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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從長津湖開始》第三十八章:你讓我下去?我下不去,我也做不到
機槍連續不斷的射出子彈,槍膛已經開始發熱,夏遠的手被燙的流著血水,仍舊不停的射擊!射擊!

胡班長在遠處收集了敵人屍體上的槍支彈藥,卡賓槍、大八粒,足足有五十多支,還有不少的60迫擊炮炮彈,打了這支換那支,拔掉炮彈的保險針,當手榴彈向敵人扔過去,兩人奮勇抵抗著左側敵人的進攻,終於在半個小時後,將敵人的這一波反衝擊打下去了。

硝煙彌漫的戰場,敵人留下來大量的屍體。

夏遠松開機槍的時候,手掌的皮連著機槍的槍身,鮮紅的血從黑乎乎的手上流下來,他咬著牙,從懷裡摸出來一塊並不是很乾淨的紗布簡單的纏繞了一下自己的傷口,跟著胡班長迅速向一排長的位置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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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遠遠的看到排長趴的那個地方,兩挺機槍仍然好端端的擺著,機槍旁邊堆了一堆子彈殼和子彈袋,機槍槍口對準的地方,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大片敵人的屍體。兩人完全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連滾帶爬的跑到排站先前臥伏的位置,卻沒有見到排長,只見在機槍後面的地面上,鮮血浸染了地面的泥土,形成一灘黑紅色的泥漿。

卻不見排長的身影,兩人內心咯噔一下。

胡班長聲音變得哽咽,說話有點哆嗦:“找找,找找,排長說好了,他會活著的,找找,應該還能夠找到,興許只是昏迷了。”

“孫排長!孫排長!”

夏遠喊了幾句,彌漫的硝煙嗆的人睜不開眼睛,比煙霧繚繞的吸煙室還要更加嚴重,他猛然想起來從排長的臥伏的方向曾傳來巨大的爆炸聲,不詳的陰影籠罩了他的身體,他發瘋似的從有些陡峭的山上跑下去,一邊跑一邊喊著‘孫排長’。

腳下到處都是敵人的屍體,磕磕絆絆,跌跌撞撞。

忽然,在一堆亂屍中,敏銳的他發現了一隻補了兩塊補丁,表面髒兮兮的鞋子,身旁的胡班長跑過來,定定的看著那隻鞋子。這不是孫排長的鞋子還能是誰的,在一具殘破的屍體下,壓著一個美國鬼子,依稀可以透過黑乎乎的屍體,看清楚這正是孫排長,孫排長的身邊還躺著七具敵人的屍體。

孫排長堅持到了最後,拖著重傷的身子,拿著最後的手雷衝向敵群,拉響了手雷,和敵人同歸於盡了。

胡班長痛苦的撲倒在孫排長的身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的落在孫排長已經模湖的臉頰上,他呼喊著孫排長的名字,拚命地搖喊著,呼喚著,這位曾經在戰場上流血流汗的老班長沒有被敵人的槍炮、飛機坦克打哭過,疼哭過,這一刻卻哭的這樣的傷心。

夏遠黑乎乎的臉上也掛著兩行熱淚,他不斷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透過淚水模湖的雙眼看著遍地是屍體,已經分不清敵我的陣地,這一刻,他的內心是那樣的痛恨這場戰爭。

一顆充滿仇恨的種子已經在他內心扎根,扎的很深很深......

胡班長有些無神兒的背著孫排長的屍體,放在了剛剛他堅守的位置上,這裡能夠看到左側陣地和右側陣地。夏遠抱著槍坐在小山頭上,看著槍聲已經停止了一號陣地,原本模湖的雙目逐漸變得堅定。

他站起身,胡班長扭頭喊著了他,“你幹嘛去?”

“我去看看右側陣地還有沒有幸存的戰士。”

夏遠抽了一下鼻子,向右側陣地摸過去,右側陣地上的槍聲在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停了,但並未看到的敵人從右翼摸上來,

估計是被那邊的志願軍戰士頂住了敵人的衝鋒。穿過硝煙彌漫的戰場,躍過一個個彈坑,透過那濃煙彌漫的焦土,他看到了右側陣地,整個右側陣地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聽不到有人說話。

夏遠內心猛地一沉,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右側陣地上,硝煙彌漫,不見任何工事,到處都是密集的彈坑,一個連著一個,地面上是一片焦土,橫七豎八的屍體遍地都是,有洋鬼子的,也有自己人的,他跑了過去,看到了牛興才的屍體,和一個洋鬼子糾纏在一起,他的嘴咬著敵人的耳朵,身體上血已經流幹了,布滿彈孔。

他看到了王守的屍體,和壓著一個洋鬼子,半邊身子被炸沒了,慘白的腸子從內髒流出來,身旁還有數名敵人的屍體,身體上布滿被彈片刺穿的傷口。

他看到了支援過來的七連一排一班班長的屍體,只剩下半個...他看到...

一名名戰士的屍體和敵人糾纏在一塊,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凝聚成了一堵高牆,阻止了敵人踏上陣地的腳步,在他們付出自己年輕的生命,打退了敵人的一次進攻,立在前沿陣地上的一道道身影,顯得是那樣的壯烈。

夏遠抱著槍,看著右側陣地上慘烈的一幕幕,眼眶裡淚水就像是斷線的珠子,不斷地落下來,硝煙吹黑了他的臉頰,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強忍著心中悲痛,他明白,第二天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收起心中的悲痛,化作打擊敵人的力量,把紗布緊緊纏繞在手掌上,把戰士們身上的光榮條撕了下來。

看著手中僅剩下十三張光榮條,夏遠的心中就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很用力地捏著戰士們的光榮條,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衣服的最裡邊,放在他的心口上,放在他自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然後開始收集戰場上的槍支彈藥。

在一片焦土的地面上翻找到一些被掩埋的子彈和手榴彈,找來一個燒了一半的彈藥箱裝起來,裝了些子彈和手榴彈在裡邊,以及從洋鬼子屍體上摸到的手雷,順帶從敵人的屍體上找到了幾條還算完整的槍背在身後,抱著來到孫排長犧牲的位置。

“右邊的陣地情況怎麽樣?”胡班長收集了大量的槍支和彈藥,兩挺重機槍,五挺輕機槍,無後坐力炮三門,無後坐力炮炮彈九顆,60迫擊炮炮彈十一顆,堆放了整個小山頭,看樣子胡班長是想要和洋鬼子拚命了。

夏遠把箱子放在地上,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說,但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胡班長黝黑的臉頰上那顆明亮的眼睛暗然,“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他們是英雄。”

夏遠點點頭,把彈藥放在地上,轉身又去收集武器彈藥,敵人的進攻遠遠沒有結束,他們不拿下上甘嶺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更加殘酷,更加艱難,甚至連他都有可能犧牲在這裡。

他的腦海裡浮現了剛剛在右側高地看到的那一幕,又想起了孫連長犧牲時候的叮囑。

夏遠的目光變得堅定。

胡班長看著他的手,問道:“你的手怎麽樣了?嚴重嗎?”

夏遠搖搖頭,聲音沙啞:“沒事,不影響戰鬥。”

他取下洋鬼子頭上的鋼盔,把敵人身上的手雷和子彈袋取下來,丟在鋼盔裡,沒一會兒就收集了不少的彈藥,但這些還遠遠不夠,其他陣地上的戰鬥不清楚,但經歷了敵人一上午的猛攻,估計失守的陣地不再少數,武器彈藥需要準備充足。

胡班長大喊:“夏遠,你下去吧,陣地交給我,等槍聲不響了,你讓七連攻上來。”

夏遠扭過頭,定定的看著胡班長,堅定地搖搖頭。

敵人的炮彈又落在陣地上,卷起大量的泥土,炮聲喧天下,胡班長走到夏遠跟前道:“你下去,陣地上很危險,你不能死,你的作用比我大得多,夜晚的攻堅戰,你發揮了大作用,你死在這裡多可惜。”

他看著夏遠:“九連已經打光了,能夠戰鬥的就剩下我們兩人,要留一個火苗,你是最適合的。敵人佔領了陣地,就帶著戰士們攻上來。”

夏遠張了張乾裂的嘴唇,道:“我不去,我哪也不去,我要守在陣地上!”

胡班長有些焦急的喊道:“你怎麽這麽倔呢!”

“連長死了,指導員死了,排長死了,副班長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夏遠死死的握著槍,眼眶裡充滿淚水,哽咽道:“九連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你讓我下去?我下不去,我也做不到。”

他心中有牽掛,但這些活生生的戰士們心中又何嘗沒有牽掛,他生活在一個和平年代,享受到了這些戰士們從來沒有享受,甚至從來不敢想的生活,相比他們,自己已經幸運很多,因為他知道未來的世界會是什麽樣子。

入朝作戰的雄兵百萬,留在朝鮮的戰士又有多少。

十九萬!十九萬!

在經歷了新興裡、水門橋,又見識了一個完整的連隊在歷經慘烈的戰鬥後只剩下兩個人,夏遠早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硝煙彌漫的戰場,沉沉的說道:“九連那麽多人留在了這裡,他們在看著我們,你說的,我做不到!上級要求的任務,還沒有結束的,只要九連有一個人在,九連就一直都在!陣地就還一直在九連手裡!”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硝煙彌漫的戰場,聲音沙啞道:“戰鬥還沒有結束,我還在,你還在,敵人就打不上來,我說的!他們想要打上來,除非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否則,我不死,他們永遠也打不上來!”

夏遠固執轉過身,繼續從敵人身上摸走子彈袋,摸走手雷,把身上放滿,直到放不下了。

一顆顆炮彈落在陣地上,卷起地面上的屍體,血和土混合的泥漿飛濺的到處都是,屍體被炮彈炸成碎肉,不斷地宣泄下來,到處都是一片血色,到處都是一片駭人的慘狀。

身後,胡班長大喊著:“夏遠,你現在回到坑道,讓七連長再來增援我們,然後你跟著增援部隊出來,行嗎。”

夏遠抱著一堆槍支彈藥,身後挎著幾條槍,站在斜坡下,看著胡班長,搖了搖頭,傾著身子來到排長犧牲的山頭,把槍支彈藥放下,又取出工兵鏟開始在上邊構築掩體,地面太過堅硬,勉強挖到半人高,剛好可以容納一個人的位置,他把工兵鏟丟給胡班長,把槍支靠在掩體裡,拉過來找到的勉強足夠使用的彈藥,抱著自己的槍靜靜等著敵人的下一次進攻。

胡班長看著面無表情的夏遠,心就像揪著一樣的疼,他有些顫抖的取出一些煙絲和一張皺巴巴的紙,卷了很長,然後對折從中間撕開,一半放在自己口袋裡,另一半叼在嘴上,一發炮彈落在他身後,泥土不斷地宣泄下來,胡班長也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取出一支火柴,在火柴盒的側面劃,微微用力就把火柴劃斷了,他把斷掉的火柴丟在地上,又取出一支繼續劃,嘗試了兩三次,終於點燃卷煙,一邊抽著,眉頭緊皺著,原本明亮的眼睛也變得渾濁起來,煙霧繚繞下,不知道胡班長的內心在想著什麽。

一支煙很快見底,丟在一旁,用夏遠丟過來的工兵鏟開始挖塹壕,挖的差不多,把鏟子插在地上,起身把身前的一堆彈藥分開,抱著來到夏遠的塹壕旁。

兩人間隔四米遠,胡班長分了一些彈藥給他,又把一挺重機槍和兩輕機槍以及三箱子彈搬到夏遠的掩體旁,放下道:“交替開火,一人裝彈,一人掩護射擊。”

夏遠抬頭看著胡班長黝黑的臉,沒吭聲,起身把重機槍和輕機槍拉進掩體,打開輕機槍的彈藥箱,開始往彈夾裡一顆一顆的壓子彈,完全不顧手掌的疼痛。

胡班長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位置,把身旁所有的槍支裡的彈倉全部壓滿子彈,平攤在掩體前,機槍加好,朝向左側,夏遠則朝向右側。

子彈壓累了,夏遠就休息休息,把帽子摘掉,拍了拍頭髮上的沙土,看著不見太陽的天空,猜不透他的內心在想什麽。

上甘嶺第二天的戰鬥,便是如此激烈。

志願軍的傷亡在不斷地增加,美軍的傷亡也在不斷地增加著。

未來的每一天,會一天比一天的慘烈。

美第八集團軍總司令范弗利特說:“這是戰爭中最血腥的和時間拖得最長的一次戰役,是‘聯合國軍’蒙受了最大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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