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笑鶇一時好奇問了不智凡人關於鏡子的事,他便口中不停的對著渡鴉二人講述著自己的設計,還有原理等等,仿佛只要在這裡說完了,就能憑空造出來似的。但這些話渡鴉大多聽不懂,想要打斷他問些別的也找不到機會,只能附和著點頭,轉頭見笑鶇倒是聽的津津有味,但也不像是能聽懂的樣子,應該只是在觀賞他侃侃而談的樣子,讓渡鴉佩服極了。
等到不智凡人終於打算換口氣時,渡鴉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星辰神殿附近,還不等他見縫插針的說上幾句,不智凡人便提出要去問燧石借點火用,隨後便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向了神殿。渡鴉見狀也不好多說,只能再次看著打探消息的機會從手中溜走,心裡吐槽不智凡人興奮的有些過了頭,簡直不像是去借東西,而像是渴盼已久的事物終於有了機會到手似的。
“燧石大人,我想要造件東西,將火種分我一點吧!”不智凡人早在將渡鴉他們甩在身後時便遠遠的感覺到了燧石的熱力,進了門還未看清便大聲的招呼起來,站定才發現此處來了位不速之客,渾身散發著誘人的酒香,正同燧石面對面坐著談天,聽到他的話後便轉頭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番,直到他蒼白的皮膚染上火焰的熱辣,才移開視線對著燧石開玩笑。
“燧石大人剛剛才說他像輝光一樣冷淡,但我看他這不是熱情的很嗎?”這客人不是聖杯又是誰?她們方才正巧就在談論不智凡人的事,便順著話頭取笑。燧石沒有接話,臉上居然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你可有些日子沒有主動來問我要火種了,別是我聽錯了。”說著還走上前去對著他未被遮蓋的眼瞳瞧了又瞧,像是擔心他被輝光燒壞了腦子說胡話了。
“老師!”不智凡人方才說了如此露骨的話,被其他人聽到已經呆住了,眼下又被燧石幾乎是貼到臉上的熱力弄的渾身僵直,連曾經學藝時的稱呼都不自覺的喚了出來,但那些話讓他再說一遍是怎麽都沒法大聲說出口的,隻小聲在燧石耳邊嘀嘀咕咕,待說完時他感到渾身都要燒起來了,整個星辰神殿的氣溫都因此提高了幾度。
燧石又聽了一遍這些話,又見不智凡人如此局促的反應,最後一點擔憂也消失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而不智凡人才與她分開,余光便看見渡鴉和笑鶇亦在門口圍觀著他的動作,忙借口說自己要去先將蠟燭準備好便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急匆匆上了樓,進了一間難得算得上是避人耳目的房間去了。燧石也對著聖杯說了句失陪,便追上了他的腳步。
“看來我們被丟下了。”渡鴉自嘲的聳了聳肩,笑鶇卻已經坐到了聖杯旁邊的位置,拿了她們剛剛吃剩下的點心啃了起來,但聲音依舊清亮,“你就是聖杯吧?我聽渡鴉說起過你,作為浪潮的侍宴者,你想必也是個美食家了。”見聖杯得意的點頭,她的視線在渡鴉與聖杯之間轉了轉,問道,“那趁著沒有別人,你悄悄告訴我,渡鴉他算得上是什麽等級的美味?”
“喂喂喂,什麽叫沒有別人,我還在這裡呢!”渡鴉聞言趕緊抗議,雖然他也挺想知道聖杯怎麽評價自己,但如果是當著笑鶇的面那他還是寧願這輩子都不知道,但聖杯似乎也有自己的心事,沒有理會渡鴉的跳腳,反而自顧自的看著不智凡人離去的方向回答說,“是在浪潮大人哪兒都少見的極品,但比不上剛剛那個。”顯然是指不智凡人了。
“怎麽?第一次見面便瞧上他了?一見鍾情?”笑鶇咽下了最後一口點心,
伸手從聖杯盤裡又拿了一塊,唯恐天下不亂的慫恿道,“要不要我給你出出主意,安排一下?不說保你馬到成功,也能成功個一半。”渡鴉則顧不得笑鶇在不在場了,作為浪潮的學徒他對於自己的評價不如外人耿耿於懷,“你倒給我說說他強在哪兒?你都只是看看就覺得比我強?” “這個嘛,你知道美食家不僅僅靠味覺來評判食物,有時候更要靠直覺。”聖杯見渡鴉如此在意,心裡得意,也就開誠布公,“說白了,我在他身上嗅到了我最愛吃的味道,就像是陳年老酒一樣很是濃鬱,大多數這種美味過了那麽久的時間,都變酸成醋了,故而更難能可貴。”說著看了看渡鴉的臉色,敷衍的安撫道,“當然,你算是另一種口味,亦是極品。”
“你哄我呢。”渡鴉自然毫不客氣的點穿,聖杯也不搭理他,與笑鶇像閨蜜一般咬著耳朵取笑了一番,才說,“美食固然重要,但到底還是能吃到嘴裡的最好,你看燧石大人如此中意他,我可不會做虎口奪食的蠢事,所以總歸還是你更好的。”說著又提起了另一個有了主的大地之子,惋惜了一番後開始說正事,“我來這裡其實正是為了尋你們的。”
原來,大地之子雷厲風行,才短短幾天便使人類與山石們的協議定了下來,當然這裡頭也有燧石的幫助,現在正是與草木們談判的時候,到時候免不得要問溪澗們討幾個方便,便想要趁早舉行春耕儀式,讓聖杯幫著把水流引到地裡去,將這片平原變成綠洲,對烏魯克的居民和埃蘭山中的草木都是共贏的,只是這儀式聖杯一人做不了,多少需要渡鴉的協助。
此番,大地之子也請了來自埃蘭山另一側謊言之墓的女祭司來協助主持儀式,傳言她是七蟠的後裔,蛇的女兒,也是謊言之墓現任大祭司拉摩克的親生骨肉。雖然不知道他用什麽方法回避了天孽,但平日裡他一向對這個女兒視若珍寶,藏的極深,這次是他在忙著準備他們所侍奉的司辰雙角斧的破繭儀式,才放這位女祭司代他前去的。
想到那天蛇的女兒臨走時對大地之子說的話,估計這次來的便是她本人沒錯了,渡鴉對這次的儀式也感到好奇,與聖杯一起主持也沒什麽不好的,自然滿口答應。笑鶇大概聽了聽,嗅到了不少八卦的氣息,況且她知道那儀式是怎麽回事的,趕緊把吃了一半的點心三五口吞下,竟然比聖杯和渡鴉更積極的想要去儀式現場把過程畫下來,反倒催著他們倆快走。
渡鴉雖然不知道具體流程,但聖杯需要自己幫忙的儀式用爪子想都知道要做什麽,聽笑鶇說要畫下來趕緊追了出去,再三與她強調只有這個不許,最多只能畫下河流的交錯和匯聚之類,笑鶇自然不肯依,兩人追逐打鬧著便到了烏魯克城下,聖杯則是不久後才施施然趕上他們倆,三人一起進入了與第一次來時一樣熱鬧氣派的城市。
不過這次來的比較早,離儀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狂熱的人群尚未聚集,渡鴉輕易的便在祭壇附近找到了正在做著準備的大地之子。與上次不同,他難得一見的穿著繁複的衣袍,華麗的裝飾物也在各處點綴著,雖然有些礙手礙腳,但他還是認真的將祭壇清潔了數遍,最後又用火焰燒灼一遍才滿意的點點頭,轉身便看到了幾人,笑著同他們打招呼。
“他還真的把祭壇認真的洗乾淨了欸。”聖杯對大地之子的不解風情感到好笑,在渡鴉耳邊說,“而且這次衣服穿了那麽多,實在是有些掃興啊。”渡鴉見大地之子看到聖杯仍舊光溜溜的,臉紅著轉身假裝忙碌不敢看的樣子,阻止了她說出更勁爆的話,“畢竟是那麽重要的儀式,穿的正式點才是不失禮的。”
“不失禮也沒什麽意義啊,反正一會兒全部都要脫掉的。”聖杯聽取了渡鴉的建議,但仍是不服氣的嘀嘀咕咕,讓渡鴉聽了浮想聯翩,滿腦子都想著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儀式。笑鶇則見大地之子已經完全忘了之前發生的事,有些氣惱,走到他身邊追問道,“你可知道那幾個孩子現在如何了?”隨後自問自答,“哦,您忙著儀式呢,沒什麽管這些。”
“被笛聲帶走的孩子,我又能怎麽辦呢?”大地之子看似無能為力的拿起一邊的酒杯喝了一口,他自打去了一趟光之果園,不知怎麽的,對輝光的渴求比之前更重了,時不時便要來上一杯。當繼續手頭的活計時,他在背光處指了指太陽的方向,又沾著酒畫了艘船的圖案,笑鶇會意,裝作生氣似的又罵了幾句才回到渡鴉身邊。
渡鴉自然也看到了大地之子的小動作,明白這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事知道的人還真不少,但他眼尖的發現,大地之子的手腕上仍綁著絲巾,按理說他的傷口應當早就好全了才是,好奇的詢問,他便讓渡鴉替自己解下來,露出了裡面的傷疤,“她給我留下了這個,但我侍奉轉輪大人,他不喜歡我身上有什麽痕跡,就用這個遮蓋一下罷了。”