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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二十四京天》第5章 熬煉筋骨
  石羽脫去上衣,露出上半身線條分明的精瘦肌肉。

  他穿衣時雖看起來略顯瘦削,可一顯露出上半身,卻能感覺到那肌肉中所蘊含的爆發力。

  這也是多年鍛煉,在一次次的錘煉兵器,一次次的掄動鐵錘,所打磨出的良好體魄。

  若不是石化病一直不曾根除,還時不時的折磨著他,體魄當更上一個台階。

  石羽走近火爐,從青銅鼎一旁的扶梯爬上去。

  他看了一眼鼎中之水,就是鐵匠鋪中平日裡用來給兵器淬火的水。

  但這水很是奇特,無論寒冬還是酷暑,此水都是冰寒的。

  且是深入骨髓的那種寒。

  石羽曾問過鐵叔這水是從哪兒取來的,因在青石鎮他從未接觸過這種奇特的水。

  在其它家的鐵匠鋪中,用來給兵器淬火的水,也只是普通百姓日常飲用之水,沒有不尋常之處。

  唯獨鐵叔這裡例外。

  鐵叔當時只是回了一句。

  “從鎮子東邊幾十裡外的寒潭中取來的。”

  石羽輕緩地沉入寒水中。

  下方的爐火雖盛,可無論怎麽灼燒,寒水沒有一丁點沸騰的跡象,甚至不曾升溫,依舊寒冷徹骨。

  寒水雖不曾升溫,可爐火傳來的高溫火焰因子,還是透過青銅鼎滲入寒水中。

  只是奇特之處在於,寒水的冷寒與爐火的灼熱,卻是並不相融。

  當這兩股對立的能量無法相融,無法宣泄時。

  一觸碰到石羽的身體,便似找到宣泄口一般,冷與熱便一同傳入他的身體之中。

  而石羽的身體便成為了容器,被迫吸收著兩股極端對立的能量。

  這冷和熱也交替滌蕩著他的血肉、經脈、筋骨。

  使得身體各處還殘留的石化部位,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解著。

  似冬雪遇上了焰火,毫無抵抗力,飛速地消融。

  石羽的臉色一會潮紅如血,一會煞白如紙,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

  其左臉處蒼灰色的石化斑痕,也在逐漸變淡。

  可見這第二煉,熬煉筋骨對於石化病的治療效果很強。

  石羽忍不住大吼出聲。

  這一吼,並不是因忽冷忽熱的衝擊所帶來的疼痛感,這種程度的疼痛,即便入了骨髓,他也可以承受。

  而是身體被石化的部位在快速軟化,在飛速消解。

  那種身體各處的瘙癢感,被冷熱氣流滌蕩一遍。

  胸中積壓許久的那一口氣終於可以吐出。

  這一口氣蘊含了太多,或是憤怒,或是不甘,或是掙扎,或是對命運不公的咆哮怒吼。

  今日當可一吐而快。

  冷與熱兩股能量在其身體中周天循環著。

  石羽感受到這兩股能量循環滌蕩一遍他的身體後,最終皆匯聚在了下腹部,會陰之穴上。

  他並不知道,那個位置被稱為丹田,且不僅只有寒流和熱流匯聚入了丹田,還有夾雜在這兩股氣流當中的灰色氣流。

  此灰色氣流是其身體石化部位被消解後,身軀血肉筋骨之氣所形成,也是其身體的一部分。

  一個時辰後,石羽完成第一次熬煉筋骨。

  “這熬煉筋骨不僅得水火煉,還得配合上這套錘法,才可使錘煉筋骨的效果達至最佳。”

  鐵叔沉聲開口,轉而又回到鐵砧台旁,握住鐵錘,從一旁烘爐中取出早已被熔煉通紅的青雲石。

  石羽瞧出此青雲石正是馮家礦場所出產的,

而且品質極佳,其色澤和紋路皆非普通礦石可比。  “看好了。”鐵叔低喝一聲。

  石羽定氣凝神,雙目直視鐵叔動作。

  鐵叔掄動手中鐵錘,一下、兩下.......

  這一次鐵叔鍛造技巧,與其以往所教有所不同。

  每一次錘擊青雲石礦,都含有非同一般的韻律和節奏,連呼吸和心跳的頻率都吻合錘煉的動作,渾然一體。

  掄動起鐵錘,便似意氣風發的畫家在揮毫潑墨;敲擊下去,又如畫家的畫筆在勾勒山川湖海,日月星辰。

  墨筆丹青,豪邁不羈,整個過程便是如此行雲流水,恣意縱橫。

  石羽如在欣賞一幅詩意的畫卷,深深陷入其中,這錘法是如此神乎其技,富含生命力和創造力。

  直至九錘過後,清越的敲擊聲戛然而止。

  鐵叔放下鐵錘,不再動作。

  再看那青雲石,已然成形,依舊是一把刀。

  可此刀的品階,石羽已分辨不出。

  “今日我傳你的這套錘法,只有九錘。九錘過後,若兵器不成,則礦石被廢,只有一氣呵成,才可鍛造出上佳品質的兵器!”

  鐵叔一邊將大刀送入寒水中淬火,一邊自顧說道。

  石羽目光怔然,不自覺的點頭,仍沉陷在方才鐵叔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敲擊的場景之中。

  隻覺鐵叔此次所展現的鍛造技藝,已然又上了一個台階,所有步驟皆一氣呵成。

  選礦,熔煉,鍛造,淬火。

  尤其是那套錘法,雖只有九錘,可每一錘都非同尋常。

  都似蘊含某種不可捉摸的軌跡,符合某種規律,不可知,不可測,深深地刻入了石羽腦海。

  而此刻石羽也發現,以前鐵叔所教的錘法,基本都是從這九錘中衍化而來,只是層次和難度與此九錘相比,差之遠矣。

  就如這九錘是主乾,而衍化出的那套錘法是由一個個分支組成,兩者等級自不可相提並論。

  “鐵叔,你此次鍛造出的這把刀是何品階的?”

  石羽看著完成淬火的那把大刀。

  刀身古拙,青色的紋路附在其上,隱現光華,刀鋒上更是隱有一縷青色煙氣繚繞,頗為不凡。

  “應當可入極品寶器之列。”鐵叔淡淡道,將剛鍛造完成的這把刀扔給了石羽,沒有絲毫不舍:“除夕將近,我沒記錯的話,除夕夜也是你的生辰日吧,這把刀便當作你的生辰禮物吧,記得好生打磨它!”

  石羽接住大刀,雙手一沉,險些掉落在地。

  “嘿嘿,謝謝鐵叔!”石羽很是開心的笑著,露出亮白的牙齒。

  他感受到了來自鐵叔的關心,一股暖意湧入其心田,他會將此深藏心海,刻入記憶中。

  隨著斑痕的淡化,少年的笑容,看起來已不再猙獰。

  而是有了陽光,配上其深刻的輪廓,幽邃的眼眸,已有了些許令人迷醉之感。

  鐵叔不再理會石羽,而是抱著酒壇子,回房間自顧飲酒去了。

  鐵叔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整日除了鍛造兵器,便是喝酒睡覺,再無其他。

  石羽嘗試著用鐵叔剛傳授的九錘法,去鍛造一件兵器。

  可十幾次後,卻無一成功,要麽是力有不逮,不能一氣呵成,連出九錘。

  要麽是兩錘之間的節奏亂了,後面幾錘已無須再出。

  九錘之法雖已刻入其腦海,但想要融會貫通的熟練用出,還得需時日的打磨以及成百上千次的反覆習練。

  浪費了十幾塊質量上佳的礦石,石羽略有些心疼。

  他雖知道鐵叔不會在意這些,因為鐵叔從來不在意錢財,他開這間鐵匠鋪,也似乎只是為了打發閑暇時光。

  可他在意,畢竟從小窮慣了。

  父母失蹤後,阿公更是為了替他治病,而拖著老邁身軀,上山打獵,去深山采藥。

  隻為掙得些許錢財,買來能緩解其身體疼痛的藥材。

  直到鐵叔來到這個鎮子,石羽來鐵匠鋪中當了學徒,家中一貧如洗的境況才慢慢好轉。

  “日後當更加努力,爭取鍛造出更多的寶器,為鋪子帶來更多的收益,才不辜負鐵叔的栽培!”石羽心中暗自打氣,也下定了要愈發刻苦的決心。

  經過此次的錘煉筋骨,石羽能夠明顯感覺到,不僅是石化病好轉許多,體魄也比以前強了一大截。

  用平日裡掄動鐵錘的方式,揮出一拳,已隱隱能聽見破風聲。

  又是一個風雪的傍晚,太陽早已落入西山。

  石羽背著那把青色大刀,回到鎮子最東邊的家中。

  庭院牆角處,積雪附著在那些生鏽的刀劍上,這些刀和劍是石羽前幾年的失敗品。

  因品階太差,只能算殘次品,才被棄在牆角。

  石羽鍛造兵器,最愛刀和劍。

  愛劍的原因,是其自身也向往那些話本中,以及民間流傳的典故中。

  那些青袍白馬,仗劍而歌的江湖俠客。

  石羽的心中也同許許多多的少年一樣,懷揣著這麽一個江湖俠客夢。

  愛刀的原因,更是簡單明了,因鐵叔愛刀。

  他受鐵叔熏陶, 自也是頗為喜愛刀的。

  愛刀的厚重,愛刀所代表的那種寧折不彎,百折不撓,銳意進取的精神。

  推開石屋的木門,今日家中有些反常,以往亮著的橘黃色爐火光芒,今日卻是不曾亮起。

  阿公不在家中,石羽的眉頭緊皺著。

  以往在傍晚的時候,阿公會在家中升起爐火,等他下堂。

  就算有其它事情,阿公也會在白天處理完,一到天色將暗時分,他便準時回家等候自己。

  石羽在空空蕩蕩的石屋內坐著,他並沒有點燃蠟燭或者升起爐火,如墨一般的黑暗籠罩在其身旁,仿佛欲要吞噬他那顆孤寂的心。

  此刻,他心中頗為焦躁不安,眉眼隱隱有些跳動。

  在寂靜黑暗的石屋中呆坐了一會,石羽起身,決定不再等待下去,他得去尋找阿公。

  事出反常定然有其反常原因,等待往往只是在浪費時間。

  石羽披上一件較厚的毛皮大氅,戴上箬帽,推開石屋木門,撞入風雪之中。

  他沿著屋外的青石道路朝東行去,他家所處的方位本就是鎮子最東邊,算是整個鎮子最為偏僻的幾戶人家之一。

  從他家繼續朝東行進,便是一片茂林連接著後方連綿起伏的山巒。

  從青石鎮這個方位看去,層巒疊翠的山巒最深處,有著一道高大的山脈橫亙於天地間。

  此山脈下連大地,上接高天。

  以此為界,整片天地如被分割開般,也阻隔了人們的視線,不知山脈後方是何地,這山脈便如世界的盡頭一般,阻斷了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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