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人群聚集,嚇到這幾隻可憐的小鳥,周嘉興揮了揮手,將其他無關人員勸離開來。
“快快快,食堂開餐了。彭大廚專門做了牛雜火鍋,都能聞到香味了……去晚了就沒了。”
頓時,圍觀群眾一哄而散。
石毅則在周嘉興的引薦下,順利接觸到了那隻折翼的小白鷺。
斷翅之痛讓小白鷺完全無法鎮靜下來。石毅的到來,除了讓它更添一份依賴,扒拉著石毅的褲子打滾外,並未起到太大作用。
“抱歉,我幫不上太多忙。”石毅搖了搖頭,像大白那樣,摔斷了腳還能忍著的,畢竟只是少數,“看樣子,得趕緊送濕地站去,要做手術。”
鎮上的農牧綜合服務中心,只是一個行政機構,雖然有畜牧、林業職能,但缺乏專業力量。碰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由濕地站接手。
“嗯,已經通知劉站長了。”周嘉興也不失望,一邊示意石毅按住小白鷺,一邊讓農牧中心的同事瞅準時機,給這小家夥打了針獸用麻醉劑。
待小白鷺麻醉劑生效,一抽一抽,卻仍然忍不住、昏沉沉地睡過去後,石毅輕輕地將它抱起,放到了柔軟的綠化草地上。
隨後,他才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的籠子。裡面三隻鳥兒正顫顫巍巍地打著擺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周主任,要想安撫它們,就必須放它們出來。如果它們飛走了?”
周嘉興果斷地揮手:“放心,執法記錄儀有錄像呢,證據確鑿,哪容抵賴?不是這幾隻小家夥確實虛弱,我們一般都現場放生的。”
石毅明白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次,竟然讓他們捉到了紅頭吃蜂鳥,又被逮了個正著。”他蹲下身來,將籠子上的鎖打開,“也不知道他們這是好運,還是走背運。”
周嘉興搖了搖頭:“他們是罪有應得。早半個月就有人舉報,看到他們在掏鳥蛋。只是證據不足,就沒抓人。沒想到反而讓這麽多鳥兒遭了毒手……”
提及這事,他有些興意闌珊,指了指鐵籠子:“它們都沒怎麽受傷,就是受驚嚴重,你看能搞定嗎?”
石毅沒再多問,就要先將籠子裡的紅頭吃蜂鳥放出來。結果這家夥慘叫著往旁邊一縮,將一隻麻雀擠了過來。
“嘿,你這是故意的吧?”石毅面露詫異,但也不遲疑,反手就將這隻麻雀掏了出來。
小家夥被這石毅“龐然大物”嚇了一跳,渾身顫抖著,竟然“啪嘰”一下,四肢僵直,白肚朝天,癱倒在他手心。
周嘉興不由得驚呆了:“它這……不會是死了吧?”
石毅淡定地打量了一下,樂了:“哪裡,這小家夥擱這裝死呢!”說著,他輕輕揉了揉麻雀的小肚子。
麻雀一開始,還不為所動,但似乎是被撓到了癢癢肉,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懵懂地望向石毅,身子也不抖了。
石毅將它舉到眼前,認真分辨了一下:“原來是隻樹麻雀。”
這隻麻雀體型圓滾滾的,頭頂至後頸栗褐色,耳部有一塊黑斑,在白色的頭側十分醒目。或許是由於捕鳥網的糾纏,身上羽毛掉了不少。
見它已經從受驚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石毅輕輕順了順它的背羽,將禿了的地方稍作掩飾,這才將它放在了地上。
小家夥許是被抓後耗盡了力氣,得到自由後,也沒扇著翅膀飛離,而是一左一右地蹦噠著,看著還挺有生氣。
周嘉興遞過來一把大米和一張紙巾:“給,
喂它吃點。” “周主任,您考慮得還真周到!”石毅給他點了個讚,將柔軟的紙巾鋪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又把大米撒了上去。
這隻樹麻雀一開始還有些不敢進食,但在石毅捏了一粒投喂後,便樂顛顛地開啟了啄米模式。
“還挺能吃。”石毅輕輕點了點它的小腦袋,然後著手安撫第二個小家夥。
這只是麻雀屬的另一個品種,山麻雀,在湘南省同樣常見。
它身體消瘦些,上體栗紅色,背中央有紅色縱紋,喉嚨黑色,身上掉毛也有些多。
同樣是麻雀,性情也相差無幾。石毅將它放在手心,輕輕按摩+順毛,便很快讓它擺脫了驚嚇。
“乖,你們先吃飯啊。”說著,石毅又將它放到了地上,“我還得再去照看一下,你們的難兄難弟。”
兩隻同屬不同種的小家夥,處起來倒也相安無事。一隻佔據一邊,埋頭乾飯,吃得飛快。
“慢點吃,又沒人和你們搶。”石毅笑著又從周嘉興手裡接過一小捧米粒,放到紙巾上。
如此,就只剩下那隻紅頭吃蜂鳥。和拳頭大小的麻雀不同,這家夥體長是麻雀的兩倍,已經算是中型鳥類了。
它頭頂至上背栗紅色,細長的黑色鳥喙略向下曲, 眼線黑色,喉部藍色,兩翼是好看的藍綠色,腰肢和長長的尾羽呈淺藍色,中央尾羽延長成針狀。
整隻鳥體態修長,色彩豔麗,漂亮極了。
“上次見到這漂亮的鳥兒,還是三年前了。”周嘉興搖了搖頭,“這兩年特意帶著單反去拍,沒找到;今天這種情況下,倒是見著了……”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石毅試探著將手伸了進去。
小家夥卻往旁邊一躲,避開了他的手指,努力往籠子裡面蜷縮,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石毅也不急,讓其他人稍微散開,然後乾脆將籠子整個打開。
這隻紅頭吃蜂鳥兀自在籠子裡抖了半天,見真的沒人來抓它,這才小心翼翼地橫著往籠子出口挪了挪。
每挪兩步,它就停下來,左顧右盼一番,見仍沒有危險,便又接著挪動一兩步。
短短二十厘米的距離,它硬生生挪了四五分鍾,才逃出了籠子。
它試探性地張開翅膀,兩片半扇形的淺綠色羽翼上下扇動,想要起飛,卻不由得趔趄了一下,栽倒在地。
小家夥不太甘心地又張開了羽翼,這回倒是飛起來了。可惜翅膀不得勁,沒飛多遠,便又掉了下來。
如此反覆好幾次,它才完全泄了氣,沮喪地趴在了地方,將頭埋在了翅膀下,佯裝鴕鳥。
隔著老遠的石毅見狀,遺憾地搖頭:“看樣子是傷了翅膀,不嚴重,但影響飛行……”
既然不能放生,那就只能先養起來。
石毅不再猶豫,緩步走上前去,朝它伸出了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