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得知了血衣侯白亦非大舉進攻邗越、吳越的消息,但是尋陽卻並不慌張。
收拾了一番石台上的散亂竹簡,而後緩緩說到:
“哎!
三十萬大軍啊!
還真是令人羨慕!
早就猜到當年興兵犯越,殺伐無算的血衣侯不會滿足於現狀,出兵是早晚的事!
】
揚越雖然地域廣大,但是那血衣侯白亦非是什麽人?
那就是一頭貪婪的惡龍!
區區一個揚越怎麽可能讓其滿足!
我當初以為其不是南下進攻南越,便是東征邗越。
現在看來我之所料,果然不錯!
只是沒想到,他會沉寂那麽久,在揚越搞一些有用沒用的破事。
倘若我有幾十萬大軍,早就橫掃越地了,哪裡會等到今天!
那不知吳先生以為我們現在應當如何應對?”
吳平見狀,也是感受到了尋陽的成長。
其已然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會爭強鬥狠,血腥殺戮的百越少年了。
看來其終究還是從這半部《六韜》之中學到了不少東西,當下不敢怠慢,趕忙說到:
“啟稟主公,屬下以為,血衣侯兵鋒太盛。
三十萬大軍壓境,絕不是邗越和吳越可以抵擋的。
更不是咱們這五六千人可以對抗的。
為今之計,當收攏人手,向吳越南部邊境移動。
等待其進攻吳越之時,各大部落皆疲於應對血衣侯的進攻,而無力圍剿我們。
那時我們便可乘機斬殺一兩個中型部落的貴族首領。
拿下其族中的所有寶物資源,而後立即南下甌越。
到時候便可從容的在甌越將我們搶來的這些資源,轉化為自身的實力而後再徐徐圖之。”
尋陽聽聞,歎了口氣說到:
“是啊!
莫說五千人對三十萬。
即便是邗越、吳越和咱們,三家合兵一處。
也拿不出十萬軍隊啊!
如何抵抗的了血衣侯!
只是這一路,從揚越之北,逃到揚越之南。
再從揚越之南,逃到邗越。
又從邗越逃到吳越。
如今又要從吳越逃到甌越。
千裡倉惶,萬裡逃竄。
我心中必定是無比傷痛的!
吳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先生!”
吳平見狀,趕忙拱手說到:
“主公請講!
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尋陽緩緩走到一旁的小木桌邊,端起從中原商人手裡搶來的茶壺。
倒了一杯清水,遞給了吳平,而後說到:
“我聽聞,那血衣侯手下,能人眾多,才俊無數。
文臣遍數中原才子,武將皆是武道強者!
聽聞其手下莫說先天境高手,便是半步罡氣境的武道強者也有數位!
半步罡氣境啊,那是我現在都無法理解的境界。
不知這些是真是假?”
吳平略加沉吟後說到:
“好叫主公知曉。
關於血衣侯的勢力,屬下也是所知不多。
大都是從一些中原商人和往日在趙國的故舊之處得知。
這白亦非的手下,既有出身雪衣堡的世代將官,也有其在中原各國收攏的江湖高手。
最出名的便是那絕世劍豪玄翦,如今聽聞其修為已經達到了半步罡氣境。
剩下的還有在越地收攏的一眾高手。
此事有主公師門的長老們告知,咱們了解的算是比較清楚。
昔年的巫門四脈中,除了主公所在的隱巫一脈和一些歸隱山林的長老以外。
基本上都投靠了白亦非,似那巫門高手邾鉉、莒熒,皆在其列。
至於文官方面,屬下知曉的只有一個昔年趙國的文士毛遂。
其他的便未曾聽說了。”
尋陽聽聞深深的點了點頭,而後說到:
“這樣嗎?
還真是人才濟濟啊!
先生喝水!
那不知以吳先生的才能,倘若在白亦非手下。
能排在什麽位置呢?”
說著,便又給吳平添了一杯清水。
吳平聽聞此言,既感覺怪異。
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硬著頭皮說到:
“承蒙主公厚愛,稱在下為先生。
但在下深知自己武不過真氣境,文不過粗通兵法。
實在算不上什麽有才能之人。
倘若像我這樣的人,在白亦非麾下。
恐怕只能排在中下,乃至下等了。”
尋陽聽聞,沉聲說到:
“這樣嗎?
可先生在我手下便是第一等,最上等!
便是尋陽最為敬重的先生!
還請先生助我,尋陽願以國士相待!
白亦非給先生什麽承諾,我都可以給!
白亦非給不了先生的承諾,我也可以給!
若真有那一日,先生便是一國相邦。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君王之師!”
說罷,尋陽竟然直接向吳平深深的鞠了一躬!
吳平見狀,卻是大驚失色。
哪裡還不明白自己已然是暴露了,卻依舊硬著頭皮,故作不知的說到:
“主公這是作甚!
何處此言啊!”
尋陽緩緩起身,沉聲說到:
“我原本竟然天真的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麽天之驕子!
隨便剿滅一個小部落,便能夠發現一位真氣境的軍中悍卒,更是通曉兵法。
還能從中原故舊的手中弄來一些兵戈甲胃助我起事。
這一路之上,從北到南,從西到東,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了一般!
好像有一個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這一切!
我懷疑過許多人,甚至懷疑過我心愛的洛青!
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先生!
我始終相信先生是真心助我,是上天庇佑我尋陽!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直到我發現了先生的種種不尋常之處。
尤其是熱衷於鼓動我磨煉武藝,卻從不讓我修習半點中原謀略!
想來,我武功修煉的再好,也入不得血衣侯的眼。
只有學習中原謀略才會令其擔憂!
看來,那位血衣侯隻想讓我成為一個毫無韜略,便於控制的武夫。
還真是用心險惡啊!
但直到此刻,我依舊願意相信先生一路上是真心助我!
對我的教導,也是真心實意!
所以,尋陽想再問一句,請先生助我!”
吳平聽聞, 心中已然明了,雖然自己是看著尋陽從弱小到一步步壯大。
不論是麾下勢力還是其個人的成長。
尋陽也曾數次在戰場之上,救自己於水火。
若是說其中沒有一分師生之情、兄弟之誼在的話,那也是假話。
但是若讓自己背叛血衣侯,卻是萬萬不能,當即便閉上了雙眼,沉聲說到:
“事到如今,有死而已!”
尋陽也沉吟了許久,而後緩緩說到:
“先生是知道的,我此刻心中必定是痛苦萬分的!
也罷,來人!
請先生回房歇息吧!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先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