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趙府內乍起狂風,飛沙走石,梁斷牆塌,地陷泉湧。
府宅內的亭台樓榭,小橋流水,玉石青瓦,皆被修士交手的余波震成齏粉。
隻短短數息,眾修便於趙府中,開辟出一片斷壁殘垣的戰場。
趙老財主見得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方才後知後覺這一群修士有多可怕。
當石羽兩柄飛劍臨近徐盛身周之際。
只見那徐盛靈氣狂湧,隻一個衝撞,便是將處於前方的銀色飛劍拍飛出去。
銀色飛劍雖未建功,但石羽的殺招在於那古樸木劍上。
他的無暇靈氣七成附於木劍之上,甚至隱有絲絲冰晶於劍尖凝結。
木劍倏忽而至,射入徐盛在身前聚成的靈氣浪潮中。
可眼下此浪潮已被銀色飛劍耗去不少。
木劍破出一條逆流而上的通路,也並非太難之事。
古樸飛劍,攜著無暇靈氣,在靈氣浪潮中穿梭。
如孤舟於激流中一般,湍急的水流,卻無法傾倒已揚帆的孤舟。
徐盛看著那逐漸靠近的飛劍,臉色也凝重起來。
他已瞧出了厲害,其自身靈氣純淨程度本就非凡。
以往憑借此,他甚至可與尋常凝氣六層一戰。
這也是得益於自那白玉璧中感悟出的修行功法。
而今日,眼前這凝氣三層的少年修士,靈氣純淨程度,竟還要超出自身良多。
此子修煉的又是何等功法,莫非比之那白玉璧還要不俗。
想及此,徐盛眼中眸光大放,他已動了殺人奪寶的念頭。
木劍終是破開徐盛的靈氣障,逼至其身前。
徐盛探出枯瘦的右手,掌心靈氣高度濃縮,一把朝木劍抓去。
這徐盛也是自恃修為,竟空手接白刃。
古樸木劍在徐盛掌間嗡嗡旋轉,一時無法破開徐盛掌心濃縮的靈氣球。
可見這徐盛氣旋內靈氣之海量。
一番角力,石羽也是暗自吃驚,那徐盛委實不俗,靈氣純淨程度亦遠超柳青衣等中期修士。
他當即操控木劍,爆發出靈器本身具有的威能,同時引爆凝結在劍尖處的冰晶。
石羽苦練數日器術合一之法,雖未練成。
但器術合一的一絲皮毛還是可以施展出的。
靈器之力和冰晶之力在徐盛掌心炸開。
那靈氣球也隨之炸開,徐盛快速收回手掌,背負於身後,一臉陰沉。
古樸飛劍也是倒飛而回。
石羽再次操控兩柄飛劍盤旋於身周,看著徐盛愈發陰翳的臉色。
他也是冷笑,這徐盛仗著高出自己兩個小境界,甚是托大。
眼下雖不知他那右手情況如何,但想必也受了些傷勢。
石羽所料不差,徐盛右手手心已一片血肉模糊。
器術合一豈非等閑,雖只是皮毛,亦威力卓絕。
徐盛見石羽冷笑,他也是一聲嗤笑,似在嘲諷眼前跳梁小醜的無知。
他無意再和石羽糾纏下去,決定一印拍死這跳梁小醜。
只見徐盛從腰間儲物袋中取出一隻手套,這手套薄如蟬翼,以冰絲織就,繪著雪花圖案,其上靈光流轉,甚為不凡。
石羽感受著自蟬翼手套上散出的波動,隱有一股凝氣中期修士獨有的氣息。
他旋即知曉這是件中品靈器。
當下也神色凝重數分,隨時以備徐盛的暴起一擊。
徐盛也不言語,戴好手套,
周身氣勢再次爆發。 他緩緩抬起右手,於半空中凝出一隻丈六方圓的弊空掌印。
此掌印似虛似實,內中滿是幻滅的靈光,呈冷色調,如冰魄散出的奪目光華。
丈六靈光掌印懸於眾修頭頂,靈壓無比迫人。
倏忽間,趙府內狂風驟然止歇,飛山走石覆落於地。
一眾正在激烈鬥法的修士,也紛紛收回攻勢,遠離半空中那隻可怖的掌印。
場間一時平靜下來,只有高懸半空的巨掌,如壓在眾人心頭,心臟都開始劇烈跳動。
氣氛壓抑到可怕。
遠處的柳青衣,看著那靈光掌印,也是美眸微縮。
心中暗道:“此印散出的威勢,已近乎凝氣六層修士全力一擊,那小弟弟能擋住嘛?”
徐盛再次嗤笑,右手按下,滿是靈光的掌印,也朝石羽拍落而去,如拍螻蟻一般。
掌印落下,壓迫空氣,形成的罡風氣勁,將石羽滿頭黑發激蕩得向後飛揚。
石羽自是不曾引頸待戮,在靈光掌印緩緩成型時,他已在施展冰錐術。
此番全力凝氣成錐,自是超出與柳青衣等人戰鬥時良多。
畢竟那時修為處於凝氣二層,而今已凝氣三層,更進一步。
巨大冰錐也緩緩成型,丈二,丈三,丈四。
冰錐之巨,止步於丈四方圓。
石羽一身靈氣可堪比凝氣四層,但比之凝氣五層中都非同一般的徐盛,卻還是差了一籌。
石羽操控兩柄飛劍率先迎上靈光掌印,想要一探掌印威力。
可兩柄飛劍根本無法匹敵此掌,一經觸碰,便被彈飛開去。
掌印壓迫至石羽身前,石羽不再猶豫。
雙掌猛然前推,以漏鬥狀的冰錐迎上靈光巨掌。
冰錐與巨掌交擊,轟地一聲炸響。
趙府內,塵煙四起,冰棱激射,靈光噴湧。
猛烈靈壓和翻滾氣浪席卷開來。
一眾修士無法再爭鬥下去,被迫得遠離石羽和徐盛交手之地。
待塵煙退去後。
那徐盛依舊矗立於場中,一身白衫有幾處破損,嘴角也溢出殷紅鮮血。
與石羽靈術對碰,他也受傷不輕。
可較之石羽,徐盛的傷勢算是輕的。
此刻的石羽,右手拄著大刀,穩住搖搖欲晃的身形,其口中猛烈咳出大把鮮血。
已是受了內傷。
柳青衣神色緊張,抽出腰間柳葉鞭,準備隨時援手石羽。
雲鶴道人等修,見到如此一幕,皆是心下駭然。
凝氣五層之修,果真非同一般,連石羽這等妖孽,也是被打成重傷。
一眾修士心中都打起了退堂鼓,隻待石羽被徐盛斬殺之際,他們便逃離此間。
靈術雖好,卻不如自身小命要緊。
石羽咳出胸中淤血,雖至此等境地,其眼神中不曾有驚慌,仍舊平緩無波。
他輕緩開口:“這一式掌印靈術,配合上中品靈器之威,確實不凡,此術何名?”
除了冰錐術,石羽再不曾得見真正靈術,而徐盛施展出的靈光掌印,絕非偽靈術。
他也是心中委實欣賞那掌印靈術,才有此一問。
徐盛嘴角譏笑更濃。
嗤道:“死到臨頭,知道這些又有何用?也罷,你也算個人物,告知於你又有何妨!”
眾修皆側耳傾聽,任何一門靈術,於他們這些底層修士而言,皆是可望卻不可得。
徐盛正了正衣衫,昂頭道:“以自身靈光凝印,我將其命名為靈光印,近中品的靈術!”
石羽平複下心頭翻湧的氣血,直起身軀,拔出長刀。
稱讚道:“好一個靈光印,此印我既已見識了,那麽......”
他頓了頓,旋即聲音一寒:“那麽你便去死吧!”
話音一落,石羽猛然揮刀,一連劈砍出九刀,九刀合一。
於空中凝出一道煌煌刀影,這刀影長約三丈,威勢極盛。
巨大刀影懸於空中,奇特的是,此刀影竟不含一絲一毫的靈氣。
完全是由一股勢所形成,這是霸道無匹的刀勢。
由刀勢形成刀影后,帶動風勢,刀尖刀柄處,凝聚出兩道龍卷氣旋,刮起狂風。
數丈外的斷木殘枝紛紛被吸上高空,沙石匯入龍卷風,隨風而旋。
眾修見得如此一幕,皆是倒抽涼氣啊!
那少年人施展完威力不俗的靈術後,竟還藏有此等可怖底牌。
這一刀之威,單單刀勢,便已超過徐盛那靈光印。
可這些修士又哪能知曉,這九刀法完全不耗費靈氣,而是以鬼斧神工運力法施展而出。
若強行以靈氣去催動,卻是斬不出此等強悍刀影。
石羽高舉的闊刀,轟然揮落。
那巨大刀影,裹挾著兩道龍卷,帶動漫天沙石,卷起殘牆碎瓦,轟隆隆地朝徐盛碾壓而去。
徐盛也是心中駭然,他不曾料到石羽竟還有此等強勁底牌。
其白衫被風刃扯出數道缺口,披頭散發。
口中暴喝道:“靈光印。”
徐盛五髒六腑,耳鼻七竅中盡皆溢出靈氣,已是將自身為數不多的靈氣,全部榨乾。
右手上戴著的蟬翼手套,更是靈光大放,散出一陣陣的寒煙,已被催發到極致。
兩道靈光印在徐盛手中成型。
刀影龍卷與徐盛兩道靈光印碰撞後。
場中一片寂靜,眾修皆屏住呼吸,嘴巴大張,不敢出聲言語。
而石羽卻是收刀轉身,再也不看那徐盛一眼。
他來到早已傻眼的衛青青身前。
那名凝氣二層修士被駭得面無血色,口中喃喃:“你......你要做什麽?”
石羽不出一言,探手捏住此修脖頸。
此修驚呼一聲:“少俠饒命。”
石羽卻是並未捏死此修,而是脫掉其身上披著的寬大衣袍。
便甩手一扔,將此人扔在徐盛那動也不動的身軀前。
或是氣機被引動,徐盛一動不動的身軀,於此刻有了動靜。
其眉心裂出一道細小血線。
須臾間,血線越擴越大,到得後來,裂開成一道猙獰大口。
殷紅血水如泉湧般噴出。
徐盛的身軀也分為兩半,轟然倒在血泊之中。
石羽一抖寬大衣袍,為衣衫不整的衛青青作披。
此女只是愣愣地看著石羽,只是愣愣地看著......
她突然發覺,眼前這少年好陌生啊!好陌生......
這還是以前那個被自己用目光嫌棄的同窗嘛?
自己從未了解過此少年!
替衛青青披上衣袍。
石羽也不出一言,轉身便朝徐盛屍身走去。
他先是摘下徐盛右手蟬翼手套。
隨著徐盛身死,此手套中徐盛烙印的靈識已散去。
石羽於手套中打下自己靈識烙印,又取下徐盛腰間掛著的儲物袋。
有柳青衣傳授經驗見識,石羽自是知曉此物為儲物袋,可以儲物納物。
將徐盛的儲物袋掛在自己腰間,在一眾修士面前,石羽也不好當場去查探。
他又收回那掉落在泥土中的兩柄飛劍,這才朝柳青衣走去。
此刻的柳青衣,看向石羽的美眸中,異彩連連,心中更是有百千言語劃過。
見石羽緩步而來,到得嘴邊的只有一句話。
“嗯,還不錯!”
看著柳青衣手中握著的柳葉鞭,石羽冷峻的臉孔上,也露出些溫和笑意。
他方才雖在與徐盛生死搏殺,卻也有分神留意四周,以免遭人暗算偷襲。
也是看清了在自身落於下風時,柳青衣與雲鶴等人截然不同的反應。
石羽讓柳青衣也照看一番衛青青,以免那初遭不幸的少女,自行了結而去。
柳青衣自是心中腹誹不已:“這小子使喚人的本事,是打哪學來的,熟練得很呐!還真將我當他隨身丫鬟使喚了,好生氣人!”
她雖心中憤憤,卻還是依照石羽所言,攙著呂師,踱步到那神色依舊木訥的衛青青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