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巴利先生起了個大早。
昨天他睡得很晚,現在絕大多數客人還睡在各自的客房。
他裹著看起來很厚,實際輕便的法絨集薄的長睡衣。
先前隻簡單洗漱一下,此時站在莊院大門處等候。
一旁的傭人給他提前衝了一杯溫熱的咖啡。
斯圖爾手裡拿著一杯熱牛奶。
他站在巴利先生的身側,抬頭看天,這次將會是他穿越過來後,第一次出遠門。
甘農鎮這裡算是他穿越過來後的故鄉嗎!
萊登神官開著一輛黑色普通小轎車從遠處駛過來。
巴利先生皺了皺眉,迎面而來的廉價感,讓他覺著配不上聖子尊貴的身份。
魯斯特從後排打開車門,對斯圖爾說:“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拿來了。
這些都是昨天已經收拾好了的。”
斯圖爾點了點頭,他看向後座上放了整整兩個大包裹,是那種類似於登山背包的體積。
裡面被塞的滿滿,就像是鼓起來的兩個麻袋。
魯斯特一會兒上車的時候,還要把它往裡面推一推才能擠上去。
巴利先生很想開口說,讓他的司機開車送聖子回蒙特市。
因為他覺著聖子就坐這樣的車離開,走的實在是有點寒酸了,仿佛甘農鎮的人們就這樣簡簡單單把聖子給打發走了一樣。
但他最後還是沒有說出這番話,畢竟聖子想要簡單進入聖尼爾教堂,不想太過張揚。
巴利先生猜測,現在的聖主教教會應該還在聖子的考核期當中吧。
他要看看,此時的聖主教是否還值得他回歸。
“巴利先生!”
“是,我在聽,您有什麽安排嗎?”
“堅定信仰!忠誠於聖主!
每個人的命運都有定數,聖主要賦予神跡或是使命,必先要讓其承受常人不能忍受之苦。
例如我昨天彌撒時說的那樣,在福利院我常常感到被世界拋棄。
自己遊歷在人世之外,被困在圍牆之中。
精神上的撕裂,壓力並沒有摧毀我,反而讓我對聖主的信仰更加堅定,篤實!
但要堅持信仰也絕非易事,如果能做到,必然會得到想要的。
聖主對待信徒一向非常仁慈。”
聽完斯圖爾說的這番話,巴利先生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他想到了自己那可憐,患有絕症的女兒。
聖子擁有神跡,他治愈了很多人,但卻從來沒有讓阿辛紗恢復健康。
阿辛紗和巴利先生一直認為是他們對聖主的信仰還不夠忠誠,無論他們怎麽去做,在聖子眼中都是不夠的。
而現在巴利先生聽出來了,並不是不夠,而是聖子不願意去插手聖主對阿辛紗命運的安排。
無論聖主對阿辛紗的命運如何安排,哪怕是命定之死,他們也願意接受,信仰到了狂熱即便是死亡也不會害怕。
這個時候他們對人生的態度,已經開始慢慢轉移成一位旁觀者,算是一種升華吧。
巴利先生朝著斯圖爾深深鞠了一躬。
斯圖爾坐在了車子的副駕駛上,他看著巴利先生,朝對方揮了揮手算是告別。
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只不過是為了穩重巴利先生的情緒,畢竟阿辛紗和巴利先生為教堂,為他做了很多事。
但斯圖爾一直沒用治愈術,治療阿辛紗。
但這也是因為,治愈術要讓對方恢復健康需要扣掉十年的壽命。
等到在蒙特市能收獲更多信仰力量後,斯圖爾再想辦法將阿辛紗給治愈了吧。
現在只要給巴利先生父女們一個希望就可以。
有時候斯圖爾想想感覺一切宛若夢中看花,花開花落只是眨眼一瞬間。
穿越過來之後還從來沒有離開這座小鎮,現在隨著汽車駛出甘農鎮的界牌,斯圖爾卻有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降下車窗,看向甘農鎮郊外的那座白堊色外牆教堂,一直到它緩緩模糊並消失在視線當中。
整整接近七個小時的車程,早上六點鍾出發一直到下午一點多鍾才抵達蒙特市。
中間他們還在一家快餐店吃了午飯。
在下午一點三十分時,斯圖爾遠遠便看到了一座大都市,高樓大廈猶如水泥鋼鐵叢林的輪廓。
當進入市區的范圍後,道路就開始變得堵塞,這輛從甘農鎮一路開過來小汽車,猶如孤獨的螞蟻回到了擁擠的蟻穴。
變成了非常不起一眼的一小隻。
“蒙特市的交通就是這樣,就像被堵住的下水道一樣。
沒有一點松懈的縫隙。”開車的萊登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坐在後座的魯斯特說:“以前我們從聖尼爾教堂要前往其他堂區處理事務時。
如果離得近的話,都不會開車,寧願花點時間走過去,哪怕是走一小時。
想想以前朝聖的信徒們翻山越嶺,甚至要花費數年才能抵達聖地朝拜,這點路程又能算的了什麽。”
在路上緩慢前行了一會,擁堵的交通有了一點改善,這輛車子開始慢慢加速,在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之後。
萊登指著前面被樓層遮擋,露出後方一片連綿紅瓦的大建築說:“那裡就是聖尼爾教堂,這是整個大區的主教堂。
現在紅衣主教‘拉瑪·克羅羅·尼爾’便負責管理這座教堂,同時對方也是整個大區的實際管理者。”
“拉瑪·克羅羅·尼爾?他和聖尼爾是什麽關系!”
一般而言,在聖主教的教義中,教堂的名字優先以地名作為首要署名。
例如之前斯圖爾在甘農鎮所待的那座小教堂,便名為甘農鎮教堂,因為當地只有那一座。
所以信徒們提起教堂都是指那一座,不會提什麽全名。
但是到了大城市,如果當地教堂不止一座的話,就會根據教堂大小的規模來排,首先必須有一座依照地名署名。
符合城市規模的中大型教堂。
其次一些小教堂可以用所在街道的名稱來署名。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用聖靈的名字來命名。
例如死去的聖人,還有在聖經中出現過的神聖天使。
聖尼爾教堂,代表使用的是聖人尼爾的名字來命名。
如果是某某大教堂,那便是代表用聖經中出現的天使名字來命名,教堂名字前面用‘聖’便代表取自聖人名字。
如果是叫做什麽大教堂,便是取自聖經中神聖天使的名字。
“拉瑪主教,和那位傳說中的聖人尼爾有什麽關系嗎?”斯圖爾覺著自己問的這個問題有點不合理。
畢竟教廷最近一位被封聖的聖人,還是在一百多年以前。
現在的聖主教根本不敢在現代社會,宣傳並推出一位活著的‘聖人’!
在聖主教的歷史上,活著的‘聖人’屈指可數!
而且要給一位教徒死後封聖在教廷內部也是非常嚴格的。
首先這位教徒要有很高的威望、名望、聲望、其次對方的德行要找不出任何問題,無論是風評,還是人評都要達到上佳的程度。
並且在這位教徒死後,在他負責的教區中仍要有很高的影響力,並且有人除了信仰聖主之外,還會去加深對他的信仰依賴。
再最後,便是神跡,並且神跡的出現要不低於兩次才行。
而所謂神跡最直白的一種解釋,便是信徒從殘缺到完美。
就像一開始皮特神父在甘農鎮所玩的那種把戲。
當一個身體有殘疾,或者患有重病的信徒,在祈禱的時候加上了已故神職人員的名字。
例如‘某某某我向你祈禱,麻煩你幫我給聖主帶句話,讓我恢復健康吧!’
而這個人真的恢復了健康,那這就是一次神跡。
再到後來,聖主教將神跡的范圍擴大了,一個人在絕境中突然間逆轉也可以看作是一次神跡。
比方說一個破產的人,在祈禱時加上了某位已故有威望神職人員的名字,突然間運勢變好並且賺錢發財了。
這樣的也可以被看做神跡。
只能說封聖的過程非常複雜,對封聖的人選也要著重考慮,並且神跡的出現也要合理到讓人們相信這的確是一次神跡。
所以現在的教廷對於封聖才會尤為慎重,甚至一百多年了都沒有再給其他已故的神官封聖。
如果說那位拉瑪紅衣主教,和幾百年前的聖人有什麽關系的話,除了同宗家族關系之外,斯圖爾實在想不到別的。
“聖人尼爾是拉瑪主教的先祖。”
魯斯特在後面解釋道。
斯圖爾點了點頭,果然和他猜測的沒錯。
聖主教和他上輩子所了解的那個教會還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便是聖主教允許神職人員可以合法擁有婚姻。
畢竟如果連神職人員都要獨身的話,又有什麽理由讓別人的孩子來信奉服侍聖主呢。
這也就導致聖主教的內部其實有很複雜的家族關系。
斯圖爾一直覺著,一個龐大的宗教組織,身居高位的宗教頭目們竟然也滋生了家族勢力,並且出現了所謂的家族子弟。
一些宗教二代們。
著實讓他覺著好笑。
斯圖爾輕笑兩聲,對他們倆說:“你們覺著,這位拉瑪主教如果不依靠他背後的家族實力話。
他現在能擁有此時的地位嗎?
你們覺著他不依靠家族,不依聖人先祖的蒙蔭,他配當紅衣主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