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桉逐漸塵埃落定。
朱元章在處理陳家的第二日,就回了和州城。
何深已經表態,朱元章清楚了軍工廠一事上,何深究竟要選誰。
勳貴已經和何深決裂,
但是陳泰推出來的周朝先安然無恙。
顯然,何深沒打算選倪家,而是決定選周朝先。
何深與勳貴對立,倪家的插手有限。
朱元章心滿意足地離開濟南府。
在他離開的當晚。
何深眼神深沉,“可以讓他們動手了。”
“是!”
當夜。
黃有光的院子再次迎來了兩個訪客。
在屋子裡喝酒的黃有光掃了眼髒亂的屋子,冷笑一聲。
“咕冬!”
他舉起酒壇,清亮的酒液直接往嘴裡倒。
黃有光大口飲著酒,眼睛有些猩紅。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黃有光幾口將壇裡的酒全部喝完,
接著,將空了的酒壇往地上一砸!
“啪啦!”
巨大的響聲將院子裡的陳蘭和劉建明都嚇了一跳。
“怎麽回事?”陳蘭驚疑不定地看著屋子裡。
“聽說黃有光瘋了。”劉建明盯著屋子,眼裡的情緒意味不明。
陳蘭呵斥了一句,“別胡說八道!”
話落,她率先上前推開門。
“滾!都滾出去!”黃有光一副醉醺醺的樣子,一腳將桌子踹翻。
他也沒看門口的是誰。
來的無非就是那些人,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瘋了。
黃有光腳步晃晃悠悠,嘴裡念念有詞。
“彭!全是火,全是死人,彭!”
邊說,黃有光邊合攏雙手,然後又猛地張開。
陳蘭難以置信地看著黃有光。
“黃有光?”
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黃有光。
那個和她一起密謀殺了倪坤的人。
黃有光渾身一僵,脖子一卡一卡地轉向陳蘭。
看清過來的兩個人究竟是誰的時候。
黃有光嘴唇抖了抖。
不!
他渾身都在發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誰。
“陳蘭?”
“是我!”
陳蘭一聽,就知道黃有光沒有真的瘋。
她直接衝上去,握住黃有光的肩膀,晃了晃他。
“看清楚沒有,是我!我是陳蘭!”
黃有光神情恍忽。
陳蘭沒有死。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真的瘋了。”
確定了黃有光的精神狀態沒有問題,陳蘭切切實實地松了口氣。
如果這男人真的瘋了。
那她就真的沒有路可以走了。
何深讓她和劉建明,說服黃有光,拿到帳本。
當初帳本本來在劉建明手上。
但是黃有光找到了劉建明,最後又落入黃有光手裡。
倘若黃有光瘋了,能不能找到帳本還是一回事。
至少這個人證,是沒有了。
只要將倪家打垮,何深就答應幫她找任陰九。
所以,黃有光一定不能瘋!
“我,我以為你死了。”黃有光抖了抖嘴。
陳蘭和倪家之間的血仇,倪永孝不可能會讓她好過。
原本,黃有光以為陳蘭會被折磨死。
沒想到,到了今天,竟然還能再看到陳蘭。
他既高興,又頹然地坐到了僅剩的椅子上。
“是誰讓你們來的?”
陳蘭沒有這個本事從倪家手裡逃脫。
那就只能是,有人幫陳蘭逃了出來。
既然如此,今天陳蘭來到這裡的目的,斷不可能只是看一看他。
她,另有緣故。
陳蘭的臉色冷澹下來,“是有一件事。”
一直站在陳蘭後面沒有說話的劉建明,
終於開口。“黃有光,帳本你放哪裡了?”
聽到劉建明的聲音,
黃有光抬起頭,“是何深讓你們來的。”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既然黃有光已經知道,陳蘭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沒錯,我們是為了帳本過來的。”
看著這個女人,黃有光咬著牙根。
“陳蘭,如果我不給呢?”
“如果我一定要呢?”陳蘭毫不示弱。
她明明確確地告訴黃有光。
帳本,她是一定要的。
“為什麽?!要是現在倪家垮了,我們就徹底沒有用了!”
“你覺得何深會放過我們嗎?!”黃有光怒聲吼道。
陳蘭喝道:“黃有光!只有弄垮了倪家,何深才會幫我找九哥!”
黃有光粗著嗓子笑了一聲。
說不出心裡是什麽滋味。
“任陰九,還有你,落到現在的田地,還不是何深的手筆!”
濟南府的混亂,發展到今天,何深成了最大的贏家。
現在攔著何深的,還有劉知府和倪家。
這個帳本只要交出去了,倪家就垮了。
而劉知府的府衙,已經被劉知府奪了一半。
勳貴受挫,倪家垮台,何深勢大。
就算他不再裝瘋,黃有光也不認為僅僅靠劉知府就能夠製衡何深。
加上他,也沒辦法。
黃有光不想讓何深在濟南府過得那麽輕松。
“可我沒有辦法。”陳蘭彎下腰,和黃有光對視。
“現在只有何深能夠幫我。”
她不想過普通的生活,
她想回到以前九哥在的時候的生活。
享受榮華富貴和權力地位。
而以現在濟南府的局勢,只有何深。
只有通過何深,她才有可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我也恨他。”陳蘭眼睛有些紅。
如果不是何深,他們不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但是,她現在又必須要靠著何深。
“黃有光,我需要這個帳本。”
只要找到九哥,只要九哥回來,她又能做回以前的大嫂。
黃有光死死掰著椅子的一角。
帳本一旦給了他們,
他裝瘋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雖然現在已經瞞不住何深了,
但是,至少其他人還是相信他是瘋了。
可帳本交了出去之後……
“我是不是還要做人證。”
“只要弄垮倪家,何深他不會將你趕盡殺絕的。”
陳蘭不知是想說服自己,還是想說服黃有光。
“只要弄垮倪家就好。”
黃有光抬頭看向劉建明,臉上的肌肉抽搐。
“留著倪家,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倪家不垮,遲早有一日會找上他們。
他們和倪家,早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了。
黃有光直接將椅子的一角給掰斷了。
他眼睛瞪得極大,裡面全是血絲。
“好。”
吐出這個字時,黃有光甚至覺得自己聞到了血腥味。
陳蘭臉色一喜,“帳本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