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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桐樹》第15章 過年
  大年三十這天了,穩兒跟奶奶和妹妹包好了餃子,奶奶就借著敬天的機會,向老天爺虔誠而鄭重地

  訴說著自己的願望:“老天爺呀,您老保佑俺家成柱跟俺孫子李長路呀!讓他們平平安安地回來,讓俺們家來年過上好日子,有個好收成!俺們明年還會供奉您啊……”穩兒認真地聽著奶奶的禱告,心裡也許下了相同的願望,希望能夠一起捎給老天,讓這些願望都能實現!青兒卻靜靜地跟在奶奶身後,眼巴巴地瞅著碗裡的餃子。

  奶奶瞪了青兒一眼,道:“別老是盯著餃子看,看也沒用,老天爺吃過了你才能動!”青兒就一直在天井裡等著,盼著老天爺快來她家吃餃子,能多剩下幾個給自己!

  青兒左等右等,直到聽到有人放鞭炮了,奶奶才讓端回來三個人開始吃飯。青兒一直沒弄明白,這老天爺什麽時候過來吃的,她怎麽沒看見呢?

  穩兒去折了新的高粱杆子當筷子,把以前用過的扔掉了。

  祖孫三人吃著餃子,奶奶看著小青拿筷子的手,說道:“青兒呀,你握筷子的手離筷子頭兒那麽遠,將來一定會嫁到很遠的地方去!”又看了看穩兒握筷子的手,道:“你看你姐姐握筷子的手,都快到筷子頭兒了,將來就會嫁得近!”

  姐妹倆都看了看自己握筷子的手,又互相看了看,小青問道:“奶奶,我到底要嫁多遠?”穩兒嗔怪地道:“小孩子家家的,怎麽問這個?”

  小青嘟著嘴,說道:“我想到不用裹腳,沒有醜腳丫的地方去!”穩兒摸了一下青兒的頭髮,道:“我們這裡,以後也不興裹腳了,慢慢地,也就沒有醜腳丫子了!”

  青兒很認真地想了想,道:“我還是嫁到遠處去吧,那樣我才會放心!”穩兒和奶奶忍不住都笑了起來,穩兒也問奶奶道:“奶奶,這說的是真的嗎?”“老祖宗們都這麽說的,能有假?!”奶奶很認真地答道。

  太陽漸漸落下去了,富戶們的大門上都掛起了大紅燈籠。街上也慢慢熱鬧起來。敲駕鼓的男人們按姓氏分別開來,每個姓氏的人圍成一個圈兒,穿插著敲鑼的、吹嗩呐的,漢子們全都輪開膀子,把個大鼓敲得震山響!

  女人們這個時候也都出了門,圍在敲大鼓的男人們身後歡聲笑語,評頭論足。

  小青聽到街上人們的歡鬧聲早就憋悶不住了,一直嚷著要上街。穩兒心疼妹妹沒有什麽玩具,甚至都沒有個小蠟燭,就用秸稈做了一個花燈給妹妹。

  小青提著姐姐給做的花燈高興地手舞足蹈,寶貝似的提在手中,一刻都不肯放下!穩兒見妹妹高興了,心裡安慰了不少。就和青兒拿著這盞剛剛扎好的花燈上了街。

  街上的小孩子手裡都拿著自製的小玩意兒,玩得熱火朝天!穩兒姐妹都很高興,臉上都掛著笑,手牽著手跟著人流走動著。

  突然,青兒用手指著一個人對姐姐道:“姐姐,你看,許家大少爺!”穩兒順著妹妹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見許榮斌跟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許榮譽在一起。許榮譽的手裡提著一盞火紅的大花燈,上面還畫著好看的畫!

  青兒自上次跟著許榮斌的馬車去了趟城裡,再加上又給她們捎回了白面和肉,便覺得這許家大少爺格外得親切!穩兒其實也是有如此感覺的,只是穩兒不會像妹妹那樣表現出來的。

  這時,許榮斌也看見了穩兒姐妹兩個,還看見小青正在用手指他,就笑著對著那姐倆揮了揮手!又瞥見小青手裡提的秸稈花燈上面沒有小蠟燭,

便從許榮譽的包裡抓了一把小蠟燭交給青兒,又拿出一根,用火鐮點上插在那盞秸稈花燈上,道:“插上小蠟燭你這花燈就更漂亮了!”一句話說的穩兒和青兒都笑了起來,她們向許榮斌道過謝後,就去了別處。  這一天,是這些莊戶人家最放松的一天,任什麽煩惱的事情都拋到了一邊兒。

  許榮譽卻一直冷著臉,很不高興地看著哥哥。等穩兒姐妹走後,許榮譽拉了一把許榮斌,道:“哥,你怎麽認識她們?”許榮斌道:“都是一個莊上的,難道你不認識她們嗎?”

  許榮譽瞥了一下嘴,道:“我才不搭理這些窮鬼們!哎呀,走,去那邊,在這裡損心情!”說完,拉著許榮斌就走,許榮斌想著,反正到哪裡都是玩,便由著許榮譽轉到了別處。

  穩兒和青兒走到十字大街時,一群群提著各種各樣花燈的小孩子湧到了這裡。這些孩子們的花燈大多也是用秸稈製成的。鄉下的小孩子們全都手巧得很,他們會用手邊可以利用的一切做成各種玩具,過年時用秸稈做花燈也成了當時很重要的一件事!他們也把小蠟燭插在秸稈花燈上,一群一群的小孩兒,一盞一盞的花燈,一燭的小蠟燭鋪滿了整個兒的十字大街,一直向遠處鋪展開來,和天上的星星連成了一片!

  姐妹倆又在街上轉了一段時間,穩兒覺得時候不早了,怕奶奶掛念,就哄著妹妹回家,可是青兒不走,還想繼續留在街上。穩兒想著過年呢,也就放肆了一回,就陪著青兒一直等到奶奶前來尋找,才愉快地跟著奶奶回家去了。

  中國人對過年是非常講究的。大年初一這一天尤其繁忙,雞叫頭遍就都紛紛起來,穿上乾淨的衣裳,成群結隊地去給長輩拜年。在這一天,村裡的同族人之間沒有貧窮和富貴的區別的,同姓的晚輩都走進同姓的長輩家裡,給長輩拜年祈福。

  穩兒家雖然貧窮,但奶奶在同姓裡輩份大,於是,李姓的晚輩紛紛走進她們家院子,給奶奶去拜年。穩兒也是早早兒地把院子收拾乾淨利落,燒好了水。族人們進來以後,有人帶頭兒喊了一聲:“給大娘拜年了!”接著,人們紛紛付和,“給嬸子(奶奶)……拜年了!”然後,呼啦跪倒一片。奶奶便急忙扶起眾人,吩咐穩兒給人們倒水喝,眾人推讓了一陣,又閑聊了幾句,就從穩兒家出來,去到別的長輩家去了。

  未出閣的女孩子在這一天是不用出去拜年的。穩兒等眾人走後,收拾好院子,開始忙活著做飯。大年初一是不能做活兒的,因為老輩們都說,這一天如果太忙碌,這一年就都不會消停!可穩兒閑不住,做好了飯又收拾東西,奶奶著急了,叫著她:“穩兒呀!大過年的,你就歇一會兒吧!”奶奶還是從來沒有這樣著急的讓穩兒休息過呢,惹得穩兒笑彎了腰!

  過響午的時候,村裡的祭祖儀式就開始了。各姓的族人敲鑼打鼓地來到祖墳處,放起鞭炮,燒起紙錢,乞求祖先保佑族人五谷豐登、香火旺盛!

  祭祖完畢,人們各回各家,這年末、年初便在鞭炮隆隆中過去了。

  過了大年初一人們還會做什麽?咱們接著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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