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函谷關外,三川郡,伊闕城。
河谷一戰,隨著以霍無忌為首金吾司人馬的趕到,奪取九鼎的計劃正式宣告失敗後,一行人就果斷撤離了河谷。
一番周旋後,他們與八個舉鼎力士匯合,在得知九鼎得而複失,並且還有一個舉鼎力士不知死活、下落不明之後,他們便果斷放棄計劃和那個舉鼎力士,一路東出,終於在幾個時辰前抵達伊闕這個地方,現在正藏身於城中一處院子裡。
院中一處房間中,大司命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橘頌,素來面無表情的他總算眉頭微微皺起了些。
此時的橘頌身體上依舊保留著龜裂一般的傷痕,隱隱滲出血痕,十分恐怖。
一旁,山鬼用真氣探查著橘頌體內的情況,眉頭同樣皺起:“真是怪異!他的傷是自內而外的,整個丹田氣海都險些被擊的四分五裂,真氣四泄,乃至元神都受了重創,這等傷勢沒有個一兩年都很難痊愈……”
“死不了?”大司命問。
“死不了。”山鬼深呼一口氣:“也幸虧他是你的徒弟,真氣有和你一樣的特質,多多少少緩衝了擊傷他的那股力量,不然還真是很難活下來。”
傳說中,大司命是掌管生死的神,而陰陽家的大司命雖然做不到掌管生死,但歷代大司命一脈相承的功法和真氣卻保留了類似的特質,使得他們的自保能力極為強悍。
“說起來,他這種由內而外,軀殼和元神同時受傷的傷勢不但怪……而且很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山鬼喃喃自語著,蒼老的眸子中露出回憶之色。
“什麽事?”大司命微微側目,雖然山鬼的排名和實力皆不如他,但歲數和資歷都很老,知曉的秘密甚多。
山鬼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
“陰陽家有一條古訓,說,東皇太一和八大長老的權威不可侵犯!這你應該知道吧?”山鬼問。
大司命點頭。
“任何向東皇太一或者八大長老出手的普通陰陽家成員,都會被至高無上的術法反噬,受到懲罰,嚴重者會直接橫死當場!”說到這裡,山鬼的語調變得有些玄乎其玄。
大司命眸光一閃:“你的意思是……”
見山鬼點頭,大司命微微回想了一下,說道:“是湘夫人?”
顯然,在場的符合條件的長老只剩他,山鬼和湘夫人,二有可能對橘頌出手的則只有湘夫人!
“有可能……”山鬼摸著長長的胡須說道。
二人沉默片刻,沒有順著這個話題多說,而是各自琢磨起其中的細節。
過了一會,大司命說道:“走吧,這件事也還有個結果了。”
二人一起走出房門,來到院中,正好聽見竹瀝在對蘇縱說:“那幾個舉鼎力士只怕是撐不住了。”
大司命聞言,冷冷的問道:“怎麽了?”
蘇縱投來目光,答道:“那些舉鼎力士受了傷,可能會死。”
“抵達伊闕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山鬼皺眉。
蘇縱解釋道:“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皆嘗亨鬺上帝鬼神。九鼎是社稷重器,九州大地的象征,背負著莫大的氣運,因而在移動九鼎前,大多會舉行儀式,他們貿然背負九鼎,勢必會受到反噬。”
“竟有如此嚴重?”大司命瞥了一眼八個舉鼎力士住的房間。
蘇縱搖搖頭,問道:“你知道上個貿然移動九鼎的是誰嗎?”
大司命怔住了。
沒等他說話,蘇縱便為他解答了:“是秦武王,舉九鼎,絕臏而死,當天薨於洛陽!”
此言一出,大司命、山鬼皆是心中一寒。
反噬舉鼎力士的力量是他們也搞不清楚的力量,但可以確定的是,當年的秦武王都沒能挺過去,這些舉鼎力士也必然不行,甚至也活不過今天晚上。
大司命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這些舉鼎力士確實是當世頂尖的體修,但他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死活,何況那裡有五個是縱橫家的人,顯然蘇縱損失的更多。
“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打算如何向鬼谷子交差?”
“準確的說,是我們如何向那二位交差。”蘇縱糾正道,盡管顯得有些多余,可畢竟他們是合作關系。
不過話又說回來,九鼎沒撈到,舉鼎力士接下來能不能活很難說,眾人還多多少少負了傷。
這次奪取九鼎的計劃,本來天衣無縫,甚至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但現在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司命不說話。
院子裡沉默了好一會,蘇縱這才說道:“據我所知,師父和東皇太一現在就在楚國,屆時我自會說明個中緣由,最終如何由他們二人定奪。”
大司命微微頷首,旋即和山鬼再度離開。
蘇縱捏了捏眉心,內心顯然沒有表面上那麽淡定。
奪取九鼎的計劃失敗是他始料未及的。
尤其是半路殺出的一堆人,蘇縱完全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找到的他們。
除此之外,陰陽家的湘夫人叛變也為這件事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但蘇縱向大司命和山鬼詢問這件事的時候,二人卻並沒有想多說的意思。
“河谷裡出現的那群人的身份有著落了嗎?”蘇縱問竹瀝。
“除了湘夫人外,暫時一無所知,主要是時間太短且無從下手。”竹瀝回稟道。
蘇縱沉默片刻,突然問道:“那個用石劍擊傷大司命徒弟的男子呢?”
竹瀝面露詢問之色。
蘇縱自顧自的說道:“他在那夥人裡有著不一般的地位,而且很有可能就來自秦國,從他身上查起也許是一條捷徑。”
“況且我有種直覺,他和這次奪取九鼎計劃的失敗有直接關系……”
說到這裡,蘇縱的目光變得深遠。
竹瀝點點頭:“明白了,我這就派人去查!”
蘇縱看著竹瀝離開,沒有說話,再度將目光投向了秦國和鹹陽。
“九鼎……”
院子裡響起蘇縱的喃喃自語,隨後再度靜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