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趙國商隊趕著牛羊馬匹先行回到關內,司馬欣出面,對郭家主事說:
“請閣下將我這六百匹牛羊換成錢財,之後連同在東胡的那份收獲一起帶給郭開郭公,這是與他約定好的。”
郭家主事一聽是郭開的生意,便欣然答應。
原先跟隨組成商隊的二十五名魁首近衛則被一同帶往林胡。
之後,趙禹與吳駒等人則跟隨呼瓦塔、烏倮等人一同前往林胡族內。
離開互市前,為了方便在林胡族內生活而不露破綻,吳駒讓嬴政等人都給自己起了化名。
嬴政化名鄭贏。
趙姬化名楚稷。
“那我們兩個該取什麽名字?”王翦和趙高在思考。
吳駒看著他倆,思索片刻,說道:“你倆一個叫嶽飛,一個叫高要,如何?”
王翦和趙高對視一眼:“聽先生的。”
給王翦取名嶽飛,純粹是隨便選了個武將的名字,至於高要,懂的都懂。
“我嘛,就接著叫我的諸葛亮吧,反正郭開和郭家人不在了,此地無人識我臥龍。”吳駒下意識想拿羽扇,隨後才反應過來陪伴了自己兩個月的羽扇綸巾已經被自己丟在邯鄲城外了。
一行人來到了林胡族內。
林胡、東胡都是由幾十個大部落,上百個小部落組成。
林胡人以畜牧為生,在靠近雁門關附近也有少許以耕種為生的部落,他們尊赫哈蹋為首領。
趙禹、吳駒一行人抵達後,林胡人熱情的招待了他們。
烏倮到了林胡族內之後,可謂呼朋喚友,看得出他在林胡族內的人脈確實不一般。
在聽聞吳駒等人是烏倮的朋友後,林胡人對他們的態度也顯而易見的好了許多,燒了熱水供他們洗漱,送來了日常所需之物。
安排的帳篷也很大,並且不像在雁門關那樣擁擠,帳內空間很大,帳篷與帳篷之間有十來米的距離。
林胡大臣呼瓦塔的兒子還來拜會了他們,贈給他們一人一條布匹,上面繡著些雄鷹、大日之類的圖案。
據烏倮說這是林胡人的禮節,用布匹裡的邊中有馬的鬃毛,這條布匹有特殊意義,象征著祥和、平安,是贈給貴客的。
吳駒等人一聽不明覺厲,肅然起敬。
趙禹他們顯然是沒這個待遇的,畢竟林胡和趙國談不上友誼,純粹是被李牧打服了,再者說了,林胡在李牧手上吃了大虧,被殺了數萬人,林胡恨他們還來不及,何來友誼。
趙禹等人來到林胡族內後,便直接去和首領赫哈蹋、大臣呼瓦塔等人一同去商議事宜了,看來他到林胡確實是有特殊目的的。
吳駒、嬴政、趙姬、王翦、趙高、董翳、司馬欣,還有烏倮這共計八個人則在帳內聚首。
此時八人都不免有些緊張。
林胡雖然無意於秦國和嬴政,但也非善類,現在這波操作屬於標準的剛出狼穴又入虎口。
不過還是比在雁門關強得多。
烏倮搓著手:“第一次參與這種間諜活動,頗有些緊張。”
“烏叔放輕松,大家都是第一次。”吳駒呵呵一笑,旋即說道:“來到林胡,大家都可以放輕松,邯鄲的苦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嬴政等人都會心一笑。
確實如此。
這草原之上可沒有趙國人的追捕,沒有邯鄲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只有風吹草低見牛羊,拋開一群粗獷野蠻的胡人不談,其他都很美妙。
嬴政轉而說道:“趙禹那邊還沒個定論,橫豎無事,不如來聊聊天吧,先前聽說烏先生在關外經商?不知做的是什麽生意?”
他對烏倮頗為好奇。
“是畜牧生意。”烏倮答道。
吳駒這時也開始打聽:“我聽伯父說烏叔可是關外數一數二的大商賈啊,一些大部落的牛羊都沒有你多,其數量可以用‘谷’來計算。’”
“哈哈,他說的誇張了。”烏倮哈哈一笑。
嬴政不解:“谷?這是什麽單位?”
“是山谷的谷,我有十條山谷的牛羊和馬匹。”烏倮笑道。
嘶!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恐怖如斯!
一條山谷少說也有幾千頭,十條山谷便是數萬頭,這數字比東胡、林胡的一些大部落都不差。
“那呂相說的不誇張啊,你怎麽會有這麽多牛羊?”嬴政咂舌。
烏倮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喝了口林胡產的馬奶酒,笑著說:“這就不得不提我的發家史了,我早年間就以畜牧為生,後來積蓄到一定程度,趁著有一年關內饑荒戰亂, 便將牛羊全部趕來關內售賣,換成各種稀世寶物,又將寶物獻給了戎王,他很高興,給了我一條山谷的牛羊,後來小心經營,便有了如今的規模。”
他呵呵一笑:“這是老生常談的事了,我以此為傲,逢人便喜歡說,若是呂不韋在這,應說我又不厭其煩的拿出來講。”
“經商的根本就是以小博大,這一點上,您和伯父都是佼佼者。”吳駒笑道。
烏倮哈哈大笑:“你也不差啊,這些年我雖然很少去鹹陽,但你的商行可是遍地開花,天下商賈無人不曉你的名字。”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吳駒笑。
“哈哈,說得好!”烏倮笑,與之乾杯。
適才烏倮這一番話,也讓吳駒確認了他的身份。
史書上記載過一個叫烏氏倮的人,靠著這樣的手段獲得了以山谷計算的牛羊,最終被秦始皇封君。
聽烏倮的發家史來看,此二人是同一人。
林胡人送來了一些簡單的吃食,告訴他們晚上會有筵席招待。
吳駒等人一邊墊肚子,一邊談天說地,先是說草原上的奇聞異事,後來又聊到李牧廉頗,越扯越遠。
時至傍晚,有人前來通報,請他們一同去參加晚宴。
“看起來趙禹和林胡人談完事情了。”通報的人離開後,吳駒說道。
十一月的草原,晚上有寒風呼嘯,林胡人燃起篝火,烹羊宰牛,招待了趙禹、吳駒、烏倮等人。
期間還有草原女子奏樂、獻舞,別有一番風味。
至夜深,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