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國家發的對象，石毅每天都往洋湖村跑，哪怕是去巡湖，也絕不接跨中午的任務。

　　可惜，歡樂的時間總是短暫，不到一個星期，洋湖村就開始翻耕起紫雲英田來。

　　“你明天就要回學校的話，那我今天帶你再去雲夢澤裡轉轉唄?”

　　這天下午，見趙妍不時拿出與白鱀豚同框的相冊翻看，石毅靈機一動，提議道。

　　趙妍有些心動:“可是，你不昨天上午才巡完湖嗎?”

　　“多大點事啊。”石毅擺了擺手，“我跟其他人商量一下，調個班就行了。”

　　幾通電話打下來，石毅便安排得妥妥貼貼，便連趙妍的蜂箱，都找到了可靠的人選托管。

　　趙妍便也順水推舟，坐著石毅的自行車，來到了洋湖村的碼頭。

　　很快，石臻便開著站裡的巡邏艇，停靠過來。

　　“來，臻哥搭把手，幫我把單車捎上去！”石毅一把舉起自己的自行車，讓石臻幫忙搬運。

　　他自己本人則拉著趙妍的手，走上了船板。

　　因為此前已經認識，石毅便沒有再做介紹，隻著重突出了:“阿妍現在是我女朋友啦！”

　　石臻笑著捶了他胸口一拳:“恭喜脫單！祝你們早日修成正果！”

　　石毅拉著趙妍的手:“那是當然！倒是臻哥你，什麽時候辦喜酒啊?”

　　石臻眼帶笑意:“快了！過幾天給你發喜帖！”

　　石毅和趙妍連忙送上了祝福。

　　很快，巡邏艇緩緩啟動，朝著碧波蕩漾的雲夢澤深處駛去。

　　在趙妍的建議下，石毅臨時用手機做了場直播:“大家好，我是戶外主播石毅，旁邊這位是我女朋友，趙妍！”

　　趙妍也舉止從容地和觀眾們打了個招呼:“大家好，我是趙妍，今天陪石毅一起來巡湖。”

　　[寶石海星打賞了一架輕奢畫舫:哇哦，撒花撒花，恭喜毅哥！]

　　[荷塘月色打賞了一架豪華遊艇:恭喜主播小哥，真是才貌雙全的一對。]

　　[水星星打賞了一架竹筏:可惡！竟然讓主播裝到了！恭喜脫單！]

　　各種或祝福、或調侃的彈幕，帶著大大小小的打賞特效，小小地刷了一波屏。

　　石毅和趙妍十指交握，大大方方地謝過了大家的祝福，這才開始進入直播狀態。

　　雖然沒帶無人機，但經過系統改造的手機，拍攝效果也不賴。

　　湛藍的天穹，綿軟的白雲，倒映在清澈翡綠的水面，上下天光，一碧萬頃。

　　下午巡湖的路線，與上午是不同的，不經過清哲湖，也就無需期待，能否邂逅白鱀豚。

　　船行碧波，驚起水中魚兒，時不時躍出水面，發出“砰啪砰啪”的擊水聲。

　　各種水鳥在湖面上嬉戲覓食。不時有鳥兒一個猛子扎下去，便銜起一條魚兒冒出來，然後得意地昂首吞下去。

　　“阿毅，那種是什麽鳥啊?感覺它捕魚好厲害！”趙妍拉了拉石毅的袖子，示意他朝左前方看。

　　石毅調轉手機，順著趙妍所指的方向，很快就捕捉到了一個十來隻的水鳥群落。

　　它們通體黑色，在陽光的映射下，頭頸泛著紫綠色光澤，還綴著幾根白色的絲狀羽。

　　黃綠色的嘴角下，一個大大的喉囊格外引人注目。

　　石毅都無需分辨，便笑著給出了答案:“哦，這個是鸕鶿，活躍在古詩詞裡的捕魚專業戶！”

　　“唐代大詩人杜甫就曾經寫道:‘家家養烏鬼，

頓頓食黃魚。’烏鬼，說的就是鸕鶿。漁民只要養上一隻，每天就有肥美的魚兒吃了。”　　[翰墨人生打賞了一架竹筏:主播小哥肚子裡還有些墨水嘛。這麽冷僻的詩句都知道?]

　　[龜龜抬頭:差點聽成了“家家養烏龜”。還在想為什麽養了烏龜，就不愁沒魚吃了……]

　　石毅還來不及看彈幕，那群鸕鶿便已經開始競相獵食。它們尤其擅長潛水捕魚，頭往下一扎，很快整隻鳥兒便沒入了水中。

　　圈圈漣漪緩緩散開，小半分鍾過去，等它再浮出水面時，嘴裡已經叼著一條比頭還大幾倍的鮮魚。

　　趙妍倍感驚奇:“哇，它喉嚨怎麽長的，竟然能吞下這麽大一條魚?”

　　石毅盡力用手機給鸕鶿推了個特寫:“喏，它那個喉囊，伸縮性是很強的。”

　　在並不遙遠的過去，漂泊在河湖水域的漁民，多少都會養上一隻鸕鶿，將它的喉嚨根部系住。

　　這樣一來，鸕鶿捕到了魚，又吞不下去，就很方便漁民收獲了。

　　趙妍有些好奇:“聽說你家也是上岸漁民，那你養過嗎?”

　　石毅眼中閃過一絲懷念:“當然養過。不過後來搬遷上岸，再用不上。等最後一對老死，我家便再也沒養過了。”

　　“可是，我好像在你們村，見到過幾隻鸕鶿?”趙妍回憶了一下。

　　石毅笑著點頭:“沒錯。畢竟我們村也是個周邊遊的好去處嘛。作為新漁村，我們這還保留有幾處魚池的。”

　　“鸕鶿捕魚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對於城裡人來說，也是種很新奇的表演。”

　　“不過如今嘛，可不會再將它們喉囊系住了。一頓表演下來，個個吃得肚子滾圓。”

　　就在他們交談的功夫，這群鸕鶿已經完成了這一輪捕食，愜意地在綠水上撥弄著清波。

　　玩到開心時，有兩隻還忍不住仰頭對唱，發出“關關”的叫聲。

　　石毅心下一動，指著那兩隻鸕鶿，問趙妍:“你知道嗎?鸕鶿其實還有個更為耳熟能詳的名字……”

　　“哦?是什麽?”趙妍和直播間的觀眾被他吊起了好奇心。

　　石毅笑著念了兩句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趙妍白了石毅一眼，不著痕跡地擰了下他的腰間軟肉:“你肉不肉麻呀?”

　　石毅無辜地攤手:“我是說，鸕鶿還有個名字，就叫‘雎鳩’啊！你聽那‘關關’的叫聲～”

　　[水星星打賞了一架衝鋒舟:是我錯了！主播這廝，真的好會啊！]

　　石毅笑著拉起趙妍的右手:“據說，在野外生存的鸕鶿，無論是築巢、孵卵、還是哺育雛鳥，都是一起進行的。”

　　“它們和睦相處，互相體貼，因此古人常將它們視為模范夫妻，作為美好婚姻的代表。”

　　趙妍笑著反握住他的手:“那你可要好好跟鸕鶿學習啊，可千萬別學鴛鴦……”

　　石毅連連點頭:“那當然！誰學鴛鴦啊，要學就學鸕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