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讓蒙驁蒙中了。
雖然廉頗劃給了樂間八萬軍隊,但樂間帶到靈石的只有五萬。
因為在秦國布置於晉中西部的防線中,並不只有祁一處,而是在祁和茲氏各有五萬軍隊。
所以樂間在攻下祁之後,不得不分兵三萬留守汾河一線,保證如果茲氏方面領軍回援,這三萬軍隊可以抵禦之,撐到樂間拿下靈石後再回過頭處理茲氏。
盡管如此,眼下的形勢也實在差的令人焦頭爛額。
六千打五萬,一比八的比例怎麽贏??
就算是六千個呂布,也不敢說個個能以一敵八,何況靈石沒有呂布,連邢道榮也沒有!
唯一能給眾人聊表慰藉的是,靈石在開戰前曾經是秦趙的邊境地帶,並且因為地形適合防守,所以防禦工事修建的相當不錯。
在樂間大軍來襲之際,靈石的守軍也兢兢業業的發現了敵軍,提前將各大城門堵死,
縣令府內氣氛凝重。
嬴政負著手,抿著嘴唇。
趙姬蹙著柳眉,章邯、王翦、烏倮等人都在沉默。
趙高低著頭,嘴唇發白,不難看出他有些害怕。
吳駒深吸一口氣:“守是守不住的,更不可能投降,如今之道,唯有突圍!”
“吳卿所言極是,公子萬金之軀,切不可留在這裡,我等願率士卒為公子搏出一條生路!”縣令立馬拱手,毫不猶豫,大有為國捐軀的決心。
“樂間不給活路啊……四面圍城,就算平均分開,四個方向也至少是一萬兩千人,突圍……難度頗高啊!”吳駒歎氣。
這裡最有戰鬥力的是他的魁首近衛,全員都是騎兵、精兵,可在以少敵多的情況下開城門迎敵,迎面而來的會是鋪天蓋地的敵軍,再強壯的戰馬也跑不起來,勝算會無限降低。
吳駒思慮片刻,有了個想法。
“城內有多少火油?”吳駒忙問。
“不過百罐!”縣令說。
吳駒驚:“怎麽會這麽少?”
“吳卿有所不知,祁縣和茲氏才是我們的防守重點,晉中西部的大量戰略資源都集中在那裡,靈石的火油一早也被撥過去了,但是祁縣……”縣令苦笑道。
自不用多說,樂間都領著軍隊過來了,傻子都能猜出,祁縣不出意外的話是出意外了。
吳駒深吸一口氣,感覺血壓都上來了。
他捏了捏眉心,忽然靈機一動,說:“城內可有無拘酒肆?有幾家?還開著嗎?”
嬴政不禁側目,莫非吳駒有方法?
“有九家,在開戰之前關了。”縣令說。
“走,我要去一趟最近的酒肆總店。”吳駒說:“邊走邊說。”
他們迅速走出縣令府,來到最近的酒肆。
吳駒一腳踹開門,翻出一堆帳目查閱了最近一次進貨的數目,大喜,連連點頭。
“可是有法子了?”烏倮問。
吳駒沒說話,飛快跑出門,一頭扎進酒肆後院連接著的倉庫,再出來時臉上的凝重之色已是一掃而空。
“有法子了。”吳駒點頭,示意眾人安心。
“公子可信我嗎?”吳駒問。
“信!”嬴政毫不猶豫的說道。
“好,諸位如今需要齊心協力,方可有一線生機,所以現在統一聽我調度,如何?”吳駒問。
嬴政率先說道:“一切聽先生的!”
嬴政都發話了,其他人哪裡還有意見,皆說:“謹遵您命令!”
“好!諸位,
我們一路從趙國走來,同舟共濟,共渡難關,邯鄲到月氏這麽艱難的路都走過來了,靈石也不在話下,我一定帶大家安全離開靈石!”吳駒語氣堅定。 眾人皆頓首,目光堅毅,對吳駒的話毫不懷疑。
“我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最起碼兩刻鍾之內,城牆不能失守,請告知文將軍務必死守!齊縣丞,你現在去征調五百民夫供我指揮,除此之外,女子也可,人越多越好!”吳駒說。
縣丞頷首,轉頭便走。
“我想要到城牆上,為將士們鼓舞士氣!”嬴政忽然說。
“不可!城牆上十分危險,公子若是有什麽閃失,臣萬死莫辭!”縣令立馬規勸道。
“軍中眼下人心浮動,士氣低迷,我為公子,若能與他們並肩而立,將士們方可有鬥志,城牆興許還能多守些時候!”嬴政明顯是經過了深思熟慮,非熱血上頭之言。
吳駒只是稍微思慮了一下,便說:“請縣令為公子擇一副最好的鎧甲,公子務必注意安全!”
縣令無奈,也只能稱是,交給下人去做,讓人取來了數副最好的鐵甲,分給嬴政、吳駒、章邯等人。
“王翦,我給你五十魁首近衛,你陪同公子左右,負責保衛公子的安全!”
“在所不辭!”王翦作揖,這本就是他的職責。
“章邯、董翳、司馬欣,你們帶領一千魁首近衛,再留五十騎保護夫人、烏叔,其余全部投入戰鬥!”吳駒說。
“是!”
“符縣令,你安排民夫,在城內設置陷阱,或灑金湯,或挖坑,或用沙袋堵住各大街道,怎麽都好,只需在我下令撤退時可以將趙軍拖入巷戰,阻撓其行進速度,有序撤退。”
縣令頷首,不禁多嘴問了一句:“吳卿的計劃究竟是什麽?”
吳駒這才想起自己壓根沒說打算怎麽突圍,笑了笑,說:“沒有火油,我們還有酒嘛!”
眾人一怔,不解。
吳駒又補了一句:“難道只有火油能燃燒嗎?”
此言一出, 大家微微張開嘴做恍然狀,似乎有些明悟了。
“好了,閑話少敘,我自會安排好一切,現在大家可以去做事了!”
眾人四散而去。
吳駒走上前為嬴政穿戴盔甲:“公子怕嗎?”
“不怕,我是秦國公子,若是我都怕了,將士們又該如何?”嬴政目光炯炯,穿上鎧甲後更顯身姿英挺,威武不凡。
他不缺勇氣,況且眼下的形勢想的很明白——如果他們被擒,亮出身份的話,會被扭送邯鄲,下場一定淒慘,如果不亮出身份,會被樂間當成路人甲隨手殺掉。
為今之計,唯有活著離開靈石!
吳駒連連點頭:“正該如此!城若破,有死而已,有何懼哉?不過公子盡可放心,我們此番必可安然無恙,完璧而歸!”
“先生有多少勝算嗎?”嬴政問。
“十分!”吳駒微微一笑:“樂間?我的命豈是他能取的,要取也是他祖先樂毅來取,無智之輩,為廉頗所敗,又何德何能把我留在靈石?”
嬴政被他這一席話說得熱血沸騰:“好!你我共戰此役!”
吳駒頓首,在侍者幫助下也穿戴了甲胄,雙方旋即向不同的方向趕去。
嬴政一路來到城牆上,見城牆上火光通明,帶甲的士卒來來往往,氣氛十分緊張,秦軍在緊鑼密鼓的做守城的準備工作。
因為守城物資不夠,就連城內的房子都被臨時拆掉,磚塊被搬到城牆上留著一會順著雲梯砸人。
嬴政走到城牆邊,遠眺著夜色之下,遠方的樂間大軍,臉色越發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