邊。
不但如此,他還脫下航天服厚重的手套,露出滿是老繭的手。
“你幹嘛?”安格麗問。
“這些東西會讓我變遲鈍,影響我的判斷。”說著王平安豎起兩支手,抽風一樣的活動了一下每個手指,然後拉開平時收納在液晶面板下面的完全手操控制台。
“坐穩了。”說完,王平安輕推主引擎控制閥。
安格麗哐的一下靠在椅背上,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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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桶坐在鐵桶裡,看著獨行俠的機體衝向那盞殘骸中的孤燈。
他的搭檔呢喃:“我草。”
母艦在狂暴呼喊:“獨行俠,獨行俠!給我停下!他媽的王平安,王禍害給我停下!”
然後小隊的通訊裡,猩紅女巫在問:“看著樣子是把通訊機砸了,按指揮順位該你上了,馬桶。怎辦啊?”
“還能怎辦?全體聽好了,我們幫不上太多忙,但是幫他推開外層的大塊碎片還是可以做到的。上上上上!”
“他媽的,這下變太空歷險記了!禍害後面得請我們吃飯!”
“他他媽的能活著回來再說吧!”
“別廢話了,上上上!記得放掉座艙裡空氣,戴好頭盔穿好宇航服!能救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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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號艦橋上,古長河大校冷著一張臉問:“這個就是那個王平安?”
CIC所在的獨立平台上,李少校點頭:“對,這個就是那個王平安。”
“他這哪裡能平安哦。”大校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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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麗就像在坐過山車,而且是刺激程度超級加倍的過山車。她已經吐了兩波了,好在宇航服有完備的應對嘔吐的機制,把嘔吐物全都收走了。
安格麗都不敢看窗外,因為只要看過去她就會忍不住叫出聲。
不斷的有大大小小的碎片貼著窗玻璃掠過。
鐵桶的外殼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那是小塊的碎片,隨便哪一個都有可能打壞鐵桶外面的關鍵設備。
畢竟鐵桶不是戰鬥用的小型戰鬥艇,沒有裝甲,外部設備都是裸在外殼上的。
因為不敢看外面,安格麗只能扭頭看王平安,然後發現他的頭髮因為沒空氣,外加如此劇烈的晃動,已經整個炸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安格麗總想給他順順毛,卻怕影響他操作。
然而這時候,王平安卻開口了,聲音通過安裝在他喉部的麥克風,傳到安格麗宇航服內部的擴音器上:“你要是沒事乾,就唱歌吧,應該能壯膽。”
安格麗:“唱什麽?”
“不知道啊,隨便來點提氣的,雄偉的**山**軍旗紅什麽。”
“我不會啊,我是法國人!”
“那你就唱《屋邊的青草》吧。我挺喜歡你唱的。我能通過耳機聽見。骨傳導懂嗎?”王平安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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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唱《屋邊的青草》吧,我挺喜歡你唱的。”馬桶的鐵桶中,通訊器中傳來王平安的聲音。
馬桶:“他媽的,他為什麽不把發射端一起毀了。那個情況這混蛋還能調情!”
“這應該是說話壯膽吧,和你上次遇險的時候高唱‘馬達轟轟隆隆響’是一個類型。”搭檔說。
“我知道!他媽的,我知道!但是我就要說這個是調情!乾!”
他一邊抱怨,
一邊操作機械臂抓住了一塊大型碎片,啟動主發動機帶碎片一起離開—— 女孩的聲音透過無線電傳來。
——環繞地球的軌道充滿了未知,隕石常常在眼前劃過。
正好一塊脫落的碎片撞到了馬桶的鐵桶,劇烈的氣密破損警報響起來。但是馬桶一拳乾在擴音器上,把警報物理上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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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號的工程機械甲板上,還沒出發執行任務的宇航員們全都聚集在這裡。
廣播在播放實時的無線電通訊。
在喇叭旁邊的工程師輕輕轉動旋鈕,把聲音放到最大。
女孩的聲音非常緊張,而且因為劇烈機動氣息異常的不穩。
——風險在這裡是家常便飯,唯勇氣與音樂相伴而行
這個時候,大屏幕上,飛船主望遠鏡放大了無數倍的畫面上,已經完全看不到獨行俠那個小小的機體了。
無數的碎片已經吞沒了他。
只有喇叭裡女孩的唱腔,還在向牽腸掛肚的人們宣告那個勇敢的機組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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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趴在艙門上,用盡最後的力氣扶住玩具信號燈。
這是一個可以把語音輸入的內容變成摩斯碼燈光信號的玩具,是現在非洲小孩子的最愛。
因為他們天真的以為,學會了摩斯碼,就能進入太空軍。
女孩只剩下最後的力氣了,艙裡的氧氣含量早就到達危險值了,最後的氣瓶已經用完,更小的男孩已經昏死過去。
女孩還趴在窗口,看著外面的群星。
地球已經只有指甲蓋一點大了,而且還被碎片擋住了。現在外面,除了玩具射出的微弱燈光,完全是一片漆黑。
女孩心想,啊,這就是死亡嗎?
這時候她似乎產生了幻聽,好像聽見了那首《屋旁的青草》。
——舷窗外包裹著地球的輕柔薄霧
——那是瑰麗的朝霞與絢麗的晚霞
原來天使也喜歡這歌啊……
下一刻,仿佛來自天堂的光照亮了舷窗。
天使靈活的繞過了兩塊碎片,再用手裡的利劍擋開了第三塊殘骸!
不過,這個天使好奇怪啊,它為什麽身上的衣服是土到爆的白綠兩色?為什麽天使頭頂的光環,跟探照燈一樣?
天使大人,帶我走吧,帶我回到地球吧,回到那只剩下指甲蓋大小的藍色星球吧!
——遊子思念著母親,遊子思念著母親,而地球就是萬物之母。
然後,火箭發動機噴射出製動的光芒,亮度超越了天使的羽翼。
沉重的金屬聲響,表明艙口完成了對接。
下一刻,艙門打開了,一個沒戴宇航頭盔的宇航員抓住了女孩的手,然後摘下氧氣面罩按在女孩臉上。
戴著頭盔的太空人則衝進來抓住已經奄奄一息的弟弟。
歌聲還在繼續:
——夢中聽不到發射場的轟鳴
——也望不見悄愴幽邃的天空
——看到的只有屋旁的青草
——翠綠的、翠綠的青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