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作戰,糧草向來是重中之重,馬虎不得。
眼下全軍即將斷糧,關羽隻得暫時熄滅了與劉廣作戰的想法,另謀他路。
“臨邑縣往東是平陰,只要繞過這裡,就能抵達肥城。按照原先的計劃,牽招大軍應該已經抵達這裡,跟劉寵的豫州軍周旋。”
“倘若牽招將軍那邊有什麽變數,並未抵達肥城呢?不如先派斥候去尋探一番。”
“來不及了!”劉憐歎息道:“此時此刻,全軍只能孤注一擲,拋棄一切累贅輕裝簡行,爭取在糧草耗盡之前跟牽招匯合。”
張南、焦觸、張郃都是冀州出身,在兗州吃了這麽大的虧,心中有些不忿:“關將軍,臨邑本地人口稠密,何不去跟百姓借點糧食?”
“借?”關羽哂笑一聲,目光在說話的張郃臉上巡視了一圈,淡淡道:“青州軍從不侵擾百姓。此事休要再提。”
張郃還要再說什麽,被劉憐拉住:“儁乂有所不知,吾兄長劉玄德甚是寬仁,愛民如子。平日便幾次三番告誡我們不可侵擾百姓,我等怎好違背!”
“臨邑此地被黃河、濟水南北包夾。從黃河順流而下便是高唐,從濟水而下便是齊河。若就地籌糧堅守,既能堵住兗州、豫州兵馬進入平原的道路,也能隨時回軍,或跟牽招將軍東西相望。請二位將軍三思!”
張郃仍舊固執己見。在他看來,此時大軍已經是危在旦夕,死守不擾民的底線只能全軍覆沒,甚是迂腐。
張南道:“先前聽張郃將軍道,州牧前來支援時,還留有幾千兵馬在齊河一帶防禦。咱們何不放棄臨邑縣城,向東撤三十裡,喚來此部兵馬與咱們匯合。”
說實話,劉憐早把簡雍、朱靈、武安國這幾千人給忘在腦後了,聽張南提及此事,這才想起來。
“對!憲和他們正帶著步兵跟大批輜重,在齊河縣的濟水北岸防禦。”劉憐興奮道。
他攤開輿圖,把這一帶的地形指給關羽等人看:“臨邑城東三十裡,是黃河與濟水相鄰最近的地方。兩河相隔不過三五裡。咱們在中間的淺灘扎營,就能同時扼守兩處水道。”
“可以!”關羽亦是同意:“我這就派精銳信使,從濟水順流而下去齊河報信,喚簡憲和他們西進與咱們匯合!”
劉憐看著那處隘口:此地往東不遠就是齊河縣,丟了這裡,敵軍就能沿著濟水一路殺進平原、濟南,且沿路再無阻隔。
他原本的打算是禦敵於國門之外,在兗州境內打垮劉岱等人,沒想到出師不利,轉了一大圈差點命喪於此。
“諸位,此地便是平原郡最後的防線,希望各位勠力同心,共抗外敵!”
關羽派焦觸帶自己的將令,沿濟水而下先向簡雍報信,隨後盡起大軍,放棄臨眗縣城繼續向東進發。
劉憐在本地搜尋了幾匹快馬,交給幾名親衛,囑托他們渡過濟水,去肥城縣把此地的情況告與牽招等人知道,催促他們前來與自己匯合。
如果一切順利,最多兩天后,三方人馬就能會師。
青州軍這邊動作頻繁,兗州這頭倒是一直偃旗息鼓。
劉岱聽到手下的匯報,知道火攻之計功虧一簣,劉憐等人俱逃出生天。
他正要點起兵馬尾隨追擊,卻被程立勸阻:“州牧,劉憐等人長途跋涉而來,後勤補給定然不足,只要咱們守住通往青州的隘口,青州軍將不戰自潰!”
“一派胡言!”劉岱怒道:“兗州富庶,何處不能搶糧?若不盡快把他們攆出去,我兗州百姓就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要是別人也就罷了,他劉氏兄弟必然不會如此!”程立信誓旦旦地說:“那左將軍劉備仁義之名早就傳遍關東,劉憐若如此行事,他們積攢的名聲頃刻間損失殆盡,其必定不會如此!”
“州牧請看,博平東邊就是高唐,此地的縣令、世家已經反水,劉憐定不會往此處逃逸。他的下一步,定然是改道黃河、濟水一線,伺機返回齊河。只要咱們提前佔據長清,就能掐死濟水水道,到那時劉憐等人定然插翅難飛!”
劉岱知道程立打的是什麽算盤:大軍若要佔據長清,以東郡世家的德行,肯定會借機侵佔濟北國。
濟北國是劉岱在兗州唯一說話好使的郡國,在叔叔劉寵的支持下,此地的大小官吏都是他安插的自己人。他是斷然不可能讓東郡世家把手伸進去的。
“仲德此言有理!可咱們兗州兵馬已經跟劉憐等人廝殺數日,冀州方面卻一直按兵不動,此非盟友之道。前日我已經去信給皇甫嵩,催促其盡快進軍與咱們匯合,他已經答應了。”
“咱們不妨在此地修整幾天,召回毛暉等人馬。等冀州軍一到,再一塊揮師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