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那家夥走了?”康斯坦丁叼著煙斜眼問道。
陳宇點點頭,“那是無盡家族的死亡。”
康斯坦丁立刻驚愕的瞪大雙眼,半截煙差點兒掉地上,“該死的!為啥你會和死亡扯上關系?我在《抹大拉之書》上看見過關於死亡的介紹,還有那張仿佛從深淵中走出來的恐怖黑影!”
陳宇搖了搖頭,“那都是假的,她只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十分溫柔。”
“溫柔的死亡?”康斯坦丁樂了,“這是我聽到的最瘋狂的笑話!”
“總之,我們現在有了一個目標。”陳宇看了看鎖在手腕上的超維度之書,在意識的觸動下,它很快變成了散發著綠色光暈的無形之物,繼而沒入陳宇的手臂之內,隻留下了一個手爪般的刺青。
“你真的要去找那個墨菲斯?”康斯坦丁問道,“而且聽剛才的對話,怎麽?那家夥被困在了人間?”
“墨菲斯可能掌握著我所需要的一些情報和線索,而且這也不單單是為了我自己。”陳宇轉身面對康斯坦丁,“如果你也想終止關於紐卡斯爾的噩夢,那麽直接找到夢的主人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康斯坦丁想了想,看那微微顫抖的嘴唇就知道,這家夥必然深受噩夢的困擾。
紐卡斯爾事件的陰霾揮之不去,那是他的恐懼之源,他沒有那麽勇敢,他隻想要將其抹除。
“很好,這聽上去的確有些吸引力。但你如今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顆該死的星星,一路之上必然會有敵人襲擊你。我可不想跟著一個燙手的山芋進行這趟悲催的旅程,走吧,小子!”康斯坦丁大踏步的走向柯林斯的那輛老皮卡,“我們還是得先去瑟斯戴克的倉庫,我在那裡得給你‘包裝’一番,讓那幫雜碎找不到你!”
陳宇也走向那輛破車,他在車頭處站定了。
上面有被撞死的人質的血跡。
康斯坦丁也看到了,他很快有些心虛的問道,“我……殺了那個家夥,對嗎?”
陳宇抬起頭直視著康斯坦丁痛苦萬分的雙眼,雖然很多人因他而死,但他不會主動去弄死一個無辜之人,這是本質上的差別。
康斯坦丁很弱小,而現在是他最脆弱的時候。如果告訴他事實,他恐怕會再度自責,並陷入自暴自棄的頹廢狀態中。
“不。”陳宇搖了搖頭,他撒了謊,“在你撞到他之前就已經被柯林斯殺死了,他的脖子上有刀傷。”
康斯坦丁低下了頭,用手指敲了幾下車蓋,然後鑽進了車裡,“你知道嗎?”
他大聲的說道,“你撒謊的技巧爛透了!或許你該先從這裡學起!”
陳宇驚訝的看向破碎車窗內的康斯坦丁。
他能看穿我的內心和面無表情的偽裝?
想起來,剛才他也能看穿我的心思。
“為什麽?”陳宇忍不住問道。
“面癱不代表你波瀾不驚!”康斯坦丁慵懶的說道,“我說過你很正常,小子!就是說話有些正經的令人抓狂!”
好吧,死亡是對的。
或許跟著康斯坦丁是最好的選擇。
陳宇想了想,伸出附有爪痕刺青的左臂,在他想象力和魔力的滲透與改變下,老皮卡的外殼煥然一新。
緊接著,皮帶法器飛了回來,纏繞在了陳宇的右臂之上。
陳宇也帶上了脹氣的屏蔽護符。
“死魂”沒有了聲息,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它蜷縮在陳宇的影子內獨自療傷。
《魔法之書》甚至隱沒在了意識的海洋中,重新闔攏。
陳宇上了車。
康斯坦丁的臉有些嚴肅,他顯然已經陷入了誤殺一個無辜之人的自責中,但他意外的沒有崩潰。
他似乎也接受了自己悲劇的一生。
“送你一些好東西。”陳宇想了想說道。
緊接著,康斯坦丁的身上出現了魔法的斑斕綠色光芒。
“shit!”康斯坦丁驚呼一聲,然後在嘿嘿一笑中吹起了口哨。
灰色的緊身大衣,襯衫,領帶,西裝褲子和皮鞋。
“為什麽是這身行頭?”康斯坦丁擺弄著身上的衣服,很快又皺起眉頭,“這根本不像我!老子可是‘黏膜’樂隊的主唱!也曾是新浪潮的急行軍!這是什麽玩笑嗎?像一個循規蹈矩的上班族?”
陳宇卻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的安排,“不,你會喜歡上這身行頭的。我們都需要一個新的開始,不是嗎?”
康斯坦丁抬頭間上挑眉毛,緊接著一語不發的靠在了車座裡,“你是對的,小子,我得做個了結。他媽的必須算一次總帳!”
陳宇發動了老皮卡,在不情願的沉悶轟鳴聲中說道,“我會幫你。”
“你用什麽救了我?”康斯坦丁忽然問道,“惡魔血?那是惡魔血,對嗎?”
陳宇沒有否認,在轉動方向盤間聳聳肩,“總比墜入地獄強,不是嗎?而且你的身上被烙印上了瑪門的標記,涅迦爾暫時找不到你。”
“我就像個皮球和傻子被踢來踢去!”康斯坦丁惱火地松開了領帶,“我說你就不能來個全套服務?至少再來一盒絲卡香煙!”
“我從不抽煙,想象力不夠。”陳宇將車倒出了破碎的倉房,“除非你想抽一根嗆人的柴火。”
康斯坦丁鬱悶間打開了收音機。
“carry on my wayward son……”
Kansas樂隊的經典曲目伴隨著發動機的嗡鳴嘶吼出來。
沒想到能在英國的電台再次聽到這首七六年的老歌。
啊,對於現在來說,這首歌不過才傳唱了三年。
“我喜歡這首歌,我也曾標榜過我的信仰、我的意志,我們也曾……那麽意氣風發。”康斯坦丁看著車窗外黑暗的山谷,幽幽地說道,“我們是一支小隊,狂放不羈,甚至覺得能夠重塑這個世界。公平,正義,還有該死的英雄。”
陳宇看著車燈照耀下崎嶇的地面,他無法理解康斯坦丁的感受,他只是略微有些遺憾。
“我們是新浪潮!至少我們標榜如此!直到地獄將我們插在了烤簽上,將我燒成焦炭。”康斯坦丁攥緊了拳頭,“在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次出發時,你出現了。安德森,你喚醒了我,讓我知道煩心的生活還得繼續,而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堅持住,我倔強的孩子。”陳宇複述著歌詞,“你只有堅持到底,內心才會得到安寧。”
康斯坦丁轉了下頭,他笑了,“永遠都不會有安寧,你也一樣,安德森,只要和魔法為伍,我們總會付出代價。”
“陳宇。”陳宇輕聲說道。
這是突如起來的衝動,陳宇說不上來,他覺得氣氛很好,應該是坦誠相待的好時機。
“什麽?”康斯坦丁愣了。
“我叫陳宇。我不是混血惡魔,如果說我是個轉生者,你會信嗎?”陳宇十分誠懇地問道。
一陣沉默。
康斯坦丁忽然發現兜裡多了一盒煙,他笑了,“為什麽不呢?我剛從一個滿是惡魔的精神病院跑出來,還差點兒被一個該死的噩夢虐殺,我的人生充滿了荒誕,真是太充實了!”
“所以……我們沒什麽問題了?”陳宇看著車窗上康斯坦丁模糊的人影問道。
老皮卡劇烈的顛簸著返回公路。
“是的,沒錯,華生。”康斯坦丁閉上了眼睛,點著了一根煙。
“好極了,師父。”陳宇拍了下方向盤。
“啊哈!你這句說的的確不是英文。”康斯坦丁睜開了一隻眼睛,“還有,你說的是對的,這根煙糟透了,就像是將一大口悶屁吸進肺裡!還有……”
車窗內陳宇模糊的影子好奇的轉了下頭。
“你終於他媽的發自肺腑的笑了,陳。”康斯坦丁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