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孝良大吃一大驚,杜彪是如何與狼二走到一起的?自己本是來助李大哥取張大虎性命,誰曾想即便自己不來,貿然回家也未必能有活路。張大虎又大喇喇的問道: “吳家老二一個鄉下小子值得你家狼二出一百大洋,老子到想看看這崽子是長了三頭六臂麽。”
杜彪小聲道:“回大當家,吳老二勾搭俺妹子。俺妹子早就許了二爺,奪妻的仇,您說值不值這一百大洋?”
“嗯,該殺……”
窗外吳孝良怒火中燒。他明白了,那天鑿冰撈魚一事也肯定是杜彪與狼二串通好的。至於杜鵑,那個原本的自己壓根就沒什麽特別的想法,真是天上掉下來的橫禍。吳孝良不打算繼續聽下去,萬一身份暴露就危險了,轉身順原路返回。剛從牆上跳下,就聽有人喊:
“什麽人?”吳孝良趕緊轉過身,臉上陪著笑
“是我,劉三兒,解個手……”
這人下午為吳孝良領過路,認得他,就叮囑幾句,晚上不要隨意走動。吳孝良連連稱是,問道:
“大哥,院裡好像如臨大敵一樣,是有什麽事嗎?”
那人看吳孝良一臉殷切,瞅瞅左右沒人,挨到他耳邊說道:
“你不知道,大當家和四方頂李振清最近結了仇,怕他來報復。”
“啊
――”
吳孝良假裝吃驚的喊出來。那人看吳孝良怕的要命,連忙安慰道:
“怕個啥,咱大當家手底下幾十條人槍。他李振清要是敢來,保準他來的了,回不去。”
吳孝良心中著實吃一驚,這麽多人槍,李大哥他們怕是夠嗆。又一轉念,正好趁此機會套一下這院子裡的虛實。
“這就好,可我見院裡好像也沒那麽多人啊?”
那人又湊近了故作玄虛的說:“你不知道,前幾天大當家突然打發大隊人馬出屯,大家夥都傳有大買賣。這不,現在院子裡外就隻有七八條槍。要小心著點啊。”
“好了,大當家記著找我呢,你也早點休息吧。”
吳孝良道過謝,轉身回房。他不知道,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緊緊盯著他的背影。
回到屋裡,吳孝良有些坐立不安。這可是天賜良機,如果此時能將消息送出去,李大哥他們定能打張大虎措手不及。他從門縫朝外看去,院中沒人,便打開門躡手躡腳向第一進院子溜去,前腳剛落地,就聽身後有人問:
“劉三兒,大晚上的不睡覺幹啥去?外面可不太平。”吳孝良回頭見是之前與自己攀談那人,拱拱手陪著笑道:
“俺在屋裡憋的慌,想出來溜達溜達。大哥,這是要去哪啊?”
“咳,俺這是去給大當家辦點事,別瞎溜達了,小心被人當奸細捉了。沒事早點回屋歇著,明兒大當家還要見你。”
“好,俺這就回,這就回……”
吳孝良悻悻的回屋,胡亂吃了幾口帶來的餅子,躺在炕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忽的坐起身,想出門去透透氣,又頹然的躺下。杜彪也住在張家,再去院裡萬一被撞個正著那不是倒霉催的嗎?院裡人看的緊,看來得想個法子將消息遞出去……胡思亂想間沉沉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咣當――”一聲無門被踹開,冷風呼呼灌進屋裡。吳孝良驚的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一個聲音陰測測的響起:
“吳老二,果真是你!”來人正是杜彪,身後張大虎雙手後背,陰著張臉也不說話。
後面怎怎忽忽的跟著兩個拿著洋炮的崽子。吳孝良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反而不再緊張慌亂,第一反應就是裝糊塗,不能讓杜彪和張大虎知道自己已經清楚他倆之間的勾當。於是裝傻充愣: “彪子,你怎在這?”說完他看向張大虎。
“大當家,怎麽彪子和您也認識?”
張大虎倒是直接,也不廢話。
“媽拉巴子,老子不管你是劉三兒還是吳老二,既然你這頭值一百大洋。就要借來用用。來呀,把這王八犢子綁後院牢裡去。”全然沒有了下午那副敬重讀書人的做派,這才像個地地道道的土匪。
幾個崽子上前將吳孝良一腳踹倒,雙手反剪摟頭綁了。吳孝良也不反抗,大聲喊著:“大當家,饒命啊。彪子救我,彪子救我……”同時心裡卻在冷笑,好杜彪,自己做了什麽讓你恨我入骨,必欲除之而後快。張大虎哼哼搖頭,轉身出門。杜彪在一旁紋絲不動有些興奮的看著眼前這發小的狼狽樣。
吳孝良被捆了個結實,兩個崽子將他扔到第三進院的木棚中。木棚周遭用手腕粗的圓木夾成,露雪透風。吳孝良趴在地上身體漸漸被凍透,心也開始一點一點變涼,事情的變化讓他措手不及。此刻,自己身陷囹圄,唯一能救他的李振清還毫不知情。
木棚裡鋪著稀稀拉拉一層稻草根本擋不住逼人的寒氣,吳孝良用力拱起身子,換個舒服點的姿勢。身後一聲嗤笑,是杜彪,但他沒有說話便掉頭走了。
這天深夜,接官廳屯下起了鵝毛大雪。張家大院的碉樓裡隱約閃出幾點光亮,兩個背著老洋炮的炮手搓著手跳著腳,中間擺著一盤燃了大半的炭盆。其中一人向下拉了拉狗皮帽子抱怨道:
“這大冷天的,四方頂那幫子人還能來折騰嗎?大當家也真是……”
另一人揶揄道:“得了,你是想那李家寡婦的被窩了吧。哈哈,忍忍。再個把時辰就換班了。”
兩個人只顧扯淡。沒注意到五十步開外的柳樹趟子裡悄悄爬過來幾個人影。
“啪――!啪,啪――!”
幾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夜空,“噗通――”一聲,碉樓裡一個炮手栽了下去直接砸進雪窩子裡。另一個炮手驚的趕緊趴下,扯嗓子大喊:
“死人了,死人了。來人啊,大當家……”慌張下竟然語無倫次。
也就瞬間功夫,柳樹趟子裡一個人影飛奔到張家院牆下,一個起落就翻到院裡。一陣槍聲響起,院門被打開。柳樹趟子裡的幾人見院門洞開,起身就向院子裡衝,同時一個人仍舊趴在原地。碉樓上的炮手聽槍聲熄了,抬起身來,看到幾個人往院裡跑,端起槍就要射擊。突覺脖子一涼,瞬間失去知覺,栽了下去。柳樹趟子裡趴著的那人得意的吹了下槍口的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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