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今天小黑勝了，爺高興，回去重重有賞。”

　“少爺威武，明天再來鬥狗，一定能夠旗開得勝。”

　“少爺，我聽說哪裡有好的蛐蛐，我明日去給你抓。”

　“哈哈哈，好啊！我都要看看誰能贏我?”

　……

　以童家惡少為首的隊伍佔據大廳中央最大的一張桌子。胖胖的童少爺滿臉志得意滿的笑，旁邊眾打手，幫閑滿臉諂媚，馬屁不斷，一個勁的奉承。

　這就使得這個二世祖以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說話嗓門抬高八度。與身邊狐朋狗友暢談，吃喝玩樂。嚇得傳菜的夥計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盯上。那些酒客明顯加快吃喝，試圖趁早離開是非之地。

　童家惡少之名，可不是說著玩的。

　只是沒有人知道，今天注定是個轟動全城的流血事件。

　就在對方最後的歡樂宴上了的時候，就在晁蓋起身準備過去的時候。伴隨蹭蹭腳步聲，有人上樓。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衣著樸素又有點單薄的五旬老者，拎著一把老舊二胡。身後跟著兩個妙齡少女。十七八歲，模樣酷似，是對雙胞胎，十分俊俏。

　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晁蓋看清來人眉頭緊皺，遲遲沒有邁步。

　“夫君，怎麽了?”花姿察覺到晁蓋的異常。

　“先等等，讓你見義勇為。”晁蓋沉吟片刻，笑了。

　“哪呢?”花姿來了興趣，忙向窗外張望。

　“樓梯口處，坐下來。”晁蓋一把扯住女人坐下。揮手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又拿來茶點果盤，一邊喝茶注視著樓梯口的動靜，一邊伺機而動。

　不說這邊，上了二樓的三人。

　那老者有點駝背，有些老態。走到最近一桌客人旁邊，點頭哈腰，咧嘴笑露出黃牙:“幾位爺，小女會唱曲，點一首吧?不貴，一首三十枚銅錢。”

　原來是賣唱的父女，只是看這架勢選錯了地方。在招待多是賭徒的酒樓招攬生意，結果不難猜測。

　轉了幾桌，沒有生意。父女有些失望，只剩下兩撥客人，中央位置的童家惡少和較遠的晁蓋一行人。

　這一老兩少顯然沒有來過汴梁城，不知道童家惡少的臭名昭著。否則也不會帶著自己的一雙女兒直奔狼窩虎穴。也沒察覺酒客示意來到中央區域。

　在這一刻，大廳裡面的幾個客人，目光都聚焦過來。

　老頭人老成精，見這一桌客人凶神惡煞，不像好人，又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果斷的退後想離開。

　可卻已經為時已晚！

　“嘿，少爺快看，那兩個妞不賴。”一幫閑見了大喜。

　“站住，那老頭，賣唱的?”童少來了精神，喊住老頭。來回掃視父女，雖然在問，但眼中有淫邪。原本說說笑笑的眾人止聲，紛紛看向父女三人。有人還衝兩少女吹起了口哨，一副浪蕩模樣。

　“站住，少爺讓你站住。”幾人直接竄起身。

　“是的，公子，略懂一二。”老者心中暗暗叫苦，無奈地止步，轉身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聽口音，你也不像東京人?”

　“哦，小老兒從陝州來投奔親戚。”

　“來吧，給本少爺唱一個。”童少爺一副饒有雅致的模樣，擺手示意開唱。卻是與身邊的幾個爪牙色眯眯地盯著兩個少女，從頭看到腳都從下看到上。尤其是在小有規模的胸部和屁股上來回留戀。

　兩個少女被看得滿臉通紅，在後面拉老爹衣服想離開。老者朝後擺手，躊躇片刻，有些為難地說道:“這位公子，小老兒這把奚琴破舊，怕驚擾公子。”

　老頭邊說邊亮出老掉牙的黝黑二胡，的確夠破的。琴筒開裂，用麻線扎著;那支馬尾弓，又細又軟，好像一用力就會斷掉，拉出的曲調肯定難聽。

　只要懂得一點音樂常識的人都知道。

　奈何，童少爺只知道鬥雞遛狗，根本不通音律。再說了，別有用心豈能輕易放棄?只見她大度的擺手:“本少不怕，只要彈得好，唱好了有賞。

　老者知道無法輕易脫身。眼見光天化日之下便鎮定下來，舉起三根指頭，公事公辦的說道:“這位公子，小老兒以此謀生，一首曲調需三十個錢。”

　“嘿，老頭，讓你唱就是唱，少爺會差你幾個錢?”童少還沒有發話，幾個狗腿子就在旁邊瞪眼。

　眼見父女三人無法脫身，隻得準備！晁蓋感慨生活不易。同時眼神示意眾人，隨時出擊抓住目標。

　不一會兒，曲調聲悠揚飄出。

　晁蓋吃了一驚，就連對面的花姿，耶律答裡孛兩女也咦了一聲。無他，彈奏之人的功底非常深厚！

　只見老頭端坐一旁，懷抱那把老舊的二胡(古代稱奚琴)。在他粗糙的手指下，旋律嗚唱出它最誘人的輕快，依附在指節的周圍經久不散，如小橋流水。

　那兩個妙齡少女也動了，一個附和旋律唱起了東坡學士的大江西水詞，另外一個則是翩翩起舞。

　其他桌上的客人紛紛轉過身望著這邊。

　就連童家惡少和爪牙們也滿是驚訝，父女不簡單。頓時就有人起了小心思，附耳在童家惡少嘀咕。後者臉上笑意更濃，不住點頭，眼中淫光迸發。

　這兩個普通百姓的少女長的模樣標志，一看就是黃花大閨女。自己有福了，玩膩了賣到樊樓賺一筆。同桌幾個爪牙，也是滿臉淫蕩，放佛跟著受益。

　的確是這樣，這種事情他們沒少乾。

　幾年來，不知有多少百姓遭受不白之冤，飽受失去親人之痛。大廳裡酒客之所以出現慌亂，就是因為知道這夥人什麽德行，缺德事做盡卻逍遙法外。

　仗著有權有勢，底層百姓只能忍受冤屈！

　濟州狠人選擇對這批人動手，是對的，乃是報應。

　老者放佛感受到眾人的視線，更加賣力了。節奏加快，琴峰忽然一轉，變得激揚起來。如一股強勁的風吹進湖面，湖水泛起了漣漪。悠揚的二胡聲和著陽光，伴著微風在寂靜的大廳劃出優美的弧線。

　這個老者的確是個二胡大師，晁家莊有百多個二胡手。可除了天香閣的張大師外，其他人估計不如。兩個少女出道不久，略顯稚嫩，卻表現可圈可點。父女投入，只為了三十文錢，只為了謀生。

　晁蓋喝著茶，看著父女三人演奏思緒萬千。不知不覺間，一首詞曲終了，呂方，酆泰等人大聲喝彩好。原本想叫好卻不敢的遊客們紛紛附和稱讚。

　“這位公子，一曲完了，勞煩伸手。”老者放下二胡，從包裹裡拿出小銅鑼走到桌邊，露出討好的笑。

　“老頭好多曉事，你們唱的不錯，卻不符合少爺標準。”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撇嘴，明顯是在找茬。

　“公子，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老者臉上笑容僵硬。

　“嘿，不得無禮。”童胖子停止吃喝，擺手止住爪牙起哄。笑呵呵地看向老者:“老頭，你們唱得不錯。本少爺說的重重有賞，只是身上沒有銅錢！這樣，你們跟我回府上拿錢，耽誤不了幾趟活。”

　這一招誘敵深入，是童少爺慣用的伎倆，屢試不爽。把人騙到童府，之後還不是任由自己拿捏?童貫權傾朝野，手握重兵，誰來管?誰又敢管?

　賣唱的老者最初有些心動，可終究壓下來。好歹活了大半輩子，如何看不出眼前這夥人沒安好心?也知道這些世家子弟紈絝不堪，做人兩面三刀。自己父女三人去了別人的地盤，想出來就難嘍！

　“公子既然沒帶錢，那就算了吧！就當為公子解個悶。”老頭露出勉強的笑容，便趕忙退回去收拾東西，便帶著兩個女兒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惜，他們想走，別人卻不願。

　童胖子臉上的笑容僵硬了，見父女三人要溜走大怒:“哼，老頭，你敢看不起本少?本上會差你那點錢?把他們請到府上去，說給你錢就不會少。”

　隨行的幾個打手蓄勢待發，立馬竄出去將一老兩少團團包圍。嘴裡說著往哪裡走之類的浪蕩話。還有人轉過頭衝著大廳裡面其他人喝斥別多管閑事。

　這一套流程一氣呵成，顯然非常熟練，沒少乾這事。隨著流裡流氣的幾人靠近，有人還動手動腳。

　兩個少女嚇得花容失色:“呀，滾開，你們做甚?”

　“這位公子，錢老頭兒不要了，你們還想怎樣?”老頭聽到女兒的哭聲，掄起二胡牢牢護住女兒。

　“老頭，你看不起本少?跟我回府上拿錢?”童胖子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明目張膽，也會找個借口。

　“救命啊，哦們不去，爹爹。”

　幾個爪牙得到示意，馬上天就要拉人離開翠雲樓。兩個少女被動給照顧，頓時慌亂的叫喚聲響徹。老者愛女心切，不顧一切地跟幾個爪牙撕扯。

　可年過五旬的老者，又哪裡是練過功夫的爪牙的對手?很快就會推倒在地，兩個少女哭喊爹爹，撲到父親面前攙扶，老者滿臉被憤，怒視眾人:“天子腳下，你們竟敢強搶民女，還有王法嗎?”

　“哈哈哈，在京城，本少就是王法！”

　童少爺見大廳裡沒人敢挺身而出更加得意。貪婪的看著兩個妙齡少女，眼中的欲火熊熊，模樣猙獰。

　可惜，往往總是樂極生悲。

　“給我……”晁蓋拍案而起，率領隊伍準備路見不平一聲吼。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大吼聲猶如霹靂。

　“你們這些紈絝惡少欺壓百姓，強搶民女，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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