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柱,你來幹嘛?”
前往陽坡的路上,王根生看著自己跟上來的王承柱,有些不解。
他們是去偵查,順帶騷擾陽坡鬼子,王承柱作為迫擊炮炮手,過來湊什麽熱鬧?
說著,王根生上下打量了一翻下王承柱。
此時柱子穿著從莫老板那邊弄過來的新軍裝,沒有帶他的看家武器迫擊炮,隻帶了一支駁殼槍,一個單筒望遠鏡,還有一些水,一些吃的乾糧。
以及,一個文件袋?
看到文件袋一刻,王根生有些楞。
兩人雖然一個在獨立團,一個在新一團,但兩人是在一個村子長大的,熟得很。
幾個月前還見過面。
王承柱和他一樣,也是文化學習不積極分子,雖然比他好一點,但也有限,他加起來識字三百個,王承柱就是三百五十個。
此時看到王承柱帶著一個文件袋,屬實讓他不習慣。
“測繪!”
王承柱拍了拍文件袋。
“測繪?”
王根生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對於勉強認識三百字的學渣來說,這個詞有些過於高大上了。
“對,測繪,就是去大概繪製一邊陽坡周邊的地圖。”
王承柱點了點頭。
團裡準備對陽坡據點動手,他這次來,是標定射擊諸元的。
簡單來說,就是戰場踩點。
實地考察,熟悉戰場,繪出地圖,標定測距坐標點,並提前預判交戰中,一些可能需要迫擊炮支援的位置,並在周邊詳細測距,以在戰鬥中,最快速度提供炮火支援。
小鬼子精的很,比泥鰍還滑溜。
炮火支援,速度越快,效果越好。
這高端活,對以前的他來說,也就是新一團時期的王承柱,想都別想,還繪製地圖,當時他連字都不認識幾個,但經過莫老板那邊軍事教官培訓,加上每晚艱苦閱讀訓練,已經沒有太大問題了。
雖然還不熟練,但多試幾次,積累點經驗就好了。
“測繪!”
王根生撓了撓頭,語氣複雜的嘀咕了一聲。
測繪這活只有團部參謀,幾個營長,還有團長政委他們才會乾,都是高材生才會的。
沒想到,一個半月沒見,王承柱居然學會了這個。
讓他,有點羨慕。
“有機會,也去一趟莫老板那邊參加一下培訓?”
王根生心裡尋思著。
他知道柱子變化這麽大的原因。
莫老板那邊有一個高級炮兵教官,有專門的炮兵教材,去哪裡的傷員一部分經過了炮兵培訓。堪比國外軍校的培訓。
團長說過了,每批次可以去十個人。
雖然他不是炮兵,但那位教官也會教導其他基礎軍事知識,其中包括一些地雷知識,對他很有用,反正報名的人不是很多。
據團長說,今後那邊還會有專門教地雷的教官。
想到這裡,王根生眉頭皺起。
去參加培訓好是好,能極大的提升自己能力,但有一個問題·····團裡的人都可以前往報名,不過,要求報名的必須識字六百個以上。
麻煩啊!
王根生再次撓了撓頭。
“測繪··”
魏和尚和王喜奎也看了一眼王承柱,神色複雜。
這感覺,就像是大家原本都是土哈哈,突然之間,某個人就變了,有了知識分子的那種味道,讓這其他三人心情複雜。
大家一下子沒了聊天的興致,一行人沉默著,急速前往陽坡。
···
楊村。
雖然帶著一大幫人,八十名醫護兵苗子,還有一百多人的運輸隊,但李雲龍依舊馬不停蹄的回到了團部。
以最快速度。
因為他從總部醫院帶過來的十幾個重傷員,傷情都非常嚴重,不少人都反覆感染,傷口腐爛了,有的人甚至陷入高燒昏迷。
回到楊村,還沒喘口氣,他就叫來莫凡,交接了八十名醫護兵苗子,以及十幾個重傷員。
“陽坡那邊,已經派人去了?”
安排好傷員,李雲龍才回到正事上。
謀劃鬼子陽坡據點。
“派了和尚,王喜奎,王根生,還有王承柱也去了。”
趙剛回答。
“這幾個人不錯。”
李雲龍滿意點頭。
“陽坡據點,你打算怎麽乾?”
考慮到自己軍事指揮能力的不足,趙剛問向李雲龍。
“引蛇出洞。”
李雲龍嘿嘿一笑:
“在偵查陽坡據點,摸清楚鬼子底細的同時,我會派出小股部隊偽裝成零散遊擊隊,以地雷戰,麻雀戰的方式騷擾鬼子和偽軍的巡邏部隊,削弱鬼子的兵力。”
“雖然有了一次戰俘暴動事件,但陽坡的鬼子依舊囂張的很。”
“一開始遇到騷擾,肯定會派出部隊圍剿。”
“我會逐漸擴大騷擾幅度,讓鬼子誤以為陽坡周邊有一支活動的大群遊擊隊,誘使鬼子派出兩個中隊以上的部隊圍剿。”
說道這裡,李雲龍伸出拳頭狠狠握緊:
“然後設伏,吃掉這夥外出的鬼子,同時,趁著鬼子兵力不足,強攻拿下陽坡據點。”
“這主意不錯。”
趙剛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根據和尚匯報的情況。
陽坡據點有五百多鬼子,還有一百多偽軍,裝備一門九二式步兵炮,三挺重機槍,據點工事堅固,有環繞機槍塔,有青石磚煤灰碉堡,據點四面都有圍牆。
鬼子如果躲在據店內,憑借工事死守,別說是獨立團,就算是再叫上新一團,甚至其他團一起進攻,短時間也別想吃下。
有單兵噴火器也不行。
時間一長,周圍的鬼子就會來支援,到時候部隊就得撤退。
如果能誘使大部分鬼子出來,那就簡單很多了。
憑借優勢火力,獨立團完全可以憑借有利地形,以不多的兵力,殲滅或者擊潰外出的鬼子部隊,其余的兵力則是負責進攻陽坡據點。
沒有足夠的兵力,鬼子守不住有單兵噴火器的獨立團。
···
太原。
第一軍司令部,情報室內。
“到底是誰乾的?”
山本趴在一堆情報和資料前,眉頭緊鎖:
“又到底是誰,泄露了軍列的情報?”
“又是從哪裡泄露的?”
在被筱塚義男全權任命調查軍列事件後,山本以每天十五小時的高強度,進行了數天的調查,但是,他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那位負責軍列安全的大佐參謀,第一軍參謀長的有力人選,也沒有任何問題。
至少,他沒有調查到任何問題。
“奇怪,對方是怎麽知道軍列時刻表的····”
山本百思不得其解。
從伏擊者選的埋伏陣地來看,敵人必然是知道了崗村將軍所乘坐軍列的具體時刻表,並以此選擇了埋伏陣地。
但軍列具體時刻表,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大部分還都是軍列上的護衛人員。
“難道,泄密者在崗村將軍的護衛人員之中?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在第一輪就被炸死了?是崗村將軍政界上的敵人動的手?”
山本心裡不得不冒出這個想法。
不然,實在是難以解釋。
“也是夠倒霉的!”
山本突然搖了搖頭。
第一軍負責崗村將軍軍列安全工作的大佐參謀,也是被筱塚將軍點名為下一任第一軍參謀長的大佐參謀,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此人工作存在失誤,或者有絲毫疑點。
但依舊被撤職了。
甚至搞不好還會被丟去二線部隊基層,從此失去晉升希望,淪為炮灰。
哪怕和他無關,但這件事,一位帝國實權少將玉碎,一位即將晉升大將的帝國軍官遇襲,必須有一個人來承擔責任。
而這位也太適合了。
沒啥背景,沒啥強力後台,又是一個大佐參謀,剛好負責軍列安全工作,各種條件都符合背這個鍋。
“參謀長啊!”
山本突然抿了抿嘴唇。
第一軍參謀長空閑有一段時間了,原本是這個倒霉鬼擔任,但現在,倒霉鬼沒了,暫時也沒有其他人,是不是···他也有機會了?
如果能擔任第一軍參謀長,哪怕是兼任一段時間,也能極大的促進特種作戰的推廣。
“大佐。”
一個鬼子衛兵走進來,打斷了山本的思緒。
“什麽事?”
“服部將軍的電話。”
鬼子衛兵回答:
“讓您接電話。”
“服部將軍!”
山本心裡一驚。
服部將軍,服部直臣少將,華北方面軍直屬的第二十一旅團旅團長,也是小窯村軍列襲擊事件中的幸存者之一。
對於他來說,是大人物。
“將軍!”
快步跑到電話前,山本肅穆立正,語氣尊敬。
“嗨,目前還沒有確認襲擊者的具體身份,也沒有發現軍列情報泄露的原因。”
“嗨!”
“卑職一定會竭盡全力調查,給蝗軍一個交代。”
“嗨”
“您對特種作戰感興趣?”
話題聊到這裡,山本突然一愣。
“飯田武人?”
“嗨,卑職立刻安排。”
掛掉電話,山本的表情陡然變得非常興奮。
服部將軍對特種作戰產生了興趣,要求他派幾個特工隊員去第二十一旅團培訓特種作戰知識,還特意要求曾經在小崗村軍列事件中立下功勞的飯田武人。
飯田武人,可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好苗子。
是一個鐵杆的特種作戰支持者。
···
“怎麽不豎著大拇指看了?”
急行軍之下,魏和尚一群人很快來到了陽坡外。
和尚拿著望遠鏡,靠近陽坡據點,觀察和他逃出來的時候相比較,據點陣地和火力點有沒有發生變化。
王根生琢磨如何給巡邏的鬼子下絆子。
王喜奎琢磨這怎麽給鬼子巡邏隊來一槍,並制定撤退路線。
柱子則是掏出了一張帶方格的白紙,一支鉛筆,一邊舉著望遠鏡, 一邊寫寫畫畫,不一會,一張粗略的地圖就出現在方格紙上。
這一幕,讓王根生有些好奇。
以前柱子都是舉著大拇指四處看的。
“那是跳眼法。”
柱子得意洋洋的說著。
跳眼法,也就是拇指測距法,他已經相當熟練,靠著長期積累下來的經驗,一千米以內非常精確,但再遠就不行了,誤差會急速增加。
想要更進一步,測距更遠,提升遠距離測距精度,按照莫老板那邊軍事教官的說法,需要在積累大量的使用經驗的同時,還要學會計算!
前者需要大量時間,半年起步的那種,後者····加減乘除是真難啃,比識字還難不少。
好在,經過莫老板那邊軍事教官的教導,經過一個半個月的艱苦學習,他計算已經入門了,測個距不是問題,但大量經驗不是誰能教他的,需要長期的積累。
如今部隊的美式迫擊炮最大射程一千八百四十米,超過了他跳眼法的精確測距距離,雖然莫老板的迫擊炮都有炮瞄鏡,對炮手不如自家的那麽高,但測距還是不能少的。
炮瞄鏡不適合測距,精度不夠。
不過嘛···
“這個可比跳眼法方便多了!”
王承柱揚了揚手裡的測距鏡,有了這個,幹嘛還用麻煩又不夠精確的跳眼法?
莫老板出品的測距鏡,非常精確,比跳眼法好太多了。
測距鏡需要用到密位測距法,但他現在懂了計算,就不是什麽難事,半個月前,他就在軍事教官的教導下徹底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