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第一天的講座中,就已經講過了緊急集合的時間和要求。
只不過那時候的大家都是剛抵達軍訓基地不久,對身邊的一切事物還很好奇,沒幾個人真正地把講座內容聽到了耳朵裡面去。
昨晚看見闞教官那麽早就躺到床上,還特意叮囑籃球隊的幾個人早休息,於飛猛然間就想起了軍訓講座時所說的緊急集合相關內容。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才有了於飛穿著衣服睡覺的一幕。
好在他並沒有賭錯,凌晨四點,果然傳來了緊急集合的哨聲。
其實這次緊急集合的時間選得還算有良心,也就比規定的起床時間早了兩個小時。
如果是在剛睡著的一兩個小時以內響起哨聲,那種感覺才叫做煎熬。
聽到哨聲醒來的於飛不慌不忙,他跳下床,把被子疊成整齊的豆腐塊兒,又把床單磨平之後,第一個衝出了寢室的房門。
而和於飛同屋的其他學生就沒有他這麽從容不迫了。
哨響三遍之後,大家才陸陸續續地起了床。
還有幾個頑固分子怎麽叫都沒有回應,整理完內務的於飛隻好挨個把他們扒拉醒。
每個人醒來之後,腦子裡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兩個問題:我是誰?我在哪兒?
在得知是緊急集合之後,一個個便開始手忙腳亂,驚慌失措。
被子疊得一塌糊塗,衣服穿得也是亂七八糟:不是戴反了帽子,就是穿錯了別人的褲子。
站在宿舍門外的於飛和闞教官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半天,眾人才一個接一個地從門裡出來,排隊站好。
這場緊急集合從開始到結束,花費了將近二十分鍾的時間。
“十九分二十五秒,這就是你們這次緊急集合的成績,”闞教官板著一樣臉,開始訓話,“對於這個成績,我的評價只有三個字,那就是不合格!”
“軍訓第一天在訓練場,團長就已經在主席台上拿著大喇叭和你們講過了,緊急集合的規定時間,是十分鍾,包括整理好內務和軍容軍紀。而你們呢,從鳴哨到列隊完成,整整超出了一倍的時間!放在古代,這就叫延誤軍機,延誤軍機,那可是要被殺頭的!”
……
闞教官訓了好一陣的話,這才點明了此次緊急集合的目的:五公裡山路越野。
而同樣因為緊急集合而變得鬧哄哄的女生宿舍那邊,在教官訓完話之後就宣布了解散,讓姑娘們回去再睡個回籠覺。
才從睡夢中被驚醒的男同學們早就怨聲載道,看到女同學們的待遇更是羨慕不已。
但又誰也不能阻止教官們做出的這項決定,只能跟著大部隊一起出發。
寫《昆蟲記》的法布爾曾經做過這樣一個實驗,他把許多毛毛蟲放在一個花盆的邊緣上,使其首尾相接,圍成一圈。
在花盆周圍不遠的地方,他撒了一些毛毛蟲喜歡吃的松葉。
毛毛蟲開始一個跟著一個,繞著花盆的邊緣一圈一圈地走。
一小時過去了,一天過去了,又一天過去了,這些毛毛蟲還是夜以繼日地繞著花盆的邊緣在轉圈。
一連走了七天七夜,它們最終因為饑餓和精疲力竭而相繼死去。
後來,科學家就把這種喜歡跟著前面的路線走的習慣稱之為“跟隨者”習慣。
此時,在軍訓基地周圍的山路上,有無數名沒睡醒的大學生,就像花盆上的毛毛蟲一樣,跟在前面人的屁股後面,
眼睛半閉半睜地跑著所謂的山路越野。 當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那個於飛。
他一直跟在在隊伍最前方壓陣、控制著隊伍行進速度的闞教官身邊。
闞教官也很好奇,這個於飛每天訓練時就很認真刻苦,訓練結束後還會到籃球場上練三分球。
緊急集合的時候,他是第一個從宿舍跑出來的,現在又跟在自己的身邊,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跑著步。
他這如此充足的精力是從哪裡來的?
他是一個體能怪物嗎?
闞教官在心裡發出了和劉燕妮當初一樣的疑問。
最後五百米的時候,天空已經蒙蒙亮,軍訓基地的大院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闞教官不再控制速度,而是放任隊伍裡的那些領頭羊們加快腳步,完成最後的衝刺。
於飛自然是一馬當先地跟著第一梯隊的幾個人衝進了軍訓基地的院門。
院門處還有另一位教官把守,在籃球場上於飛和他碰過面,知道這位教官姓時。
時教官嘴裡在嘀嘀咕咕的,看起來神神道道,其實只是在計著數而已。
等他數滿了三十個人後便離開了大門,也顧不上院子裡這三十個體力消耗巨大的精壯漢子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就把他們集合到一起,列隊帶到了訓練場上。
果然如於飛所料,這場山路五公裡越野確實是一場選拔,只不過選的不是軍訓優秀學員,而是“尖刀連”的成員。
正如這個帶隊的時教官在集合後的第一次訓話中所說,這些跑在最前面的人, 不一定是新生中跑得最快的,但一定是最有責任心、最想贏的一批人。
而尖刀連,正是需要他們這種人。
從下星期一開始,尖刀連的成員們就將脫離原來所在的連隊,獨立展開訓練,項目不是大眾化的軍體拳和匕首操,而是匍匐前進,穿鐵絲網,跳障礙物等這些視覺效果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項目。
聽到這些訓練科目之後,尖刀連裡有的人興奮不已,有的人則是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跑那麽快。
明明跟著打軍體拳劃劃水就可以,為什麽非要自討苦吃。
時教官自然是看出來了這一點:“我們尖刀連人數沒有要求,但留下的,必須是精英裡的精英。有想退出的,現在就可以離開!”
被時教官這麽一呵斥,隊伍裡的絕大部分人都不再抱怨。
倒也有幾個滿不在乎的主兒打了報告,向時教官表明自己要退出尖刀連。
於飛其實也有點兒糾結,他倒不是嫌棄這些高強度的訓練太累人,只是怕加入到尖刀連之後,晚飯後的時間可能會被要求加練,而不能再去打籃球了。
但很快,他這點兒糾結也煙消雲散了。
“於飛!”
“到!”
時教官點了他的名字。
“這些人裡我就認識你一個,以後集合隊伍、通知下達什麽的,我就找你,行不行?”
“行。”
“大點聲,我聽不見!”
“報告,行!”
得,看來人太出名了也不好,這下子於飛是想退出也退出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