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時候,世界意志知會墳某的是,要陪伴的是一個少女。
她會在一個月後死於火災的後遺症。
墳某知道並非如此。
因為墳某有足夠的能力改變這一結果。
所以當墳某知道少女真實的死因是世界意志降臨的時候,他並沒有抵觸的意思。
隻把這當做是把自己這個漏洞帶進來之後的補救而已。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場雨裡,墳某能隱約地感覺到世界意志的存在。
違反了交易內容的,在第三天就試圖降臨。
通過一些【介質】。
比如說,雨水。
只是同樣的,雖然無法觸碰到世界意志,墳某仍然能對這些介質做些什麽。
一次跺腳,足以把帶著意志的介質從存在的角度上震至分離,讓意志無功而返。
嗯……
對墳某而言,是有另一種方法能夠在這個情況下達成它的目的。
世界與它交易卻沒有支付的內容,它是有能力自己去取的。
只是,墳某卻並不想那麽做。
陪伴的一個月,不只是它和這個沒有完整意識的世界的交易,也是和這個有成熟意識的少女的約定。
如果能夠遵守的話,也就沒有必要去破壞。
“……”
“想什麽呢。”
少女拍了拍仍然在抬頭看天的墳某的背。
雨已經停了一段時間,一人一機站在一家小吃店前。
“那。”
少女遞過了一個紙袋,裡面裝著一個肉汁滿溢的肉夾饃。
“謝謝。”
墳某接過紙袋,掀開面具咬了下去。
嗯。
她還像說好的那樣請我吃了肉夾饃。
“那個紙不能吃……算了,機器人。”
……
下午16:48。
少女終於找到了一家讓她滿意的酒店,兩張床,有一整面單向玻璃牆,能夠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夜景,靠近窗邊的地方有內嵌式的大型浴缸。
墳某不知道要多少錢,也不知道這些錢能買多少個肉夾饃。
不過從少女仿佛圓夢了一樣的表情看來,應該是比較劃算的消費。
“我要洗個澡。”
少女把旅行包往床上一扔,拿著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你不在浴缸洗嗎?”
墳某放下行李箱,帶著別人看不出的疑惑看向少女。
“你不懂,那裡要等到晚上天黑之後,靠在浴缸裡喝著紅酒看著夜景,感歎看那人類像是垃圾一樣。”
“我是不提倡未成年人飲酒的。”
“哇,我都只有二十八天好活了,喝點酒怎麽了。”
浴室裡傳來了水聲和少女朦朧的聲音。
“嗯……也有道理。”
墳某點了點頭,看向玻璃窗,背著手走了過去,站定在窗前。
“人類就像垃圾一樣。”
“這話你說出來味道可就不一樣了。”
“之後我們要去幹什麽?”
墳某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
“你洗完澡應該在五點半左右。”
“吃晚飯,晃悠,然後去夜市。”
“夜市。”
“嗯,我查了一下,這附近的公園廣場這幾天在八點以後會開賣雜貨的夜市。”
“雜貨夜市。”
“噢,噢,有人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種市場往往反應著人類興趣的多樣性,
能開發我新的愛好。” “哼——有什麽想要的可以跟我說哦。”
“總感覺你在享受養小白臉的過程。”
“哪能呢高等存在先生,神通廣大的是你呀。”
“多誇點,愛聽。”
“誇不出來了,就這麽多。”
“你哪怕編點呢。”
“……但是不開玩笑的說,我真的很感謝你治好了我的病。”
“……”
“我知道這對你而言只是輕而易舉的事,對我而言卻是奇跡一樣的事情。”
“而這麽一想,我還沒有好好的跟你道過謝……”
“謝……”
“那你這麽說我可要心安理得的吃未成年人的軟飯了。”
“吃屁吧你,你非要打斷我醞釀的氣氛是吧。”
“氣氛算幾毛錢,你去修個廟把我供起來立個牌子寫上大慈大悲摘面具大仙對我而言還更實在一點。”
“為什麽?機器人還能收集信仰?”
“信仰也是一種發散分離出來的存在,對高等存在而言存在就是有用的東西。”
“什麽賽博菩薩。”
……
晚上20:02。
一人一機走出了自助火鍋店。
“……嗝。”
“你吃飽了嗎?我沒吃飽。”
墳某看著打了個飽嗝的少女。
“你可當做飽了吧,人老板臉都綠了,哪有拿菜是一整筐的拿的。”
“不是自助嗎。”
“你那是自便,說起來你吃下去的東西都哪去了?”
“轉化成能量了。”
“百分百?”
“百分百,物質轉能量。”
“什麽原理。”
“俺尋思。”
“高等存在。”
少女看向火鍋店對面的公園廣場。
夜市的時間剛剛開始,擺攤的人們逐漸聚集了起來。
“走吧。”
“……”
“?”
少女回過頭。
墳某的腳步毫無預兆的停在了逐漸密集的人群裡,一言不發。
很快,一個低著頭戴著鴨舌帽的男性隨著人群走向了墳某,【不小心】撞了上去。
“哎喲,對不起。”
“沒事。”
這時,墳某才出了聲。
“……嘖。”
男性微不可察地咂了一下嘴後加快腳步離去。
“……哦。”
相對的,墳某發出了滿意的聲音,走向了少女。
“你在乾……”
少女剛想發問,就看到擠出人群的墳某手裡拿著一個錢包,點著裡面的鈔票。
“走吧。”
“走個鬼啊你怎麽當賊去了!”
“有什麽關系,反正不是他的。”
“黑吃黑啊!不要用存在差距乾這種事啊!”
“汙蔑,這可是我實打實學來的技術。”
“你那狐狸師傅到底都教了你什麽啊!”
“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偷騙搶燒無所不能。”
“你能有點機器人的樣子嗎。”
“所以這嫖之一道我也已精通,卻至今未能實踐,實屬遺憾。”
“什麽鬼話。”
“肺腑之言而已,等我想到怎麽處理我是機器人的問題之後我一定……”
“行了行了先跟我去派出所把錢包交了。”
“我的勞動成果。”
“你這叫坐享其成。”
……
晚上20:36。
沒有遇到失主,一人一機很快就從派出所回到了夜市。
此時的夜市已經完全運作了起來,買家和賣家們都已經就位,詢問回答和討價還價的聲音也熱鬧了起來。
“嗯……”
少女走在前面,打量著各個攤位。
“雖然是有不少新奇的東西……不過總覺得沒什麽特別想要的……”
多少有些失望。
可是轉念一想,也許是因為被墳某對什麽都很好奇的樣子影響了,才會形成這種期望。
……讓人靜不下來的機器人。
“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她回過頭看向那個機器人。
“嗯……我還沒有決定。”
墳某的手裡拿著兩把玩具槍。
一把是只等發出響聲的左輪造型的玩具,另一把是能發射軟彈的霰彈造型的玩具。
“噗,你要這些?”
“只要一個。”
“可以都要的。”
“不,只要一個。”
墳某認真地看著手裡的家夥。
“那你慢慢挑吧。”
少女笑著。
幼稚。
卻也可以說明對生活的熱情。
“就這個吧。”
墳某放下了軟彈槍。
“嗯。”
……
晚上22:33。
少女靠在窗前的浴缸裡,泡著加了牛奶入浴劑的熱水裡,享受地眯著眼睛。
“你從回來之後就在擺弄你那個玩具,也不見你試著開一槍。”
“我的槍,不白出。”
墳某躺在床上,握著玩具槍的槍管,在燈下晃動著。
“是哦,好酷哦。”
少女打了個哈欠。
“明天我們去景區爬山吧,坐出租車一個半小時就到。”
“嗯。”
“說起來,休息的怎麽樣?能繼續講故事了嗎?”
“講什麽?”
這次墳某並沒有推脫,乾脆地問。
“嗯……說說你和那個頗有淵源的存在的故事吧。”
“不能說,換一個。”
“噢。”
少女沒有多問,他知道墳某這麽說就意味著這不是她該知道的東西。
“那就說說你的師傅吧。”
“我的師傅,是在我誕生之後跳躍的第一個世界遇到的。”
——
“那個機關人呢?!”
“不知道啊!那家夥跑的好快!”
“不管了!分開找,把所有它能去的地方都找一遍!這可是聖上要的東西!”
“是!”
……
“……”
一片茂密的竹林裡,我掀開了蓋在頭上的草皮,從剛挖不久的坑裡爬了出來。
“看來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被當成了天外來物引起了好奇。”
“……嗯,果不其然,存在被壓製了。”
此時的我已經明白了在十王世界無法發揮全部力量的原因。
壓級系統,一種世界為了從外來者……跳躍者和穿越者手中保護世界裡的存在而設置的措施。
當外來者進入世界,首先會根據世界的存在水平壓製或者解放它們的存在,跟著再以外來者的存在定義,比如【最強】【強】【平庸】【弱】等來壓製或者解放它們的力量,以達到外來者和世界內存在的平衡。
雖然並不是所有世界都有這種措施,但是也是相當普遍的現象。
在跳躍者裡,這也被稱為老鼠洞定理。
也就是指,當一個比老鼠洞大的東西要進入一個老鼠洞,那麽它就只能擠進去老鼠洞大小不那麽多的部分,而如果它是個比老鼠洞小的東西,那麽它就能在裡面成長到老鼠洞那麽大的程度。
而根據這種壓製的不同層次,跳躍者也把存在以【等級】來劃分。
從最低的存在等級一,到超越世界的存在等級五。
而每個等級又以五個【階段】來區分它們的影響能力。
底位,下位,中位,上位,頂位。
雖然只是一些由某個跳躍者提出的方式,卻成為了最簡單清晰,接受程度最高的區分方式。
在十王世界的時候,我的定義隨著兩次轉變以【弱小】,【平庸】,【強大】的順序改變,因此逐步釋放出力量。
而十王世界的上限為三級,所以本身存在為四級的我再怎麽定義也不能發揮出超過三級的力量。
但此時卻不一樣。
我此時所在的世界,就是一個以基礎物理世界為基準,以裡面的最高等存在為上限的存在等級一,中位的世界。
擁有智能生物的最低存在等級的世界。
能讓我從【強】定義的四級上位的高等存在變成【強】定義的一級中位低等存在的世界。
——
“……”
說著,墳某突然停了下來。
“嗯……雖然不太清楚判斷的標準,但是確實聽起來就分析上要簡單準確一些……你怎麽了?”
少女回過頭。
“……沒什麽,今天就先講到這裡,介紹一下我們的常識。”
“誒……這也太少了。”
“多乎哉,恰似一行白鷺上青天。”
“喂。”
……
晚上00:54。
墳某坐在床上,看了一眼熟睡的少女,又看回了自己的雙手。
如果能去遵守的話,我沒有必要破壞。
墳某的整個形體猛的抽動消失了一下。
“……終究只是應急的處理了存在外泄而已。”
“存在殘缺……終究是在持續的……”
“嗯……一個月……能挨到嗎?”
“還是,我要失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